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妻子!”
“我已經休了你!”
“我不承認!”
“由不得你不承認,滿京城都知道!”
“我聽不見,我看不見,別人說的都不算,我說沒有就沒有!”
“放手!”
“不放!”
“到底放不放?”
“說不放就不放!”
一個掙扎,一個摟緊。一個更劇烈地掙扎,一個更固執地摟緊。身體的摩擦加劇,於是,某人尷尬地發現自己身體起反應了。
雲霄也發現了,頓時僵在那裡。
這時的雲霄已經十九歲,身體和三年前比起來,又要有料多了,那纔是真正的前-凸-後-翹。她雖然穿着男裝,但是在家裡,大家口中叫着少爺,誰都知道她是女兒家。所以,她也沒像出門那樣綁上布條,做上嚴密的防護措施。
細腰在握,幽香入鼻,懷中的人還是自己找了三年想念了三年的人,司城玄曦是個正常的男人,又是在這樣的掙扎和親密身體接觸之中,他不起反應纔怪。
雲霄弱弱地道:“放開,讓我起來。”
司城玄曦尷尬,訕訕地,卻是堅定地:“不放,放開你又跑了!”
雲霄無語,這是京城有名的冷麪王爺麼?胡賴王爺還差不多吧。他耍賴的功底這麼深厚,看來不是對手,她只好換個話題:“你不餓我餓了,你就讓我這樣看着一桌的菜變涼嗎?”
“你要答應我,你不跑!”司城玄曦一想也是,這麼着也解決不了問題不是?再說,他要真的把她嚇住了,那才得不償失。他可是見識過雲霄那逃離消失的手段,要不是顧冰嵐,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雲家商號少主身上來。
雲霄又急又羞,卻也無可奈何,只好保證:“不跑!”又悻悻地道:“我答應爺爺陪你吃飯,跑什麼跑?”
司城玄曦這纔不情願地鬆開手,雲霄立刻像根彈簧似的彈了出去,繞到他的對面才坐下來。好麼?陪客就陪客,怎麼弄得她跟個三-陪似的?
司城玄曦剛剛美人在懷,說不出的溫暖滿足,這時候懷中一空,不免有些失落,但是,雲霄只是繞到對面去坐,並沒有落荒而逃,他心中又安慰起來,提起筷子,很快就給她面前夾得堆了一小碗,笑道:“你餓了那就多吃點。”
雲霄看他樂呵呵的樣子,受不了地道:“你顧好自己就行了。”
司城玄曦喜滋滋地道:“我不餓,我看着你吃!”
雲霄白眼,吃飯被個人盯着那是什麼滋味?她指着那一鉢龍鳳五珍湯,道:“喝光它。”華叔說了,這是爺爺特別吩咐廚房給他做的,爺爺一片好心,他敢不領情?
“是!”司城玄曦眉開眼笑,舀了一碗就喝,喝了一碗又盛一碗,再喝,再盛。
雲霄無語,能不能別做出這麼幼稚的舉動啊?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爲家裡來了個傻子呢。她很懷疑,這還是她之前認識的那個司城玄曦嗎?該不會是中途遇到什麼事,腦子給摔傻了吧?
看着她上下打量,一臉懷疑的眼神,司城玄曦把最後一口湯喝了下去,抹了抹嘴,道:“怎麼了?”
雲霄咧咧嘴,露出一個像哭似的笑,弱弱地問道:“你在長門島闖鋼刀陣的時候,是不是撞了樹?傷了頭?”要真是那樣,那可是她的責任,顧冰嵐是爲了給她出氣來的。
司城玄曦搖頭:“怎麼可能呢?我就被割斷了幾根頭髮!”開玩笑,以他的身手,要是在區區幾百把刀下撞到頭,受個傷什麼的,那也太遜了。雲霄爲什麼問他是不是撞到頭?他細細一想,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雲霄看他樂滋滋的樣子,好奇:“嗑了藥了?還是基因突變?”
司城玄曦道:“啊?什麼?”
雲霄撇撇嘴,嗑-藥什麼的,好像是二十一世紀纔會有的事,她只好換個說法:“什麼事樂成這樣,看的人糝得慌。”
司城玄曦也覺得自己是有些過了,可是他控制不住啊,尋了三年,找了三年,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好端端地坐着,還一桌子吃飯,給自己換藥,表面上兇巴巴粗魯極了,上藥卻輕柔柔生怕弄疼了他。她看起來一臉嫌惡,卻逼他喝對他傷口恢復有幫助的湯。
宵露還是關心他的,她沒有忘了他。
只是,她在用一種彆扭的方式表示着她的關心,就像曾經的他。
他心中突然就涌上了滿滿的幸福,讓他這麼沉穩鎮定的性子,都想跑到曠野無人處對天長嘯告訴天下人他心中的喜悅。
江山算什麼?權勢算什麼?君臨天下算什麼?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纔是最幸福的,心填得滿滿的,眼中除了她,他再看不到別的了。
他笑着,愉悅地道:“今天是我這一輩子過得最開心快樂的一天!”
雲霄惡寒,剛走完憂鬱王子路線,現在又換瓊瑤奶奶路線了嗎?再這麼下去她得抓狂,她正色道:“王爺,你別高興得太早,你的王妃是藍宵露,不是我雲霄。今時今日,很多事不是由你做主,你也休想用聖旨和朝廷來壓人。”
“我知道,由你做主,我聽你的!”司城玄曦點頭如搗蒜,態度好得不得了,好像童養媳。
尼瑪,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雲霄直接下猛藥:“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你的燕王妃已經死了,而我雲霄是雲家商號的少主,我不會跟你回去京城,我也不會再做燕王妃。你現在明白了?”
司城玄曦似乎早就想到這個問題,他毫不猶豫地道:“我也不再回京城,我也不再做燕王,我再不和你分開了!”
雲霄翻了個白眼,哼道:“我答應了麼?”說得真輕巧,堂堂燕王,一個大活人,賴在雲宅裡不走,以後雲宅還想不想安生了?
“霄兒,我知道以前我做過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你救過我,我卻對你一再傷害,你放心,我會用一輩子來補償你!”
雲霄皺眉:“我不需要你的負責,我也不要你的補償和報答。”
“好,如果以前種種譬如昨日死,那讓我們重新開始,給我個機會好嗎?”
雲霄看他,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看得司城玄曦疑惑不解,道:“你看什麼?”
雲霄道:“司城玄曦,你當初給過我機會了嗎?你想奪就奪,想棄就棄,你問過我了嗎?我聲名狼藉,被天下人恥笑時,我被你從正院趕去偏院,被你的側妃挑釁挖苦時,你問過我了嗎?你把別人做的事算到我頭上,那樣****我,折磨我的時候,你問過我了嗎?你不管我的心是不是疼,是不是承受得了;你心裡只有你自己,什麼時候有過我?我既然已經休了你,我的心裡也不會有你。這裡是雲家,不是京城,不是你燕王府。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司城玄曦臉上的笑掛不住了,神色也慢慢頹然了,是啊,他光沉浸在找到她的喜悅之中,現在才意識到,找到她,只是最簡單的一步,而他欠下她的,要怎麼還,或者說,要怎麼彌補,而她又會不會接受,這纔是艱難的一步。
以前,他顧不上她的想法,想娶就娶了,想放着不理就不理了。可是現在,他不能再這麼做,且不論雲霄身份不同,光這三年的尋找,他已經想清楚了很多事,哪怕現在的雲霄,還是當年那個孤獨無依的藍宵露,他也一樣不會再只按着自己的想法,不理會她的感受了。
可當年的事,已經做過了,當年的錯,已經犯下了,一切回不到從前。身上的傷好癒合,心中的傷,又該怎麼醫治?他不怕用更多的時間來治她心中的傷,他是怕,治好了她心中的傷,她忘了那些痛,也忘了他。
如果他只能成爲她生命中的過客,如果她與他真的相逢陌路,他無法想像那樣的結果,只是一個假設,心中已經絲絲地疼,鈍鈍地痛。人總是在失去之後纔會知道珍惜,他失去過一次,無法想像再失去一次是什麼樣子。
可是,雲霄的話把他拉回了現實。
對於雲霄來說,他是一個等待宣判的罪人,主動權和決定策全在雲霄手裡。
雲霄看到他眼裡漫過的一絲沮喪,冷笑道:“司城玄曦,這三年裡,你對我的瞭解夠多了吧?很巧,我也瞭解了一些你的事。”
司城玄曦錯愕:“你瞭解了什麼?”
“不瞭解你的人都以爲你是面冷心冷,殺人如麻的冷麪燕王,其實你的心遠不像你的表面這樣,你從小熟讀兵書,勤練武功,尤其喜歡排兵佈陣和了解前朝歷史,對於前朝的覆亡有很深刻的認識。十六歲的時候,膠東侵犯東夏,邊城告急,朝廷派出的幾路領軍將領都陣亡,你挺身而出,驅敵虜,滅膠東。這些年來,你是有名的閒散王爺,看似什麼事也不管。可是,你的兄弟們卻不放過你,因爲你是他們最大的威脅。你明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爲,仍一再忍讓,你不想前朝兄弟鬩牆的事再一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