雨煙不想讓這個男人知道她心裡不好受,還是很堅定的搖搖頭,輕輕地推開了他的手,淡淡的說道:“你,不用擔心我。”
她只不過二十六七的年紀並不算大,可是爲什麼短短的幾年光景,卻讓她經歷了那麼多坎坷波折,她的人生彷彿早已嚐盡無數酸甜苦辣的滋味,活得太累了,是不是也該停下來歇歇了,她有時在想,人活平淡些總好過波濤駭浪的生活,她已經無力去承受更多的打擊,真的夠了,可爲什麼,她還是要被她的前夫糾纏,還始終擺脫不了他的陰霾。
她這些年之所以活得那麼累,一半的原因都是因爲他,她多次想要嘗試着忘記他,可是無論怎麼忘就是忘不掉,以前的記憶還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時間一長,便像是中了慢性病毒,時時刻刻提醒着自己他曾經對她的傷害。
見她面無表情的樣子,冷暝寒很是頭痛,他寧願希望她在他面前發火,也不願意她至始至終保持着永恆不變的冷漠表情,這樣他會覺得心裡很難受。
“你們實在。。。。。。?”冷暝寒剛一開口,孰料方雨煙神色平靜的看着他說:“你們繼續,我回二樓休息。”話剛一說完她便上了樓,看着她纖瘦的背影,依稀是那樣高挑,可是卻讓人感覺一絲寂寥。
冷暝寒欲上前去追,冷太太卻適時拉住了他,沒好氣的低吼一句:“還嫌鬧得不夠是不是?”
蔓熙佇立在原地,這別墅如此華麗光鮮,卻唯獨容不下她似的,她無福去消受,他把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她身上,就連看自己一眼都嫌累贅,蔓熙垂下頭,不一會卻聽到冷暝寒的聲音響在耳邊,一句話,猶如利劍,深深刺進她的骨骼,頃刻間痛到極致。
“趙蔓熙,媽,你們回去,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們來這裡了,來人,送客。”冷暝寒撂下一句話便上了樓,頎長的背影看上去卻是如此形影單隻,他現在只想看看方雨煙怎麼樣了,他從來不曾知道,一個在他印象裡如此柔弱的女人,在六年的時光內變化太大,她的改變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彷彿她已經在暗中進行着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
推開門,放眼望去,落地窗旁背光而靠的人影,遠遠看去,她竟是如此的落寞蒼涼。
冷暝寒靜靜的走過去,原以爲,她會不理睬他,卻沒想到,她回眸時竟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笑容,可這笑容在冷暝寒心裡卻是如此的得來不易。
此時的方雨煙臉色白的有些不太正常,他扶她起來,攬住她的肩,讓她靠在他肩上,語氣出奇的溫柔:“沒事了,她們都走了。”
這樣不堪的她,卻是他這些年無法忘卻的傷,他曾嗤笑自己愚昧,一個不再愛自己的女人,沒有心思再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可是,他像是中了蠱一樣,就是不捨得放開她的手,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強勢的男人,可是他竟然不願再見她流淚的樣子,彷彿心底的某處裂開似的那樣難受。
半晌,雨煙才從他身上起來,聲音帶着淡淡的哀傷,“你,能不能放我走?”
原本還對她心存憐憫,這下,她的一席話像是惹惱了他,冷暝寒感覺渾身血液都在沸騰,咬着牙說道:“你想都別想。”
“那麼,若我哪天死在這裡,難道你就不會覺得一點點的愧疚麼?”她的聲音變得柔弱無力,他是她唯一的籌碼了,若再不能得到一絲可以離開的機會,那麼她寧願死去,這樣行屍走肉的生活,她過怕了。
他俯下身,吻住她冰涼的嘴脣,緩緩上移,去親吻她的額頭,“雨煙,你就這麼俱我,非要想方設法的離開我不可麼?”
“這樣的日子,我過怕了,我想要過平靜的生活,可是你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我真的不想再和你有任何關係了,我搞不懂,你不愛我,爲什麼就是不放我離開?”
她的聲音幾度哽咽,冷暝寒知道她在畏懼他,甚至,她恨不得捅上他一刀,和她在一起同居的日子,她的性子他也摸了個透,無論在他面前她是多麼的不情願,他也一一都忍了下來,就是想要讓她安心待下來,可是他無論怎麼做,她似乎就像是萬年不化的冰山,怎麼都不妥協。
他輕輕抵住了她的額頭,“方雨煙,我就知道你還是忘不掉六年前你父親去世的那些事,我知道,是我家對不起你,可你也別忘了,當初要不是你行爲不端莊,背地裡勾搭那些野男人,我也不會把事情做的如此絕,怎麼都會爲你考慮一下,可你卻一直傷我的心,你父親的死我很抱歉,可是你也不能因爲那次的事把一切過錯全都記在我們家身上,要不是你先對不起我,我也不會如此待你。”
“呵!”雨煙擡頭看他,“你還能把事情說的如此雲淡風輕,可見在你眼裡,人命都是不值錢的,被你們這些資本家輕輕一捻便再無活路,你知道爸爸死了的這些年我是如何熬過來的,你知道一個離過婚的女人一個人在外面的日子過得如何的艱難,每天還要被那些人指着鼻子罵我不檢點,當你在國外和你的太太過着優越的生活時,可曾知道,我一個人是如何在泥濘裡掙扎,被討債的人追着還錢,背井離鄉,過着隱居的生活,被流氓痞子欺負,一個人躲在牆角低聲哭泣,生活無着落,到處打零工,若你還有心的話你就能知道我爲什麼那麼懼怕你,你們家是間接逼死我爸爸的,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這段恥辱,難道還要我對着一個如此憎恨的男人每天保持着噁心的笑容嗎?”
方雨煙的話令他驚愕,他沒想到她竟是過着這樣的生活,難道她家就真的落魄成這幅樣子,一個書香世家的千金,一個五穀不分的女子,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這究竟是誰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