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今日來看錶演的客人又多了許多呢!而且照您的吩咐,特意設置了前排的貴賓席位。”臨上臺前,沉和湊過來,對風陌染輕聲耳語。
風陌染又囑咐了她幾句,才戴上遮面的紅紗,緩緩走上臺。
樂音響起,她緩緩起舞,時而像是一個活潑的精靈,妖嬈絕美,時而像是一個脫俗的仙女,清新婉轉。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勾人心魄,動人心絃。
暖融融的陽光透過白色的天窗射進來,經過反射照到風陌染的面頰上。感覺到有光,風陌染微微蹙眉,尋着光過去,卻是意外地看到一個戴着銀白色面具的男人。他此刻正坐在前排的貴賓席上,面具下的墨眸微微眯起,牢牢地鎖住風陌染那遮了面紗若隱若現的小臉,嘴邊凝着一抹冷冽的笑意。
風陌染一驚,腳下的舞步霎時有些亂。她連忙穩住腳下的動作,淡掃的娥眉微蹙,他怎麼來了?
一曲舞畢,風陌染走下臺去,正在喝水,老鴇卻是又滿臉欣喜地湊過來,“主子,您猜猜,今日的叫價又到了多少?”
風陌染自顧自地喝着水,並不搭理她。
老鴇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戴滿明晃晃的戒指的手指來搖晃了一下,表情誇張地說道,“達到了一萬兩銀子呢!”
“哦?”風陌染這下卻是好奇了起來,昨日纔是一千兩,今日便成了一萬兩。這升得未免太快了吧?她問道,“那這一萬兩銀子是誰出的?”
“是一位戴着銀白色面具的爺。”老鴇頓了頓,忍不住又加了句,“這位爺看着身着華服,人又很有風度,雖是帶着面具神秘了點,老鴇我還是喜歡得緊哪!”
“應了吧!”風陌染淡淡地一勾脣,說道。
“什。。。什麼?”老鴇有些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她這。。。這算是應了嗎?這可是第一次答應呢!
“不過。。。”風陌染頓了頓,擡起含了一抹狡黠的笑意的美眸看向她,“你告訴那位爺,若是他將這一萬兩銀子換成一萬兩金子,我才答應。”
“一萬兩金子?”老鴇又是一愣,隨即垂頭喪氣咬牙切齒地嘆了口氣,她這哪是要答應啊,這分明是刁難那位爺嘛!從一萬兩白銀換成一萬兩黃金?這要求也太過分了吧?“主子,這。。。”
“你且去問問他。若是他不肯,也就算了。”風陌染毫不在意地一挑眉,說得雲淡風輕。
“好吧。”老鴇長嘆一口氣,不情願地離開了。
臺上,幾位姑娘正在歌聲婉轉地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坐在臺下戴着銀白色面具的南宮暄卻是心不在焉地揚起頭來掃了一眼整個屋子的佈置,白色與紫色的紗幔相間,在柔風中輕輕搖擺,清新脫俗,倒是符合她一貫喜歡的風格。
不過。。。這個地方,卻不是她能待的。
恰在這時,老鴇面露難色地走過來,說道,“這位大爺,我們風姑娘說,若是。把一萬兩銀子換成一萬兩黃金,她便答應。。。”她小心翼翼地說着,一雙溜溜的眼睛認真地觀察着南宮暄的表情,結果有面具擋着,她什麼也沒看到。生怕這位大爺會發怒,她連忙又加了一句,“爺,我們這裡除了風姑娘也有其他極好的姑娘,要不您換一位?”
誰知,南宮暄卻是點點頭,淡淡道,“那便一萬兩金子吧!”
風陌染換了一件青色紗裙,走到一處房間推開門,緩緩走了進去。
房間的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飯菜。
坐在一側的南宮暄早已將臉上的面具摘下來,放在一旁。並不急着動筷,卻只是擡眸淡淡地看着風陌染。
風陌染在他對面坐下,隨意地笑笑,“怎麼不動筷?我特意吩咐做了你喜歡的玫瑰糕,不嚐嚐嗎?”
南宮暄明明暗暗的眸子從她的笑靨上離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玫瑰糕咬了一口。
“一萬兩黃金買的玫瑰糕也不過如此。”他冷笑一聲,將僅僅咬了一口的玫瑰糕扔下。
風陌染卻是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拿起自己面前的筷子將他吃剩的那塊玫瑰糕放在嘴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着,“王爺見多識廣,自是不把這玫瑰糕放在眼裡。卻是不知,這玫瑰糕也是許多人花了大價錢爭搶卻是怎麼也得不到的。”
南宮暄冷哼一聲,“別人趨之若鶩的東西,本王一向不屑。但是如果拿本王的東西去譁衆取寵,本王定然要搶回來,並且。。。”他頓了一頓,冷冽的眼神定格在她的臉頰之上,悠悠道,“本王要嚴懲不貸。”
風陌染望着他微微含了怒意的眼神無辜地眨眨眼,“王爺威名在外,您的東西誰人敢搶?但是,若不是王爺的東西,王爺也就無權過問了。況且。。。我是個人。”她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南宮暄挑眉,勾脣笑了起來,他起身走到她的身邊,一伸手指就勾起她的下頜,“染兒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難道不算是本王的人?即使是不算,現在本王高價贖了你,又有何不可?”他的心裡凝着一團怒火,那就是這個小女人總是自作主張,忽視他的存在。明明是他的王妃,卻是偏偏做了這倚香閣的花魁!
風陌染一揚頭,甩開他的手,“我?怕是王爺買不起。”
南宮暄頗感興趣地笑笑,“哦?那你說本王怎麼買不起?”
“一個人,有軀殼,也有靈魂。如果說軀殼有價的話,靈魂的價格卻是不怎麼好定價的。”
“怎麼不好定價?”
風陌染笑笑,從位置上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着不遠處開得正好的臘梅,淡淡道,“若是不情不願,便是天價。但若是兩情相悅,即使是一文不名,也甘之如飴。”
南宮暄不動聲色地勾脣,墨色的眸子下沉了些許的志在必得,他從半開的窗戶處飛身而出,摘了一朵梅花輕輕簪在風陌染的發間,“那本王倒是想嘗一下甘之如飴的滋味。”說罷,拿了銀白色面具重新戴在臉上,推門離開了。
風陌染的心底劃過一絲迷惘卻又很快如水霧般蒸發,她伸出手去將他別在自己發間的那朵梅花拿下來,放在手心中把玩着。
摘一朵花容易,得一顆真心卻是難。
可是,未來的事,誰又知道呢?
也許,下個路口就是轉角。
第二日,南宮暄又來了。
老鴇像是抓住了搖錢樹一般興奮地迎了上去,“這位爺,您又來了啊!風姑娘吩咐了,如果您若是再來,這價格。。。”
她還沒說完,南宮暄就淡淡地一擺手,“今日兩萬兩黃金。”
老鴇愣在原地,好半天沒回過神來,兩萬兩黃金?她活了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她連忙追了上去,笑嘻嘻地跟在南宮暄的身後,“那您先等着,我馬上叫風姑娘過來。”
風陌染走到房間裡卻是見着桌子上空空的,只是放了幾張宣紙和毛筆。
“王爺今日來不是要吃飯而是要作畫?豈不是來錯了地方?”風陌染走過去,對南宮暄說道。
南宮暄淡淡一笑,緩緩道,“地方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那王爺打算畫是什麼?”風陌染湊過去,看到南宮暄將一張宣紙仔細地鋪平。
“自然是要畫美人。”南宮暄輕柔地推了推她,一臉笑意地望着她,“還請美人去那邊坐下,好讓本王方便看着作畫。”
要畫自己嗎?她倒是很好奇他會把自己畫成什麼樣子。
想到這裡,風陌染走到對面乖乖坐下,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
“用不了一個時辰。”南宮暄拿起毛筆低下頭去開始認真作畫。“你不許亂動。”
“知道了。”風陌染撇撇嘴。
風陌染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南宮暄低下頭去,揮毫着手中的毛筆認真作畫的樣子,心裡暗暗想,從前只知道他個性霸道狠厲,卻是不知他還有這麼細膩文靜的一面。
看着看着,風陌染的眼睛就有些模糊了,意識也有些昏昏沉沉。每日跳舞,她實在是有些疲倦了。
南宮暄畫完,仔細端詳了一下,思索半晌,又拿起毛筆細細地添上了幾筆。才滿意地擡起頭來,看向風陌染。
誰知,不知何時,風陌染卻是已經倚靠椅背恬靜地睡着了。
南宮暄勾脣,一臉無奈地搖搖頭,躡手躡腳地走到她身邊,彎下腰將她輕輕抱起,誰知,這麼一動,風陌染卻是醒了。
她眨眨有些迷離的眼睛,看到面前的南宮暄微微一愣,“哦,畫完了嗎?我去看看。”說罷,她迫不及待地跑過去,拿起他畫好的畫來看。
“什麼嘛?”風陌染不滿意地嘟噥,她指着畫上正在雪中翩翩起舞的倩影,咬牙切齒道,“喂,南宮暄,你畫的這是我嗎?我今日穿得是紫衣好不好?再說我哪有跳舞?”
南宮暄一臉無辜地望着她,“是你啊!我一閉上眼睛,腦海中想的就是當r你在雪中起舞的場景。咦,我看着倒是很像啊!”
“閉上眼睛?”風陌染瞪大了眼睛一臉怒意地看着他,嚷嚷道,“既然你是憑着記憶畫得,爲什麼還要我坐在前面,還不許我動?”什麼嘛,這分明是在耍着她玩嘛!
南宮暄咧嘴笑了笑,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發頂,“那你也沒聽話呀。還不是在這裡睡得挺香。”
風陌染冷哼一聲,不去理他。
南宮暄將那畫小心翼翼地捲起來,又拿起一側的面具,揚長而去。
“喂,這畫不是要送給我的嗎?”風陌染追了上去喊道。怎麼他自己倒是把畫拿走了?
“本王何時說過要給你了?”拐角傳來南宮暄帶了一絲戲謔的聲音。
風陌染撇撇嘴,心裡想,那你今天來這裡到底是幹嘛?又不是照着她作畫,作完了還不贈與她,這樣的話,在藏書閣一樣可以完成呀,還沒有她的聒噪打擾着他。
一連數天,南宮暄都會來倚香閣。都只是待上一會,卻會是花上很多錢。風陌染看着沉和送來的賬簿上的記賬有百分之八十的收益是南宮暄貢獻的,心裡不禁想,如此大手筆,也不知他什麼時候會破產。
如今,二人的見面都是在倚香閣中,在王府卻是極爲少見。一來,南宮暄每日都會忙着軍中事務到很晚纔回府,二來,風陌染因爲跳舞疲累每日都會很早就睡下。所以,她並不知道,每晚,南宮暄回到王府,都會走到她的門前站一會兒發一陣呆纔會離開。
這日一大早,風陌染早早地起來,準備出府,卻是意外地看到此刻應該在軍營的南宮暄卻是站在王府的門口,百無聊賴地玩弄着手中的馬鞭,看樣子,倒是像在等她。
“有事?”風陌染走過去,面色平靜地問道。心裡卻是在笑嘻嘻地想,他不會是破產了沒錢再去倚香閣,所以纔會在這裡等着她。
南宮暄示意她上馬,“前些日子不是說想冷煞閣了嗎?今日事少,便帶你回去一趟。”
路上,風陌染坐在南宮暄的前面,聽着他說着冷煞閣的一些改變。
“暗影大哥竟然有喜歡的姑娘了?是哪位?我認識嗎?”
“當初我調掬溪去小廚房幫忙做糉子糖,結果誰知暗影竟看上她了。”
“那這麼說來,你倒算是媒人了呢!”風陌染回過頭去,笑着說道。突然她想起一事來,問道,“對了,當初還要謝謝閣主每日送來的糉子糖。”關於糉子糖的事,她還沒有跟他說聲謝謝。
南宮暄伸出手指點點她的鼻尖,笑道,“你倒是還記得我是冷煞閣閣主。你可是本閣主的貼身丫鬟,如今卻是越發大不敬了。”
風陌染嘟嘟嘴,爭辯道,“還說呢,你一早就認出了我,還戴着面具裝神秘。”
南宮暄勾脣,“當初你說去靜養,沒想到我卻在冷煞閣見到了你,況且你還認錯了閣主,我當時可是氣得牙癢癢。”
風陌染嘿嘿一笑,“那你走火入魔打了我一拳可是解恨?”
“你當時那一嚇,本閣主差點一命嗚呼。”南宮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風陌染干笑兩聲,伸出手指去戳了戳南宮暄,嘟囔道,“那你快點感謝我不殺之恩。快點。”
南宮暄哈哈大笑起來,踢了一下馬肚加快了步伐,“你這丫頭,等回到冷煞閣,本閣主再收拾你。”
二人來到冷煞閣,便看到留卿、暗影和掬溪在門口等着。
南宮暄早已事先戴上了銀白色面具,他率先下馬,然後伸出胳膊來將風陌染小心翼翼地抱了下來。“小心。”
暗影睜大了眼睛看向風陌染,挪着小碎步湊過去,“小染,你不是離開了嗎?怎麼跟着閣主回來了?”
“自然是想大家了,所以回來看看。”風陌染說着,看了他身側的掬溪一眼,“那你說說,你和掬溪怎麼回事啊?”
暗影憨厚地摸摸頭,“還說啥,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唄。掬溪現在是我暗影的人。”
南宮暄走過去,很自然地牽起風陌染的手,柔聲說道,“先進去,外邊風大。”
幾個人便進了冷煞閣,續了很長時間的舊。算來,雖說風陌染在冷煞閣只待了數月,想想,大家卻是像一家人一樣親密。
過了很久,風陌染突然提議道,“我記得紫竹林是個很美的地方。當時只是看了幾眼,閣主能不能再陪我去一次?”
南宮暄點點頭,便帶着風陌染去了紫竹林。
紫竹林依舊像風陌染記憶中的一樣,很多很多的竹子,滿目的翠色,風兒一吹,瀰漫着的全是竹葉的清香。
讓人忍不住想要沉浸其中,好好地任性地休息一下。
風陌染跑過去,張開手臂,仰起頭來,閉上眼睛,肆意地嗅着,不禁感嘆道,“這個地方真好。”
南宮暄淡淡地挑眉,“你不知這裡還有一個更好的去處,就藏在紫竹林之中。”
“咦?在哪裡?”
“我帶你去。”
南宮暄牽着風陌染走進紫竹林深處,卻是驚訝地聽見一陣水流嘩嘩聲。
“這裡竟然還有水?”風陌染驚喜地看着一泉清水順着岩石緩緩流淌。
“這可不是水,是酒。”南宮暄掬了一捧遞到風陌染面前,“試試?”
“我酒量不好,不怕我喝醉?”風陌染湊過去嚐了一口,倒真的是酒,卻是比酒的味道更加清冽甘甜一些。似酒又似泉。突然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從來都傳你在紫竹林練功,不許別人進來打擾,莫非你是來偷偷喝酒的?”
“這酒不僅可以喝,還可以入飯。”南宮暄抽出隨身的劍砍下一節竹筒來,“今日便給你做個酒糟竹筒飯。”
待做好之後,南宮暄將竹筒打開,一股濃濃的酒香便撲面而來。風陌染貪婪地盯着那又白又亮的米飯再也挪不動眼睛,“我嘗一下。”
米飯入口,竹子的清香混合着酒的醇香,別有一番讓人着迷的感覺。
“真好吃。”風陌染嘴巴里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說道。
“少吃點,裡面畢竟混了不少酒。”南宮暄看着她狼吞虎嚥的吃相不禁一愣,哈哈大笑起來。他還從來沒見過她竟能吃得這麼開心。
“若是我醉了,你要送我回王府。不準把我丟在這裡。”風陌染吃着吃着,卻是真的有些頭暈。她擡眸看向南宮暄,眨眨眼可憐兮兮地說道。
“那可不一定,我纔不會將一個醉鬼帶回到家裡。”南宮暄扯脣笑了笑,決絕地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含了笑意的墨眸之中卻滿是戲謔。
“你敢!”風陌染一把抓住南宮暄的衣袖,皺眉說道。她已經有些醉了,所以說得有些含糊不清,“南宮暄,你若是把我丟在這裡,我。。。我就。。。”
“嗯?你就怎麼着?”南宮暄頓下腳步,蹲下身去看向她紅撲撲的宛如小蘋果的小臉。
“你猜~”風陌染得逞一般咯咯地笑了起來,嬌軟的身子躺在鋪滿了竹葉的地上有些迷離地望着南宮暄。
南宮暄緩緩地靠近她的小臉,深邃的墨眸定格在她紅潤如櫻桃的脣瓣上,薄脣勾起一絲弧度。
風陌染霎時瞪大了眼睛,有些眼神迷離卻又惶然無措地瞪着他靠的越來越近的俊臉,“你。。。你要幹嘛?”
“你猜~”南宮暄邪邪一笑,成功地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哼。”風陌染冷哼一聲,伸出手指去指着他喃喃說道,“我纔不猜呢!”
“那我便證明給你看。”南宮暄一把勾住她的身子,微涼的脣瓣毫不猶豫地吻上她塗滿了酒香的脣,來回輾轉。
她的脣太甜,他總是吻不夠。
沉迷地伸出舌尖勾勒着她脣瓣的輪廓,只想吻得更深、更深。
風陌染呆愣愣地看着他閉上的眼睛,心裡空空白白的,似乎只有一個想法,他的睫毛好長啊!
突然,風陌染猛地推開南宮暄,一下子吐了出來。“嘔。。。”
“你!”南宮暄狠狠地蹙眉,眼中爆發出一陣無法掩飾的怒意和失望來。這丫頭,這麼厭惡他的吻嗎?
風陌染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去看了看怒意難平的南宮暄,可憐兮兮地皺了皺眉頭,毫無意識地向他伸出手臂來,呢喃道,“我喝醉了,南宮暄,你能揹我回去嗎?”
她楚楚可憐水汪汪的眼神就像一陣風一樣,霎時間吹散了南宮暄心中瀰漫的怒意。他輕嘆一口氣,將醉了的她背在身上,穿梭着竹林之中。
紫竹林沙沙的竹葉聲響透過風兒傳遞過來,風陌染微微勾脣,趴在南宮暄寬闊的背上睡熟了。。。
冷煞閣中,暗影老遠就看到閣主揹着醉的不省人事的風陌染走過來,慌忙迎了上去,開了房間的門,好方便閣主將風陌染放到牀榻上。
“閣主,小染怎麼喝得這麼醉?”暗影有些擔憂地看向風陌染。
“她酒量不好,一點就醉。”南宮暄彎下腰去爲風陌染掖了掖被角,吩咐暗影道,“你去端碗醒酒湯來。”
暗影點點頭,連忙轉身離開。
南宮暄在風陌染身畔坐下,眼眸中劃過一絲懊惱和遺憾來。
幾個時辰後,風陌染悠悠轉醒,頭還殘留着些許的疼痛,她不禁皺了皺眉頭,一轉頭,便看到南宮暄趴在自己的牀榻前睡着了。
恰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聲刻意壓低的聲音,“閣主。。。閣主。。。”風陌染一聽,卻是留卿大哥的聲音。正思索着要不要回答他,卻是瞥見南宮暄動了一動。
腦海中一瞬間閃過一個場景來。。。南宮暄輕輕地吻着自己,自己並沒有拒絕,還感嘆他的睫毛好長。。。想到這裡,風陌染頓時紅了臉,覺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見南宮暄,索性閉上眼睛,裝睡。
聽到聲音,南宮暄醒來,看着風陌染還在睡着,忍不住勾了勾脣,爲她又掖了掖被角,輕輕地走出房門來。
候在外面的留卿一看到南宮暄連忙湊過去,瞥了眼房內,輕聲問道,“那丫頭被你成功灌醉了?怎麼樣,想問的問題問出答案了嗎?”
南宮暄懊惱地搖搖頭,“沒有。”其實,就差那麼一點點就成功了。因爲這個“就差一點點”就越發得讓人覺得可惜了。
“沒有?”留卿一愣,“那你這一番安排可是泡湯了。”他嘖嘖嘆息着,挑眉同情地看了一眼南宮暄。
南宮暄一臉無奈地抿脣不語。
這時,屋子裡傳來一聲咳嗽聲。
“醒了,快進去看看吧。”留卿用眼神朝他示意,自己則快速地閃身離開。
南宮暄走到屋子裡,便看到風陌染早已從牀榻上坐起身來,雙眸無比明亮地瞪着南宮暄,似是兩面明晃晃的大鏡子照着他,非要把他照出原形來不可。
“剛纔你們的對話我都聽到了。”風陌染坐在牀榻上,很是直接地開門見山道,“所以,即使是我不主動提出來,你也會帶我去紫竹林喝酒是不是?你希望把我灌醉了好問些問題,卻是不想我酒量太差,喝了一點就人事不省了。”她銳利如刀的眼睛緊緊地鎖住南宮暄,冷聲問道。
南宮暄勾脣,淡淡一笑,“是。”
風陌染將雙手向後一撐,仰着臉望向他,“那你想問什麼,現在問吧。”
南宮暄一愣,隨即輕聲笑起來,“若是我問了,你可會誠實作答?”
“自然。會比喝醉了酒還要誠實。”
南宮暄點點頭,走到她的身邊坐下,有些緊張地動了動脣瓣,終於問出聲來,“我想問,你對我。。。有感覺嗎?”
“什麼感覺?”風陌染眨眨眼。
“這就是你所謂的誠實?”南宮暄眼神一冷。
風陌染勾脣一笑,望向他的眼睛誠實地說道,“自然不是。感覺嘛。。。我只能說,我不討厭你。”
兩個人在一起相處了這麼久,無論是以暄王和暄王妃的身份,還是以冷煞閣閣主和小丫鬟的身份,他們都在一起經歷了許多。有歡樂,有危險,有猜忌,有隔閡,也有交心,有感激,有感動。
之前,因爲宿墨的事,她總是不能釋懷。雖然放手得瀟灑決絕,心裡有多苦有多難受卻只有自己知道。
她以爲,也便是這樣吧。冷心冷情過一輩子,未嘗是不可。
但是,南宮暄這個男人,總是在她的眼前晃悠,不知不覺,卻也在她的心裡佔了點地位。
至於地位有多大呢?她認真地想了想,就好像,他吻她她不會過分拒絕,她不會討厭他。僅此而已。
南宮暄愣了愣,半晌,緩緩地轉過身去,準備打開門離開。
“你傷心了嗎?”風陌染有些不忍心地喚住他,小聲問道。想來,他幫了自己這麼多,她這麼說是不是太冷情了些。
“沒有。”南宮暄的身子一頓,還是邁步離開了。
門外,陽光正好,暖融融的,灑了他一身。
南宮暄忍不住勾脣,嘴角綻開一抹笑意來。
既然不討厭,便是有可能喜歡。這是他能夠得到的最好的答案了。
風陌染看着那關上的房門無辜地眨眨眼,心裡總是焦慮自己是不是傷他的心了。
“不過,是他讓我說實話的呀!”風陌染嘟嘟嘴,心裡默默想着。
到了傍晚,南宮暄便帶着風陌染回了暄王府。臨行前,暗影卻是不甘心地又冒了出來。
“咦,你不是被派去執行任務了嗎?怎麼還有時間來送我?”風陌染好奇地問道。
暗影瞅了眼閣主,默默地拉着風陌染走到角落裡,“我是去執行任務了,可有件事想想總是覺得不對勁,便想着要問你一下。”
“什麼?”
“你和閣主之間。。。是不是有貓膩?”暗影神秘兮兮得問道。
風陌染轉過頭去也瞥了眼皺眉看向這裡的南宮暄,忍不住偷笑了起來,連忙說道,“哪有什麼貓膩?”
“你騙我。我纔不信。”暗影失落地搖搖頭,“我可是看到閣主抱你下了馬,你喝醉了也是閣主在照顧你。之前,你在這裡的時候,閣中就傳閣主單單是待你一人極好,我那時倒不以爲什麼。今日,卻是不得不懷疑了。”
“那。。。”風陌染猶豫着問道,“如果真有什麼,你怎麼想?”
暗影一喜,“若是真的,那我必然是高興得緊。閣主和你倒是登對呢!”
“可惜呀!”風陌染一臉狡黠地眨眨眼,“要讓你失望了。”說罷,就側過身去,躲開他,飛快地向南宮暄跑去。
暗影一臉苦惱地站在原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什麼嘛,這個丫頭,嘴裡一點準話都沒有!
馬匹在路上飛馳着,南宮暄擁緊了風陌染柔軟的身子,悶聲問道,“來之前,暗影和你說什麼了?”
“他問我們倆的關係。”風陌染老實回答。
“那你怎麼回答的?”
“說我們沒有關係呀!”風陌染隨意地一答。
南宮暄的眸子頓時有些暗了下去。
“就是有關係,我也不告訴他。讓他猜去吧!喜歡掬溪這事都不告訴我,還是最後從你口中得知的,也太不仗義了。我可是最會記仇的了。”風陌染嘟嘟嘴,自顧自地說道。
南宮暄的眸色才暖了一些。
兩人回到暄王府之後,因爲天色已晚,乾脆一起用了晚餐。
說是晚餐,其實很簡單,就是一碗黃澄澄的小米粥。
“晚飯就吃這個?”風陌染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面前小小的碗裡簡簡單單的米粥,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
“南宮暄。。。”風陌染苦着小臉喚着南宮暄。
“嗯?”南宮暄將一勺小米粥吃下後,擡眸看向風陌染。
“你是不是破產了?”風陌染吐吐舌頭,頗爲可愛地問道。
“什麼是破產?”這種新新詞彙,南宮暄明顯是沒聽懂。
“就是沒錢了。”風陌染有些內疚地看着他,“你往倚香閣丟了那麼多錢,你現在是不是沒錢了?”
“你也太小瞧本王了。”原來,她口中的破產竟是沒錢的意思啊!破產,這個詞彙倒是有趣。不過,在她的眼裡,自己堂堂一個戰神王爺,就這麼窮?
風陌染鬆了口氣,指着小米粥問道,“那爲什麼我們晚飯要喝小米粥?”
“你中午喝醉了酒,晚上熬了小米粥自然是對你的身子好。”
“那我再問你一句。”風陌染舀了一勺小米粥放在嘴巴里,香香的,很是好喝,原本被酒燒灼得有些疼的胃裡也變得暖暖的。“你往倚香閣砸了那麼多黃金,你。。。心不心疼?”如果不心疼,可否再多砸一些呢?多多益善!
南宮暄邪邪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我有把握,你風陌染終究會是我的人。那麼,既然是一家人,你的錢,便是我的錢,這樣一來,我多給你一些,哄了你開心,我的錢又沒少,何樂而不爲?”
真是腹黑!
風陌染忍不住鄙視了他一番。
她瞪了他一眼,“你別胡說,我纔不是你的人。你的錢是你的錢,我的錢是我的錢,彼此可沒關係。”
南宮暄挑眉,“你不是剛說了不討厭本王?”
“那不討厭也不等於喜歡。南宮暄,關於錢這事,我們還是要涇渭分明,清楚點要好。”風陌染在錢的問題上是堅決不會妥協的。她一貫信奉的原則就是,錢但凡是自己應得的,那就一分一毫都不能少。而不屬於她的,她也不屑去要。
“好。”南宮暄點頭,並不多語。
他這一點頭,卻是讓風陌染的心顫了一顫。
“那。。。你還會不會去倚香閣?”看他答應地這麼痛快,風陌染連忙問了一句。其實,她本來想脫口而出的是,你還會不會繼續往倚香閣投錢,但是想了想,還是不要說得這麼突兀。顯得她很愛錢似的。
“你猜~”南宮暄卻又是賣起了關子,讓風陌染忍不住恨得牙癢癢。“我纔不猜呢。去不去隨你!”她冷哼道。反正,這錢她也賺得差不多了。也不貪心要再多得多少。
接下來的幾天,南宮暄果然沒有再去倚香閣。
沒了搖錢樹,老鴇整日愁眉苦臉的,心情再也不復從前高興了。這倒不是因爲沒了那位面具公子,就沒了別人出價。只是這任別人出了天價,風陌染卻是依舊堅持不見。所以到嘴的鴨子它就這麼撲騰着飛了,而她一個小小的老鴇還不能追回來。
“唉。。。”她唉聲嘆氣,只覺得心裡怎麼這麼心疼呢。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和黃澄澄的黃金啊!平日裡見着,總是矯情的覺得晃得眼睛疼,如今再也見不到,卻是心窩子疼!
後來,她索性站在倚香閣的門後,天天候着,只盼望那搖錢樹再出現一次。能再晃一次眼睛。
誰知,盼星星盼月亮,這一天,那瀟灑的更重要是有錢的面具公子竟是真的來了!
謝天謝地!
有錢了!
ps:2015年1月1日,祝福大家新年好!新年新氣象,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也祝願大家,在新的一年財源滾滾來!
再ps:這一章寫完,時間已經悄悄過了十二點,不過也沒過幾分鐘。還是當元旦的萬更。不算是1月2號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