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一看到南宮暄立馬迎了上去,誰知卻是聽到了一個傷心的消息。
“風陌染以後不會再來倚香閣跳舞了。”
老鴇一笑,“爺,這事您可說了不算,還要聽風姑娘的意思。”因爲跳舞一事,倚香閣財源滾滾來,風陌染又是這倚香閣的主子,斷不可能自斷了財路。
南宮暄挑眉,神情淡定自若地悠悠說道,“哦?不算嗎?本王的王妃要不要繼續跳舞本王不算那誰算呢?”他伸出手去摘下面上的面具,一雙炯炯有神的墨眸冷然地望向老鴇。
“王爺?王妃?”老鴇頓時一愣。。。這都是什麼呀?“我。。。我。。。”她心裡懷疑,卻又不敢亂說話,生怕萬一對方真的是如假包換的王爺會因爲說錯話不一小心就招來什麼禍事。不過話說回來,這位爺之前一直戴着面具,她還有懷疑過是不是容顏醜陋,結果今日一看,卻是生得極其俊美不凡,讓她這種閱人無數的人都覺得心裡一動啊!
南宮暄將她猶猶豫豫的神情盡收眼底,微微勾脣一笑,“本王的王妃若是來了,你便如此告訴她。”說罷,轉身離去。
不久,風陌染就來到了倚香閣,卻是看到老鴇站在門口發愣。
“怎麼了?又在等那位戴面具的爺?”風陌染看到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調笑道。這幾日南宮暄突然不來,可是把老鴇急壞了。
“那位爺來過了。”
“來過了?”風陌染眨眨眼,有些詫異。“都說什麼了?”
老鴇連忙把方纔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您。。。真的是暄王妃嗎?”暄王妃不應該是個傻子嗎?她怎麼一點沒看出來癡傻倒是覺得這位主子精得很呢?
“他既然這麼說,你也就這麼應下。剩下的,就別多問了。”風陌染淡淡回答道。
書房中,留卿抿了口杯中清香的茶水,擡眼看向坐在不遠處正看書的南宮暄,問道,“可是去說了?”
“說了。”
“你這麼不經小染的同意就去說了,不怕她回來同你生氣?”留卿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王爺從來沉穩冷靜,怎麼今日一得到皇上打算去倚香閣賞舞的消息就沉不住氣了呢?一大早就趕去了倚香閣。”
南宮暄瞪了他一眼,冷聲問道,“我與皇兄誰權利更大?”
“自然是皇上。”留卿被他這問題問得有些摸不着頭腦。
“若是貿然爭鬥,皇兄必然能用手中無人可擋的皇權將染兒奪去;但若是論感情,本王倒是未必會輸給他。”
留卿恍然大悟,“所以,你此舉,是不希望小染與皇上接觸過多,舊情復燃?”
南宮暄抿了脣沒說話,半晌,用一種輕微卻又無比認真的聲音說道,“爲了她,突然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要爭奪皇位的想法。”
留卿霎時吃驚地看向他。
這男人,難道是爲了一個女人要瘋了不成?
“這。。。這不是真的吧?”留卿用一種極其陌生的眼神一瞬不眨地望着他。南宮暄不喜權名,他是知道的,但若是突然轉性,那未免太可怕了!
南宮暄微微勾脣,沉沉道,“若是需要,自然會成爲真的。”
自那日起,風陌染再也沒去倚香閣跳舞。偶爾去一次,也是找沉和核對賬目。
不過,京城之中卻是如同一陣春風一般將一個消息傳得沸沸揚揚。
“聽說倚香閣的那個花魁就是暄王妃!”
“卻是不傻呀,而且生得絕美。”
“是啊,如此說來,和暄王倒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街頭巷尾,人們皆是議論紛紛。
皇宮的御書房中,一個侍衛匆匆跑了過來,湊到南宮墨的耳邊輕聲耳語着。
南宮墨的眉頭狠狠地一蹙,“可是真的?”
侍衛點點頭,“千真萬確。百姓們都在議論暄王妃呢!說王爺和王妃極其相配。”
南宮墨沒有再說話,手中的奏摺卻是生生折斷。
外邊漸漸地起風了,吹得大殿的房門嘭嘭作響。言情小說吧
南宮墨將奏摺全部批完,有些疲憊地端過茶水來喝了一口,“快到除夕了吧?”
“皇上,還有六日就到除夕夜了。”
“那便好好地準備,比往年都要好!”他下了命令,心裡卻是比往年都要盼望除夕夜家宴的到來。許久沒見,很是想她。本想去倚香閣看她跳舞,卻是不想領舞換了人。街頭巷尾還瘋傳起消息來。他怎麼會不知道這背後是誰搗的鬼?
這樣一來,倒是越發有趣起來。
風陌染不用再去倚香閣,每日就多出了很多時間。她將這多出的時間全用在喂小兔子一事上,倒是把“暄暄”直接喂成了一個毛茸茸的肉球。
南宮暄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白色的肉球朝自己艱難地挪動着,他微微吃驚,看向隨着兔子一同走過來的風陌染。“是不是把好吃的都給暄暄了?本王看你越來越清瘦,暄暄卻是越來越胖。”
風陌染嘆聲氣,歆慕不已地說道,“還不是近日太無聊了,所以都沒什麼食慾。倒是暄暄,胃口好得很。”
“染兒,在怨本王不讓你去倚香閣嗎?”南宮暄走過去牽住她的手,眼中閃過一絲的無奈。她在倚香閣跳舞他是斷然不允的,但也不至於如此決然,如若不是皇兄,也許他會再放長些時間讓她好好享受這段放鬆的日子。
風陌染並沒有掙開南宮暄的手,只是任他拉着,“我本意就是跳幾天就離開,如今新的領舞已經舞藝超羣,即使沒有你勸說,我自然也要離開。不過,你若是不喜歡我去,告知我便是了,何必還要去將身份透露給老鴇呢?”風陌染有些懷疑地瞥了他一眼,試探地問道,“所以,王爺更重要的目的是希望大家都知道我們的關係是嗎?嗯?”
“染兒這麼聰明,本王倒是手足無措了。”南宮暄笑笑,料得此事瞞不了了她,“染兒聰慧可人,本王倒是想爲你正名,不再是會讓他人恥笑的傻妃。”爲她正名也是他當初散播出去的一個目的,但卻不是唯一目的。
風陌染搖搖頭,“別人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真相是什麼。對於毫無依據的揣測和謠傳,我只會覺得他們悲哀,在妄自菲薄中距離真相越來越遙遠。王爺如此爲我着想,倒是讓我受寵若驚。”風陌染感激地瞥了他一眼,又徐徐說道,“不過,可惜錯過了皇上到倚香閣賞舞,少賺了一大筆銀子。”
南宮暄嗤笑一聲,卻是驚詫她原來什麼都知道。
“那你可是生氣?”
風陌染撇撇嘴,“沒了銀子自然生氣,誰還能和錢過不去?”
“那若本王賠償你呢?”
風陌染的眼中霎時閃過一抹亮光,“那倒可以考慮原諒你。”她本來就沒打算跳舞給南宮墨看,所以不論是有沒有南宮暄摻和這一腳,她都不能掙到南宮墨的錢。結果,今日南宮暄嚷着要賠償,那就權當額外賺的外塊哦!
“你這丫頭!”南宮暄無奈地瞪了她一眼。“對了,再過五日便是除夕家宴,你同我一起參加。”
“除夕家宴可有什麼好玩的?”風陌染問道。這次南宮暄一把她不癡傻的消息公開,她便不怎麼喜歡出府去了,不然一出去,就有不少好事的人在後面跟着,甚至還有焦急的母親跪在她的面前尋求逆轉癡傻的方法,她只能是一臉無奈地站在原地。逆轉癡傻的方法?借屍還魂?呵呵,誰信呢?
“怕是宮裡的人圍觀議論嗎?”南宮暄自然是看出了她的顧慮,輕聲問道,想來,這事還是他刻意泄露出去的,想一想,總是覺得對她心有歉疚。“別擔心,本王會護你周全。”他伸出手去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眼中閃爍着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的溫柔。
“好吧。那我還是去吧。”風陌染撇撇嘴,答應了。
除夕夜的前夕,風陌染囑咐人置辦了不少的好東西,打算一部分給冷煞閣送去,一部分則給倚香閣送去。
南宮暄慵懶不已地倚靠在門口,看着小桌上堆得滿滿當當的禮品,忍不住說道,“染兒,我的禮物呢?”這麼多的禮物都沒有他的一份,還真是心涼呢!
“王爺什麼都不缺,還想要什麼?”風陌染瞧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將禮物一件件地包裝好。
南宮暄輕嘆一口氣,傷心失望地說道,“你這丫頭,心裡卻真的是沒我,總是裝着那麼多的人,不肯再多塞上我一個?”
“都塞得滿滿的了,沒你的位置。哪日騰出來一個,就把你塞上。”風陌染聽後,玩笑似地說道。
南宮暄微微蹙眉,一個瞬移到風陌染的身後,伸手手臂去輕輕攏住她的纖腰,將頭枕在她的嬌弱的肩上,沉沉問道,“那皇兄呢?在你心裡還有位置嗎?”
風陌染手下的動作微頓,看在南宮暄的眼裡又是幽深沉默了幾分。
“皇上乃天子,我只是一介民女,毫無交集,又何來有位置一說?”風陌染認真地想了想之後,雲淡風輕地說道。後來,她想起,去參加這次除夕家宴也好,有些話悶在心裡久了,也該和南宮墨說出來,彼此釋懷了。
南宮暄鬆開她的身子,轉過身去,再沒有說話。
她有她的心思,也有她自己的打算,他還是不強迫了。只是,從始至終,他都會牢牢地抓住她,不會放手。
除夕家宴,果然有不少的宮人一臉好奇地望向風陌染,低聲議論紛紛。
“可怕?”南宮暄轉過頭去,看向身側一襲藍色長裙宮裝的風陌染,柔聲問道。
“若是他們不上前來跪着問我要逆轉癡傻的神藥,我自是不怕。反正他們說的都是好話,我倒是願意聽。”風陌染笑着搖搖頭。
“哪日再有人跪在你面前乞求,你便告訴我,我雖是不能給他們什麼神藥,但也可以送些銀兩過去,解決一下艱難的時候。”
風陌染點點頭,隨着南宮暄一起走到偏殿去。
偏殿之中,諸位宗親早已入席,和皇室相交甚好的關如月也在其中。
關如月看到南宮暄,本想興致勃勃地迎上去,誰知卻是看到南宮暄與風陌染十指相扣,很是恩愛的樣子,原本盛滿笑意的眼睛頓時散發出一抹恨意來,她悻悻地收回了腳,心中十分不甘。
不久之後,南宮墨也入了席。
“今日是除夕之夜,朕與諸位兄弟們一同過年。”南宮墨舉起一杯酒來。
衆人皆是舉杯。
風陌染本想伸出手去也舉起眼前的酒杯來,卻是被南宮暄搶先一把奪去。
“你酒量不好,就別喝了。”南宮暄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耳語,然後不動聲色將酒全部倒掉。
風陌染低頭,卻是看到南宮暄又將酒杯送了回來。她拿起來一抿,裡面裝的是有些甜意的白糖水。
風陌染忍不住勾脣笑了起來,對他輕聲說道,“想不到你事先倒是有準備。”
南宮暄瞥了眼被她全部喝光的酒杯,勾脣戲謔道,“染兒今日酒量倒是不錯。”
風陌染笑着瞪了他一眼。
二人情意綿綿的小動作盡是落在南宮墨的眼中,他皺眉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出聲說道,“聽說暄王的王妃並不像傳說中的癡傻,其實聰慧過人。這事朕還是從街巷中得知,暄王卻是從未告知過朕這一真相。”言下之意就是,南宮暄欺瞞聖上,犯了欺君之罪。
南宮暄勾脣,說道,“染兒能夠變得聰慧,也是有賴天機。俗話說,天機不可泄露,本王實在是惶恐泄露天機後,會對染兒有所傷害,不得已纔像皇兄隱瞞,還請皇兄能夠理解臣弟的愛妻心切!”後面四個字他咬地極重,帶着幾絲挑釁的意味擡眼看向南宮墨。
“那如今爲何又說出來呢?”南宮墨的眼色陰鷙。
“若不是有人逼着,臣弟自然不會說出來。”南宮暄悠悠地看了他一眼,說道。
呵,這下子倒是把責任推到他南宮墨的頭上了!南宮墨抿脣不語,心裡的不快卻是愈加積累地多了起來。
風陌染瞧了一眼南宮墨稍帶着怒氣的臉色,連忙拉了拉南宮暄,低聲說道,“你這是做什麼?不怕他降罪於你嗎?”
南宮暄邪邪地一勾脣,握住她柔嫩的小手,“染兒這是在擔心我嗎?你放心,邊疆還需要本王去安定,他自然不敢對我怎麼樣。”
風陌染還想說些什麼,此時,關如月卻是說話了。
“聽聞暄王妃從癡傻變得聰慧,如月倒是好奇是如何聰慧。正好如月有一詩謎,王妃不如猜一猜。”
“我自是不敢自稱聰慧,不過,如月姑娘既是提起,那猜一猜也可無妨。”風陌染淡淡道。
“那若是猜不出呢?”關如月冷嗤一聲。
“猜不出?”風陌染毫不在意地笑笑,“對於不可能發生的事,我從來不考慮。”
她如此霸氣的話一出,卻是引得衆人皆是一愣。
“那好,那還請王妃仔細聽着。”關如月冷聲說道,“一條木船兩根桅,九隻燕子繞船飛。六隻落在桅杆上,一隻直往艙裡墜。還有兩隻沒着落,木船左右各徘徊。可問王妃,這是何字?”
風陌染略略一思考,輕聲笑了出來,“今日是除夕夜,如此喜慶的日子,如月姑娘卻是讓我猜一個悲字,可是何意?”
關如月的臉頓時變得難看起來,“我。。。我。。。”
“罷了。”南宮墨擺擺手,“暄王妃既是猜出了詩謎,便是果真如巷裡坊間傳的那般聰穎過人。如月,你退下吧。”
如月冷哼一聲,悻悻地做回到原位。
風陌染也坐了下去,剛剛一坐下,便被南宮暄捉住了冰涼的小手,放在溫暖的大手中輕輕地揉着,“手怎麼這麼涼?”
“若是喝點酒也許就暖和了。”風陌染看玩笑地說道。
南宮暄笑着瞪了她一眼,“不準喝!”
風陌染調皮地吐吐舌頭,端起酒杯來將杯中的糖水一飲而盡。
家宴過後,南宮暄和風陌染準備返回王府,南宮暄喚住風陌染,說道,“染兒沒給本王準備禮物,我卻是給染兒備了東西。看看,這串手鐲可是喜歡?”他從懷裡掏出一串淺淺的翡翠玉手鐲來戴到風陌染的手上。
風陌染笑着將手鐲細細一看,質地極好,看着很是價值連城。
“那既然王爺送給我這麼一個價值連城的好東西,我若是不回禮,豈非太難看?”風陌染笑嘻嘻地說道。說罷,她踮起腳尖來,飛快地在南宮暄的側臉上輕吻了一下。“禮輕情意重。”
南宮暄被她這一吻有些愣了,他勾脣笑笑,自然地牽過她的手來緊緊地握在手中。“禮物不錯。”
風陌染有些羞澀地說道,“你喜歡便好。”
突然一陣悽悽的冷風吹來,風陌染不禁環住肩膀有些發抖。
“咦,你的披風呢?”
風陌染皺眉,“可能是忘在偏殿了。”
“那你在這邊等着,我去幫你拿。”說着,南宮暄轉身跑了回去。
風陌染回過頭去,看向南宮暄匆匆的身影,臉頰上忍不住浮出了些許的笑意。
她這一笑,全然落在了緩步走來的南宮墨的眼中,看着極其刺眼。“阿風。”他啓脣喚道。
“皇上。”風陌染朝南宮暄福了福身,算是行禮。
“剛纔那一幕朕都看到了。你。。。這是打算接受他了嗎?”南宮墨心裡多想聽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可是,他卻是失望地看到風陌染微微一笑,算作是回答。
“王爺待我極好。”風陌染只是簡單地回答了一句,一切卻都是在不言中。“今日既是除夕,是一年的尾巴,那我還有些話想要與皇上說。”
風陌染走過去,看向天空中懸掛着的一輪皎皎明月,沉沉說道,“其實我早有想過,皇上心中有佳人,卻又痛失佳人而不得,由此怨恨王爺也是情有可原,而又由此借我來刺激王爺也是可以理解。所以,我早就不怨皇上了。也請此事皇上不要掛在心上。”
南宮墨好半天嘴角才艱難地扯起一絲笑意來,“如此也好。”
“那我便走了。”風陌染朝他微微福身。
南宮墨卻是喚住她,“且慢。”
“皇上還有何事?”風陌染回望着他。
“朕確實希望阿風能獲得幸福。但是。。。南宮暄那裡,你還是提防一些比較好。”南宮墨說道。他一直不放心,也一直懷疑,當日,阿風被退了婚,南宮暄何以自請求娶阿風。若是說兩情相悅,他們二人之前從未見過;若是解人之難,又何以用一生如此重大的代價去解?
南宮墨還想再多說些什麼,身後卻是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皇兄在這裡和染兒聊些什麼呢?”
南宮墨笑着轉過身去,“沒說些什麼,不過是說些猜詩謎的事。”
南宮暄點點頭,“那都有些什麼詩謎?”他方纔明明聽到自己的名字,不過既然皇兄這麼說了,他自然也不會揭穿。
風陌染一愣,說道,“那王爺你猜猜,霜衣雪發青玉嘴,羣捕魚兒溪影中,驚飛遠映碧山去,一樹梨花落晚風。是什麼?”
“染兒,你倒是拿本王開玩笑。這是杜牧的詩《詠鷺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