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外觀戰的衆弟子只見周青瞬移一樣,來到陳通跟前,然後一聲聲的裂金碎玉般的清嘯,然後森白之氣橫空,貫通上下,繼而陳通護身寶光破碎,人也吐血後退。
也就是周青點到爲止,一擊得手後,馬上守住,不然的話,恐怕陳通這一位真傳弟子會身死道消,萬劫不復。
一般的弟子看不清剛纔交手的虛實,但在雲臺上端坐觀戰的鄭文博卻看得一清二楚,他面容上的笑容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冽,寒聲道:“幻金天影遁法。”
周青剛纔的瞬移明顯是修煉真一宗二十三法中的幻金天影遁法到了極其精深的程度,才化爲一道金光,一閃而逝,快到不可思議。但讓他感到震驚的是,那破開陳通護身的赤蓮金燈之相的庚金之氣。
那明顯是五氣四法之一《靈命降金書》中赫赫有名的殺伐神通飛金帝白輪,此神通能破開赤蓮金燈之相,表明周青不但把這一神通修煉到非常厲害的程度,而且還用了極強的丹煞之力馭使。
周青這是一連用了三門神通,一門滿是冰藍水珠的水行神通,一門幻金天影遁法,一門飛金帝白輪,周青能夠一擊把陳通擊敗,除了周青這三門神通都修煉到非常玄妙的程度,更重要的是,他體內的丹煞之力撐着他對每一門神通都全力施展,纔有如此威能。
“丹成一品,如此厲害?”
鄭文博一揮手,自有身後的人上前,把下面受傷的陳通扶起來,到後面療傷,他緩緩從雲榻上起身,身上七彩毫光升騰,暈下寶彩,稀稀疏疏的,自有經文吟唱,身上的氣勢毫不掩飾,沖霄而起。
那一種驚人的氣勢,遙遙看去,如同一尊強大的神靈從歷史中走出來,讓四下的氣機都染上一種金碧輝煌,好像變得神聖起來,難以用言語來描述。
“鄭文博下場了。”
見到這樣的異象,本來還震驚於周青不可思議的一擊,把久負盛名的陳通擊敗的圍觀衆弟子,馬上屏息凝神,大氣都不吭一聲,盯着場中,注意到隨着對方下場後,變得凝重非常的氣機。
不同於陳通,鄭文博可是響噹噹的十大弟子,而且還是十大弟子裡面中偏上的存在,門中一致認爲,其實力在蔡中容和葉少明等人之上。
這樣的人物在以往的門中大比中,根本不會有人進行挑戰的,而現在,就要和周青進行對壘!
“少見,真的少見。”
毛鑫奕這樣的女仙看到這一幕,玉容之上都有了波瀾,她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向場中,口中唸唸有詞。
這一場是真正的龍虎之爭,不管誰贏誰輸,都會有石破天驚的巨大影響。
如果周青初生牛犢不怕虎,一舉挑落鄭文博這樣的老牌十大弟子,那他本來就如日中天的上升勢頭會再上一個層次,在十大弟子中都可扶搖而上,不可阻擋。那龍門一躍,會成爲真一宗最風光的人物。
而如果鄭文博能贏,那就是薑還是老的辣,他不但強勢阻擊了周青的上升勢頭,讓這一位門中的絕世天才暫時暗淡,還可以攜帶這樣的聲勢,一舉衝擊尚空缺的十大弟子首席。
即使毛鑫奕這樣的人,一想到此一戰對兩人,對兩人身後勢力,甚至對宗門的連綿不斷的影響,都忍不住攏在袖中的手攥緊,冰冷一片。
從鳳凰山離去,已經回到自己功德的曾經的十大弟子首席景北玄,此時正坐在高臺上,他頂門之上,不斷有星紋墜落,叮咚一聲,墜在地面上,星色倒影在上面,衍生出千姿百態的卦象。
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星紋出現,越來越密,萬萬千千,不計其數,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面星辰之鏡,正好照出雲海上的爭鋒。
一位是老牌的十大弟子,天生寶體,身放毫光,名聲赫赫,一位是門中絕世天才,丹成一品,兩度天象院留名,世所罕見,老牌和新銳,一個老辣,一個銳利,針尖對麥芒。
正在此時,大殿中一輪新月驀然墜下,從裡面走出一人,個子不高,但身如琉璃,一塵不染,他看到星辰之鏡中照出的對峙,輕輕一笑,道:“景師侄,你也在關注這一場鬥法啊。”
對上元嬰三重的大修士,景北玄依然穩穩當當,團團簇簇的星色在他周匝起舞,兩人的勝負對他沒有直接的影響,不過他想到從寶經院得到的消息,眸中異色閃了一下,道:“門中的大比,總要看一看的,有始有終。”
“也是。”這一位大修士自顧自找地方坐下,看向寶鏡,道:“鄭文博這些年雖然和左丘蒙氏走得越來越近,但確實進步極大,他一身道體和玄功神通,不同凡響。”
他主要還是說的鄭文博,一方面,鄭文博確實出衆,另一方面,越是他這樣的大修士,越是明白,到了十大弟子那個層次的厲害,想要越級挑戰,難上加難。
景北玄聽得出來,不過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星辰之鏡。
如果他猜的沒有錯的話,今日一戰,門中大比,恐怕會很長時間佔據門中的風頭。
與此同時,回到自己洞府的柳輕如,也在關注這一場鬥法。
被場中內外衆人關注,周青恍若沒有察覺一樣,他丰神俊朗,器宇軒昂,看着緩步從雲臺上下來的鄭文博,擡手一禮,道:“鄭師兄,我今日來領教高明,還請師兄多多指點一二。”
聲音清朗,蘊含一種金石之力,在四下回蕩。
“好。”鄭文博點點頭,身上的七彩之光越發明亮,整個人變得耀眼奪目,只是道:“你出手吧。”
“那鄭師兄你小心。”
周青輕輕鬆鬆地上前一步,一聲清嘯,頂門上燦白之氣大盛,託舉出一道寶輪,上面掛着玲瓏小輪,稍一轉動,就有粼粼的冷光激射,如萬箭齊發,打向鄭文博。
一時之間,滿場冷氣遊走,寒光迸發,不可思議的殺機凍結氣機,鋒銳之氣撲面而來。
周青在晉升到合魄境界後,對神通飛金帝白輪的領悟又上一個層次,他以精進的道體和一品丹煞之力馭使神通,已經有一種獨屬於他的氣質。
堂皇大氣中的不可阻擋,一力降十會中的堅定不移,只一看,就迥然有異於別人的風采。
“周青。” 鄭文博感應到這一種奇異的特質,眸子裡精光暴漲,只這一手在真傳弟子中就極其少見,一般來講,也就是十大弟子,且是老牌的十大弟子,纔有這樣厚積薄發後的蛻變。
“不過,”
鄭文博念頭一轉,體內丹煞之力流轉,涌上頂門,和氣機一碰,好像松柏參差,一片晴綠。
任憑萬千的庚金之氣打來,都落在上面,陷入晴綠深處,無聲無息,沒有任何的動靜。只有鬱鬱蔥蔥的生機,不斷涌現出來,填充所有。
周青的神通自有一種他奇異的氣質,但鄭文博很早時就有了!
“周青。”
鄭文博人在蔥蔥郁郁裡,枝葉垂下來,如同屏障,森疏一片,他整個人身上七彩毫光,透之慾出,泛着無量的生機,他的聲音似乎也被這一種力量浸染,開口說話,道:“不用試探了,使出伱的底牌吧。我倒要看一看,你有什麼本事,敢挑戰我?”
周青展現出的實力,已經是真傳弟子中非常出色的了,也不枉他絕世天才的名頭,但要憑這個擊敗他鄭文博,那是癡心妄想。
“剛纔的交手只是試探?”觀看的飛閣中,毛鑫奕伸出一隻手,撥動着剛纔碰撞的餘波,裡面青白相磨,細細碎碎,每一個閃爍都瀰漫着森然殺機,她微微吸一口氣,道:“好久沒有在門中見到這樣的鬥法了。”
和下面的鬥法相比,剛纔還非常激烈的門中大比一下子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雙方的比較,簡直不是一個層次的!
“這就是絕世天才啊。”
孫昌看向下方,他對鄭文博的表現沒有意外,對方作爲十大弟子中排名前列的存在就應該有這樣的實力,但周青這一出手還是讓人感到震驚,對方的修道纔多久,就有這樣超乎尋常打破常規的力量了。
“如果,”
孫昌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如果周青挑戰的不是鄭文博,而是挑戰葉少明的話,憑周青現在展現出的強大神通,驚人丹煞之力以及玄妙的道體,未嘗不能將之擊敗,成爲新晉十大弟子。
不過周青心大,上來就是挑戰鄭文博!
“真正開始嗎?”
周青聽到鄭文博的話,輕輕一笑後,他笑容驀然一收,眉宇間一片蕭殺,他運轉體內的三門玄功,身子一搖,一道混元強大的力量降臨,把整個天穹都染上一層斑駁的色彩。再然後,三色雲氣,瀰漫而來,冉冉的寶彩上下,凝成不計其數的篆文,如滿天星斗一樣,高高在上。到最後,所有的一切,化爲一隻遮天大手,轟然下擊。
一瞬間,整個青天都被這大手所遮擋,所到之處,所有人的眼裡滿是三色的光芒流轉。
聲勢之大,還沒等落下,餘波已經把虛空碎裂,那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不可阻擋。
隱隱的,甚至連雲海上的雲臺上的十大弟子也好,挑戰失敗站在一邊的真傳弟子也罷,都感覺到地面一陣震動,好像要地震一般。
剛開始的庚金劍氣之威,已經非同凡俗,大不一般,但現在這一隻不同力量混元而成的遮天大手的力量最起碼得是其五倍以上。如今橫空而來,直指鄭文博,彷彿只一下,就把半個天穹捏碎。
這又是何等強大,何等可怕,何等不可思議的力量!
即使以鄭文博的這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心志,看到這橫來的遮天大手也是變了顏色,他神意劇烈跳動,抹上一層灰色,有一種大難臨頭之感,於是根本不敢像剛纔那樣硬接,而是腳下一起,一道遁光裹住身子,拔地而起,向一側急閃而過。
就在他剛剛離開,擎天大手已經一掌拍落,砸在他原本站的地方,頓時發出一聲震天大響。
雲海之上,有着禁制法陣,本是堅固非常,但在這大手一擊之下,居然如紙糊的一樣,出現了觸目驚心的裂痕。
“這是?”
雲閣之中,毛鑫奕和孫昌顧不得其他,兩人同時擠在窗前,似乎儘可能地離場中近一點,要看得清楚,他們盯着半空中那一隻正在漸漸散去的擎天大手,裡面的三色光華讓他們的眼瞳都有一種刺痛感。
“怎麼會?”
感應着那三種色彩的流轉變化,和諧一統,毛鑫奕和孫昌震驚莫名,對方到底怎麼做到的?
周宣在後面,看到兩位好友的神情,嘆息一聲,他當日也是這般震驚,因爲這確實太罕見了。
“水行,金行,木行。”雲海中,雲臺上,左紫陽這一位新晉的十大弟子已經從雲榻上站起身來,她挽着花籃,看着上面映照出的三色光輝,細眉挑起,玉容上滿是不敢相信,道:“三法同修?”
“還真是三法同修。”
曾經的十大弟子的首席景北玄此時頂門上的星色越來越濃,看不到盡頭,他俊美的面容上有着一種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神情,他喃喃嘆息一聲,心情並不平靜。
他的人在寶經院中已經查出蛛絲馬跡,表明周青很可能修煉了五氣四法之一的《妙青參合功》,走了三法同修的路子。但真正見到了,還是覺得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