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別急,皇上不是不想來,實在是抽不開身。清寧殿裡好多將軍們都來了,連駐守邊疆的秦將軍都來了。言公公說了,只要皇上忙完正事,肯定會過來的。”碧萱以爲娘娘是因爲皇上生她的氣才憂心忡忡的。哪裡知道阮羽遙心裡的苦。
阮羽遙淡淡地笑了笑,轉身閉上了眼睛。清寧殿離離擷芳殿並不遠,他的藉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憋足了呢?
可是,第二天晚上還沒到,南宮離塵就來了,因爲,他終究拗不過阮羽遙。
看到牀上氣若游絲的阮羽遙,南宮離塵氣的頓時將殿內的梨花雕龍八仙桌掀翻在地,桌上絲毫未動的飯菜也都盡數灑在了地上。
“你就那麼想死嗎?爲了他寧願連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嗎?”原本俊美的臉已經扭曲到猙獰。
阮羽遙睜開眼睛,靜靜的看着南宮離塵,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我——”她想起身,卻不小心撐着牀榻的手一軟,整個人掉了下來。
“羽遙——你怎麼樣,摔疼了嗎?”終究,他還是輸了。他以爲他是狠心的王,可是隻有他知道,他的強硬、狠心都是裝出來的,他的心始終都被她牢牢地抓在手中。可他揹負的東西太多了,如果他們只是一對平凡的夫妻,那該有多好?
“皇上,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我心裡過意不去,他到底是救過我啊。”阮羽遙依偎在南宮離塵的懷中,放聲大哭,如同一個迷失的孩子。
“如果……如果我讓你去看他一眼呢?”南宮離塵輕聲的說着,那聲音輕的差點讓阮羽遙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你可以告訴他,這些你都不知情,都是朕做的。讓他只恨朕一個人就好了,忘恩負義的小人是朕,與朕的羽遙無關。”南宮離塵輕輕的將阮羽遙的頭靠在自己的懷中,如同抱着一個珍貴的寶貝。
“寂——”,隔着鐵欄看着裡面被精鋼鐵鏈拴住手腳的寂,阮羽遙的心一陣痛。原本俊美如玉,總會對她淺淺微笑的翩翩公子,此刻卻頭髮散亂地蓋在臉上,衣衫凌亂地躺在冰冷的石牀上。
聽到聲響,寂緩緩睜開眼睛,原本暗淡的眸子在看到阮羽遙的時候立刻變亮了。
阮羽遙讓門衛打開門,門衛有些爲難地看着她身後的和玉,她轉過頭去,冷冷地盯着和玉,眼神裡沒有絲毫退讓。最終和玉點了點頭,門衛拿出腰間的鑰匙,打開了門。
“寂,你怎麼樣?身上的傷好了嗎?毒解了嗎?我帶了很多藥過來。”阮羽遙走到石牀邊,緩緩蹲下身來,伸出手爲他撥開臉上的亂髮。
如玉的臉上,雖有些髒,但是笑容卻依舊很溫暖,“我沒事。要是毒沒解,他們就不會用着鐵鏈拴着我了。只不過,現在內功暫時還恢復不了。”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傻瓜。”寂伸出手,擦去阮羽遙臉上的淚痕,“跟我的遙兒可沒有一點關係哦。”
“遙兒,你帶了飯
菜來了?我聞到了好香的菜味,都餓了呢。”寂看着霜兒手中的食盒,急着將話題岔開。
果然聽到寂這麼說,阮羽遙立刻收起了眼淚,將菜餚一一擺到了石桌上,看着寂故意做出狼吞虎嚥的樣子,聽着寂手腕上的鐵鏈與石桌觸碰間的叮噹作響,阮羽遙心中更加痠痛。
“好了,看我沒事,你就放心吧。”寂輕輕拍了拍阮羽遙的手,隨即又緊緊抵抓住了她的手,在阮羽遙臉色微變的時候,便放開了。
“快走吧,這裡這麼潮,等下南宮離塵會不放心的。”寂笑了笑。
阮羽遙不捨地看了他一眼,便讓霜兒收拾起食盒離開了地牢。
看過寂之後,阮羽遙的心結似乎打開了,人也不再滿面愁色,當天下午還帶着霜兒到殿外轉了一圈。
南宮離塵似乎也放心了,一顆心思便撲在了國事上,竟然一夜都呆在清寧殿。
第二天一早,阮羽遙又帶着霜兒出去了,兩人隨意走着,竟然到了景仁宮,正巧看到了在院內呆坐的凌蝶姑娘。
“凌蝶姑娘。”阮羽遙提着羅裙便走了進去。
凌蝶姑娘看見她之後,忙起身施禮請安。
“九王爺呢?”阮羽遙環視了一圈,發現周圍除了兩個小宮女之外,其他人都離得很遠。
“哦,王爺昨天去跟皇上商量國事,還未回來。”
“哦,皇上也是的。一忙起來就不顧自己,也不顧着其他人。”阮羽遙淡淡地笑了笑,拉着凌蝶坐了下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凌蝶臉色一變,輕輕地將手抽了回來。阮羽遙倒也沒在意,兩人閒聊了一會兒,阮羽遙也就推脫說身子累了,離開了景仁宮。
回到擷芳殿,阮羽遙的一顆心還在砰砰地亂跳。
第二日晚上,南宮離塵回來的還算早,陪着阮羽遙剛剛安置,便聽到窗外隱約傳來一陣廝殺聲。南宮離塵急忙起身披上了外袍,阮羽遙也一臉擔憂地起來了,正在伺候南宮離塵穿衣的時候,就聽到殿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皇上,不好了,地牢被劫,寂被一羣高手劫走了。”和玉的聲音穩穩傳進殿內。
“什麼?”南宮離塵大怒,阮羽遙的一顆心卻放了下來。
南宮離塵又是徹夜未歸,第二天一早,言福卻來了,說是皇上請娘娘到清寧殿去。
阮羽遙簡單地打扮了一番,便帶着霜兒過去了。過去一看,纔看到南宮落寒、寧宇文、魏乘風等人都在,慕晚晴坐在一旁的團花小椅上,地上跪着的竟然是凌蝶。
她沒逃?還是寂又被抓了回來?
“給皇上請安。”阮羽遙按規矩行了禮,又朝一旁的南宮落寒等人微微頷首示意,寧宇文和魏乘風都點頭還禮,只有南宮落寒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地上的凌蝶,眼神裡有恨意,有不捨,更多的卻是擔憂。
“羽遙,你可認識地上跪着人?”南宮離塵坐在書桌後,淡淡地問道。
“凌蝶姑
娘嗎,自然認識,皇上忘記了?還是皇上帶着羽遙去的聽雨樓。”
“那這幾日可見了?”南宮離塵拿着手中的白玉茶盞默默的把玩着。
“昨日臣妾無事在宮中閒逛的時候,無意走到景仁宮,看見了凌蝶姑娘,就閒聊了幾句。皇上怎麼會問這些?”阮羽遙的手心裡一層細細的汗,她摸不準,是她幫寂傳的布條被發現了,還是寂沒逃出去,讓別人發現他曾塞給了她兩個布條。
“愛妃還真有閒情逸致,景仁宮離擷芳殿可不算遠啊。”他極少叫她愛妃,這聲愛妃讓阮羽遙的渾身都驚起了一層粟粒。
“臣妾也是身體好些了,心情也不錯纔出去走走的。皇上要是不喜歡,臣妾以後不再隨意出擷芳殿了。”她低着頭,掩飾着自己的驚慌。
“姐姐還不知道嗎?昨晚宮裡來了一幫武藝高強的刺客,將地牢的寂給救出去了呢。”一旁的慕晚晴輕輕地說道。
阮羽遙的一顆心落下了一般,他終究還是成功地逃走了。
“哦,是嗎?我還以爲又被魏大人給抓回來呢,妹妹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卑職無能,還是讓刺客給逃了。”一旁的魏乘風面露愧色。
“魏大人又何苦自責,要不是有人幫着刺客逃走,他們又怎麼能逃出這守衛森嚴的皇宮。”慕晚晴看了地上的凌蝶一眼。“姐姐,剛纔凌蝶姑娘已經招認了,是她裡應外合幫寂逃出去的。”
“真的?可是既然刺客能安然無恙地逃走,爲什麼凌蝶姑娘卻要單單地留下來呢?”阮羽遙故作驚訝地說道,只看到凌蝶偷偷看了南宮落寒一眼,隨即便又低下了頭。
“皇上,這件事確實是凌蝶一人所爲,慕姑娘當時在暗處也是看的清楚的,並無其他人幫凌蝶,還請皇上不要連累無辜的人。凌蝶願意以死謝罪。”凌蝶俯下身來,卻未看到南宮落寒眼中的痛。
“凌姑娘,你剛來宮裡才幾日啊,怎麼會這麼快就熟悉了宮裡的路線,連我這入宮比你日子長的人,都不知道在墨陽宮那邊還有一處暗門可以直通宮外。”慕晚晴的臉上此刻已經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說來也怪,羽貴妃去地牢看過寂之後,第二天就偶遇到了凌姑娘,接着就發生了劫囚的事情,那墨陽宮還是羽貴妃曾經住過的地方,這一切真是太巧合了。”
“那慕姑娘半夜不睡覺,竟然會躲在墨陽宮附近守着刺客,是不是也是太巧合了呢?”阮羽遙一雙杏眼狠狠地瞪嚮慕晚晴。
慕晚晴沒想到阮羽遙會倒打一耙,頓時語塞在哪裡,半晌才轉向南宮離塵求救:“表哥,你可以不能一味偏袒啊,現在明擺着是她與凌蝶串通放走要犯的。你可以不能輕易饒過她啊。”
“你真的沒有串通外人?”南宮離塵看着阮羽遙。
“沒有。”阮羽遙強作鎮定地答道。
“好。和玉,將毒酒拿來,送凌姑娘上路。”南宮離塵平靜地說道,就像讓人上了杯茶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