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左紫陽一看,手按玉如意,發出一聲輕音,壓下殿中的異響,她腳下一點,出了飛宮,立在雲氣上。
這一位女仙耳垂上戴着一枚玉環,從上面墜下細細碎碎的星芒,不斷碰撞,背後卻有不計其數的篆文,凝成寶輪,裡面有神靈之相,馭使星辰之形,浩瀚偉岸。
她神情凝重地看向亂雲洲方向,見一道大河隔離兩州,後面是連綿羣山,黑雲密佈,時不時有霹靂從極天上墜下,沉沉的雷音傳了過來,讓人心驚膽寒。
“亂雲洲的妖部。”
左紫陽美眸之中泛着幽色,真正見到後,才知道,這亂雲洲的妖部絕對不容小覷。
少傾,不遠處的玄靈真陽飛宮上一道燦白耀出,到了她近前,然後光芒一閃,周青踱步出來,他頭戴銀冠,身披真一宗的法衣,目光銳利。
周青出現後,直接開口,聲音清越,如刀劍碰撞,殺機森然,道:“左師姐,界河後就是亂雲洲,我們直接馭使飛宮進入,沿途鎮殺不服,最後在黑禹關集合。”
左紫陽聽後,微微頷首,道:“就按周師弟你的辦法來。”
她雖然稱呼對方一聲“師弟”,但在攻伐亂雲洲這樣的大事上,肯定還是以周青爲主。畢竟周青是十大弟子的次席,真正位高權重。
兩人說了幾句,然後各自迴轉自己的飛宮。
“繼續前進。”
周青端坐在高臺上,馭使玄靈真陽飛宮,跨過長河,進入界關。
界關之上,矗立高聳入雲的城池,一面高有百丈的大幡掛在上面,玄黑色的旗面上,繡着一隻猙獰的飛鷹,腹下的利爪如鐵鉤,抓着銅印,瀰漫着一圈烏光,一枚枚的妖文排列在裡面,不斷碰撞。
十幾個妖兵披重甲,腰間懸利刃,懶懶散散地倚在垛口上,正在閒聊。反正無所事事,你一言我一語,比比劃劃的,看上去非常激動,都要打起來了。
正在此時,一位豹面黑妖驀然擡起頭,看向遠處,銅鈴一樣的眼睛睜大,因爲過於震驚,一時說不出話來,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音。
“幹什麼?”旁邊的一個妖兵被同伴嚇了一跳,打了他一下,才順着對方的目光看去,這一看,他同樣震驚在當場。
因爲不知何時,天上的雲氣直接被撕裂開來,一個龐大無匹的飛宮從漩渦中出來。遙遙看去,飛宮上金柱玉階,寶窗飛戶,燦然的光芒激射,甚至還有一兩聲清亮的鶴唳,傳開之後,在四下激盪音輪。
這一位豹子妖愣了一會,開口說話,聲音中掩不住的驚駭,道:“飛,飛,飛宮……”
“什麼?”
其他在城頭上的妖兵聽了後,齊齊看去,果不其然,見到的是一架撕裂雲氣的龐大飛宮。
而且在此時,只聽轟隆一聲,又一片雲氣被憑空撕開,再有一架飛宮降臨,同樣是龐大無匹,流光溢彩,玄妙之音,直衝九霄。
兩架飛宮橫在極天上,呈犄角之勢,直衝城池而來。
“我去稟告將軍。”
即使認不出橫空而來的飛宮的底子,但一看就不簡單,於是有機靈的妖兵到後面,去告知駐守城池的大將。
時候不大,只聽一道轟隆之聲,一道妖雲砸在城池上,然後一名妖族大將走了出來,他身高過三丈,面容如鐵,身上的長毛披散下來,如同鐵甲一樣,護在身上。
這妖將出現後,手一撥,如同擺弄小雞子一般,把擋在自己身前的妖兵撥到兩邊,他高大的妖軀扶在垛口上,仰起頭,看着兩架飛宮。
身爲擁有暴天裂猿血脈的妖族大將,圖木不但有着血脈的記憶,而且還見多識廣,他看了幾眼,就已經認出來,這是來自於真一宗的十大弟子的座駕真陽飛宮!
臥榻之側有着真一宗這樣強大的上玄門,圖木不止一次被他上面的王叮囑,一定要睜大眼睛,以防真一宗圖謀他們的疆域。
現在來看,真一宗真動手了!
圖木念頭轉了一圈,他先吩咐手下,讓他趕緊到後面和部族傳信,告訴他們真一宗的十大弟子殺過來了,一邊斷喝一聲,身子一搖,化爲二三十丈高,腳踏妖雲,升到半空中,擋在飛宮前,大聲道:“此乃界關之城,玄門弟子不能入內!”
他聲音一起,後面站在城牆上的妖兵們也開始吶喊起來,他們大聲鼓譟,聲音混雜在一起,掀起妖雲,聲勢驚人。
雖然真一宗這一上玄門的名頭不小,但這一片區域一直是他們部落掌控一切,他們纔是這一片大地上的主人。
此時玄靈真陽飛宮之中,周青端坐在高臺上,他的眼前,不知何時,懸下一面寶鏡,上面層層的煙氣散開,現出下方的景象,他目光如電,盯着半空中的妖族大將,以及他背後鼓譟大喊大叫的妖兵們。
“妖族大將。”
周青看向下面幾十丈高的妖將,目光動了動。
妖族的人,一部分也是煉氣,走的是他們這樣的煉氣士一道。絕大部分則是根據自身的血脈,打磨妖體,修煉妖族己身的法門,一力破萬法。
而毫無疑問,下面領頭的妖將血脈不一般,這妖體之軀能大能小,變化如意。
“不過,”
看到這,周青眼中厲色一閃而逝,他用手一指,一道丹煞之力激射而出,到了下面,引動氣機,化爲一個燦白的寶輪,迎風而漲,上面墜着六個玲瓏小輪,森然的殺機迸發,鋪天蓋地。
飛金帝白輪一出,擋在下面的妖族大將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眼前大片大片的冷色爆發,不可阻擋的殺伐之氣撲了過來,他堅不可摧能夠抵擋刀劍的妖體,在這樣的神通之下,簡直跟碎片般,漫天飛舞。
他都如此,站在城池上的鼓譟的妖兵更慘,只是被飛金帝白輪的餘氣掃到,就化爲齏粉,半點不剩。
玄靈真陽飛宮繼續向前,所到之處,但凡有妖兵妖將出現,都被上面出現的先天庚金之氣所化的燦白斬殺,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遙遙看去,整個城池上空,巨大的燦白寶輪轉動,冰冷的殺機如寒霜,上下左右,覆蓋方圓。
後面的飛宮上,張穎立在一側,看着這一幕,即使隔得很遠,她似乎也能感應到飛金帝白輪那無所不在的冰冷蕭殺,以及被神通覆蓋之下妖兵妖將的絕望,玉容之上,不由得一片肅然,好一會,才道:“周島主的神通真是犀利,殺妖如割草。”
左紫陽坐在蓮花寶座上,身側的花籃裡有不計其數的篆文升騰,她開口道:“丹成一品,施展出神通來,確實是這樣不可阻擋。”張穎一聽,怔了一下後,點了一下頭。
門中大比上,周青三法同修震驚全宗,引得人議論紛紛,這成爲這一位新晉十大弟子的最大標籤。實際上,很多人還忽略了,周青還是丹成一品。
丹成一品的上玄門修士,施展出神通來,就是這麼驚天動地。
“我們也去吧。”
左紫陽用手一拍扶手,座下的飛宮也破開雲氣,她頂門上的一道丹煞之力垂落,四面八方的氣機匯聚過來,化爲無數的星屑,洋洋灑灑,打了下去。
這樣的星屑,看上去並沒有飛金帝白輪那樣堂皇大氣,無堅不摧,但勝在不可捉摸,無處不在。妖兵妖將一旦沾上,就好像被火點燃,撲簌簌化爲灰燼。
兩位新晉的十大弟子一出手,界關上上萬的妖兵妖將雪崩一樣,成片成片的死亡。
“繼續。”
周青和左紫陽兩人聯手,輕而易舉地將這一城池的妖兵妖將滅絕,他們遙遙打了個招呼,馭使飛宮,繼續向亂雲洲深處進發。
接下來攻克路上的城池,都是周青和左紫陽兩人率先出手,斬殺鎮守城池的大妖,然後跟隨他們而來的修士,紛紛出場,或是乘飛鶴,或是駕遁光,或是馭使飛劍,斬殺城池中駐守的妖兵妖將。
他們跟隨十大弟子們前來亂雲洲征伐妖部,一方面,因爲他們是周青和左紫陽的班底,需要聽令而行。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這是門中的人物,可以殺妖得功德,爲自己牟利。
這可是少見的謀取功德之舉,他們肯定要好好抓住。不然的話,如果沒有宗門的支持,以及十大弟子在前面遮風擋雨,他們自己來亂雲洲的話,別說殺妖謀功德,恐怕會死無葬身之地。
正是如此,不管是周青帶來的人也好,還是左紫陽帶來的人也罷,反正是人人奮勇,個個爭先,道術、神通和法寶齊齊祭出,最大程度地斬殺妖兵妖將,殺妖立功。夜空中交織成一片明輝。
又連下三座城池後,本來狂飆突進的兩架真陽飛宮終於放緩了遁速,因爲有兩名妖族大將,擋在前面。
玄靈真陽飛宮上,周青目中射奇異之光,盯着浮在前面城池上空的兩個大妖。
“硬茬子來了。”
周青盯着左面的大妖,對方看上去有兩三丈,面有鐮刀一樣的紅痕,但一雙眸子狹長又冷冽,渾身上下散發着強大的氣息。
這樣的氣息,絕不是前面所斬殺的妖將能夠比擬的,恐怕已經可以直逼修士中的合魄圓滿境界的修士了。
這樣的大妖如果出現在人類的城池裡,一個人都可以興風作浪,攪得四方不安寧。
右面的大妖,有一雙非常粗壯的象腿,他一手抓着板斧,虛虛踩踏,音爆連綿。
“玄門的小賊。”
左面氣質略陰狠的大妖鬱柏眼眸中迸發出仇恨的光,盯着眼前的真陽飛宮,罵聲不斷。
實際上,他是前面那一座城池的城主,正好最近沒事,來找老朋友嘮嘮嗑,玩耍玩耍,沒想到周青和左紫陽兩人突然殺入亂雲洲,一通大殺特殺,把他的手下全宰了,把他的老窩都端了。
面對這樣的局面,鬱柏如何不氣?他恨不得上前,生撕了前來的真一宗修士。
右面的大妖雖然沒有說話,但他撫着板斧,目光冰冷,身上的殺機越來越盛。
面對這攔路的兩大妖,周青想了想,一揮袖,從玄靈真陽飛宮中出來,他看着同樣出來的左紫陽,微微一笑,道:“左師姐,正好我們一人分一個。”
“不錯。”左紫陽細眉一挑,眉宇間有着冷色,她看向下方,手中挽着的花籃上的篆文迸射,道:“我們一人一個,我對付右面那個。”
說完之後,她馬上腳踏雲氣,步步向下,如踩蓮花一樣,來到右面那個大妖跟前,揚手就是打出一道如閃電般的神通。
“來得好。”
右面的大妖見此,獰笑一聲,粗壯的象腿狠狠地一踩虛空,發出一聲驚人的音爆,然後手中的板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出,只一下,就把左紫陽打出的這一道閃電劈開。
下一刻,只聽轟隆一聲大響,餘波把四下的虛空都震得出現一道道的裂紋。
左紫陽和這一位大妖對視一眼,目光交織,通過剛纔的交手,他們已經確定,遇到對手了。
在同時,周青已經對上左面的大妖,他背後丹煞之力滾滾,面無表情。
鬱柏見此,面上的怒容收斂了三分,他深吸一口氣,開口道:“來人報上名來,我鬱柏不殺無名之輩!”
周青看了對方一眼,道:“真一宗十大弟子周青在此,你出手吧。”
聲音聽上去平平淡淡,但那一種從容下的冷冽,撲面而來。
“納命來!”
鬱柏大叫一聲,面上的鐮刀印記如活過來一樣,他妖體猛地一拔,一下子化爲四十丈上下,一步跨出,五指如鉤,徑直抓向周青的面門。
這一下,不僅又快又急,而且攜帶的力量驚人,要是被這半個小山一樣的大手抓個正着,恐怕就是合魄境界的修士也得身死道消。
這鬱柏葉不知道身負什麼厲害的血脈,一舉一動,力量大的驚人。
面對這樣的一擊,周青不躲不避,只念頭一轉,身後的丹煞之力源源不斷,越聚越多,化爲一隻大手,徑直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