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都這樣問,顯然白涵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一行人開車離開遊樂園。
當最後一輛狼集團的保鏢車也隨着車隊離開時,另外一輛黑色的奧迪A8Hybrid也緩緩啓動。車上,傅凌霄戴上墨鏡,把車子開向與他們車隊相反的方向,好像他們的確從來沒有過交集。
悅悅大概是回到阡陌懷裡就徹底放心,立刻呼呼大睡。爲了不吵到孩子,幾乎所有人都很安靜,只能隱隱聽到白涵和林夏低聲說着什麼。
“我聽說前兩天的皇室慈善晚宴,你幾乎也是和凌霄同時出現。”
白涵壓低聲音語氣淡淡得道,聽似只是平常的聊天,但林夏卻從他的話裡聽明白,他是覺得每次都是他和傅凌霄同時出現太巧合了。
如果是別人,包括阡陌,僅有的兩次不足以令她懷疑。白涵卻不同,他是看着他們幾個長大的,對林夏的性格本質很瞭解,他是個習慣於運用智謀,凡事都會計劃的人。
“白叔叔即使退休,還是無所不知。”林夏避重就輕笑道。
白涵不是普通人,他所處的職位看似不重要,但都是對統治階層最要緊的咽喉要塞。當初他也是利用一個不起眼的職位幫助林家奪得現今的位置。對於他的智慧,林夏從不敢掉以輕心。
“我可不是諸葛亮,避世茅廬還能指點江山。”白涵輕笑着側臉看着林夏,“只不過是對你們幾個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孩子還算了解。”
他目光幽深,顯然早已猜測出其中端倪。
但林夏也絕非等閒,“事實如何,很快就見分曉,白叔叔不必特地費心。”
他的笑容優雅沉靜,雖不似傅凌霄的冷酷深沉,卻有着異曲同工之妙。白涵突然覺得如果傅凌霄願意選擇林家,和林夏合作,對當前的情況來說未必不好。可是以後……
以傅凌霄的性格,恐怕會比較難以處理,畢竟他那份家業無論放到誰的眼皮子底下,都算得上是巨大的威脅,因此阡陌也必定要受到牽連。無論如何,“我不希望阡陌因此受傷。”他神情嚴肅。
“她對我有恩。”林夏很坦誠的直視着白涵,“白叔叔,我是來報恩的。”
白涵無再說什麼。雖然林夏的目光真摯,但他太瞭解他的深沉,一時不敢完全信任,僅僅是無言以對而已。
車隊在葉君玄提前訂好的兒童餐廳停下,一行人紛紛下車進入餐廳。悅悅已經醒了,對新環境充滿好奇,欣欣很高興,連傅凌霜都起了孩子心,帶着兩個小孩子到處拍照,玩兒的不亦樂乎。
天色漸暗,巨大的玻璃鏡裡透出外面燈火通明的夜色,竟似在夢中。阡陌看着兩個心愛的寶貝和傅凌霜、葉君玄,甚至是林夏玩鬧,心滿意足的時刻,卻慢慢有股悲傷從心底涌出來,涌到脣邊,苦澀的滋味讓她嗓子疼。
她起身,“白叔叔,我去洗手間。”
“好。”白涵一邊起身送阡陌離開,一邊打手勢示意狼集團的人跟上保證她的安全。
洗手間的鏡子裡,阡陌第一次認真的看自己的臉,蒼白、瘦削,如果沒有妝容的掩飾她一定是憔悴不堪,這樣的自己,連她都覺得厭惡,何況傅凌霄?人家常說女人要懂得爲自己投資,男人才會愛你,可是……
“阡陌。”一道優雅的男聲傳來,
宛如歌聲。
是林夏,阡陌回頭,他正斜靠在公用洗手檯的門口,透過鏡子看着她。
阡陌朝他笑了笑,準備出去。
但走到門口,林夏卻伸出手霸道的把她堵在裡面。她擡起頭,略凌厲的目光中寫着三個字,‘幹什麼’!
林夏微笑,“別怕,我打不過你。”
阡陌不禁赧然,是啊,她怕什麼,林夏也不會是那個沒有任何線索的另外一個‘幻影’。
“要說什麼?”他既然把她堵在這兒,應該有話要說吧?
“沒有。”林夏簡單的笑笑,“看你心情不好,不想你一個人躲在洗手間裡哭。”
從來沒有人,哪怕是傅凌霄或者葉君玄都沒說過這樣的話,把她的脆弱毫無遮攔的展示出來。
阡陌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迴應的同時竟然紅了臉,她有些倉皇的別開臉笑,“怎麼會呢?”
“其實阡陌你沒必要那麼要強,如果想哭,哭出來並不丟人。”林夏放下他撐住洗手間門的手,站直在她面前低頭看着她,“畢竟,你只是個女人。”
那最後的幾個字激怒了阡陌。這一年裡,多少人因爲覺得她只是個女人想要藉機對凌霄集團不利?林夏出現的這麼特別,又和葉君玄說過那些話,未必不是那些自以爲是的男人中的一個!
“謝謝,不過我真的沒你想的那麼脆弱。”阡陌擡起頭,禮貌的對他點點,與他擦肩而過。
林夏頓了下,跟上她的腳步,“你真是個無情的女人,如果是我遇到這種事兒一定會哭的。”
“不哭就代表無情?”阡陌停下腳步冷笑的看着他,“林先生的理論還真是驚人!”
“你生氣的樣子很好看。”
林夏輕聲說,語氣帶着幾分笑意,“比那些假表情強多了。”
“是嗎?”阡陌回頭,笑看着他,“可我覺得,沒必要對你展示真切的表情。”
她特別強調了‘你’這個字,如此過分的話會讓很多主動追求她的男人生氣,如果是葉君玄也會愣上一愣,但林夏卻一如既往帶着那種冷峻的笑容,深沉的讓人完全搞不清楚他的情緒。
“真真假假,全在你的心裡。別對每個靠近你的男人都充滿敵意吧,否則一個人多辛苦?”林夏在她面前搖了搖自己的手指,動作竟十分性感,卻半分不顯輕佻。
阡陌輕笑,“我好像沒有拒絕你。”她轉身回去,一個簡單的動作裡卻又有着萬種風情。
林夏的眼眸不禁深了深,怎麼辦?他好像很難抵制她每一次誘惑的挑釁。覺得自己埋藏多年的情感似乎正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奔涌而去。
在回到白家的路上,欣欣和悅悅都睡着了,連傅凌霜都疲憊的靠在葉君玄肩頭打着瞌睡。
廣播里正在播報今晚的新聞。
“今晚皇室正式對外宣佈,在二十多年前失蹤的公主已經找回,正是曾經被兩次宣佈死亡的凌霄集團前任董事長傅凌霄的未婚妻白沫白小姐。據稱,公主在經歷第二次生死後被送到皇家醫院療養,隨後長期住院,因無意中爲王后獻血而發現皇室血緣,最終得到確認。皇室隱晦透露,公主可能將在近期成婚。”
傅凌霜突然從葉君玄肩頭坐直,“剛剛她說什麼?”她指着前面的廣播,瞪着眼睛問
他。
葉君玄還暫時沒有反應過來,雙眉緊鎖。
白沫是皇室失散多年的女兒?阡陌不禁看向白涵,車前坐着的白涵和葉君玄表情差不多,眼裡透出濃濃的不可思議。而後,阡陌眼角的餘光裡觀察着的林夏,他依舊是那張冷峻的臉,連分毫的表情都沒有,好像一點兒都不覺得驚訝,這倒是讓阡陌覺得頗有意思。
這個消息太過驚人,一時間整個車內除了兩個孩子細微的鼾聲外簡直寂靜無聲。
顧謹隨後立刻換了別的電臺,幾乎所有電臺都在同時播報着這個新聞。有的主持人正在激動的評價着,“簡直是驚天逆轉,能從爆炸中活下來已經是奇蹟,居然能再度遭遇奇蹟,迴歸皇室,令人不可思議。”
“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終於,傅凌霜再次忍不住發話,她從葉君玄看到阡陌,再到白涵,最後不信任的落在林夏臉上。
“不是。”林夏直接回答她。
他的眼神有種天然的壓力,讓傅凌霜不禁悻悻的收回目光,從葉君玄身上尋求答案,“皇室發言人會不會犯了什麼失心瘋之類的病症?”
“我看,不太可能。”葉君玄搖搖頭,不禁蹙眉轉向白涵,一本正經的問,“白叔叔,您是白沫的養父,覺得會有這種可能嗎?”
白涵回頭,痛快的搖搖頭,“完全沒可能。”
“呵,哈哈哈……”傅凌霜聽完立刻大笑起來,抓住葉君玄的胳膊大聲問,“君玄哥,皇室不會是想女兒想瘋了吧,居然連一個殺人犯都拿來認公主,簡直笑死人,我敢保證,這個新聞絕對是明天名媛下午茶的焦點。不行不行……”她捂着肚子簡直喘不上氣,“我明天要去參加名媛下午茶!聽聽這些人到底怎麼評論,哈哈!”
葉君玄不禁把手放在脣邊咳了咳,示意傅凌霜白涵還在。
畢竟白涵是白沫的養父,雖然白沫做的事情不容原諒,但感情總還是存在着。
“簡直是笑話!”白涵說了五個字,字字沉重。
“只對我們來說是笑話,普通民衆還是很好糊弄的。”阡陌淡淡道。
皇室簡直就像是要抓一個救命稻草般的抓住白沫,立刻就給她一個高貴的身份,但這個身份到了她頭上就會顯得廉價無比。
“哼!”傅凌霜嗤笑,“放心吧嫂子,不出三天,這女人的真實面目絕對暴露。想想看,民衆的意識從哪兒來,不是從媒體嗎?媒體的消息從哪兒來,就是從我們這些清醒的人裡來!”
難得傅凌霜說了句很在理的話,雖然她藉着連白涵都否認有點兒有恃無恐,但分析的倒是很透徹。
就連葉君玄這次也沒攔着她,只無奈的搖頭笑笑,“皇室真是敗落到某種地步!”
然而,當他說完這句話,他和阡陌的目光卻同時集中到了林夏身上。
白沫和傅凌霄在一起,皇室拉攏白沫,目標豈不是傅凌霄?敗落到需要靠白沫來拉攏傅凌霄的地步,足以證明皇室是氣數已盡,那麼凌霄集團就會成爲他們拯救自己的唯一方式,豈不是正和林夏說的那些話契合?
被兩道赤裸裸探究的目光盯着,林夏終於不再穩如泰山的坐着,而是看向他們,“現在相信我說的話了?樹大招風,他們的目標,是凌霄集團和狼集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