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上。
一個大概二十五六的女生正朝這兩個已經步入古稀的女人大吼着。
她的眼中已經有淚光泛現,兩個女人似乎不忍在大庭廣衆之下出醜,便想竭力掙脫她的束縛。
“小芳,我們從來都沒有欠過那個送外賣的東西的錢,你再這麼胡說的話,可是要負責任的!”
其中一個老女人冷冷的說道。
“還不快把你的手鬆開?我和你爸這些年也在走親戚,要是因爲你壞了我們兩家的親戚關係,看你爸不罵死你!”
另一個女人則是直接搬出了年輕女孩的父母。
卻沒曾想。
女孩好像孤注一擲一般,完全不給他們兩個,這名義上的長輩,哪怕一點點的面子。
撕開了兩人臉皮下的僞裝,此刻便厲聲說道。
“大姑,當初你兒子犯的事兒被抓進去要撈人,是不是我表哥求爺爺告奶奶的去找關係,然後問你們要錢的時候你們又說沒錢,我表哥給你們墊上的?”
“還有你,三姨,你們家修房子的時候,沒錢買材料,又欺負我哥心善,問他借了錢,現在又不願意還?”
“你們也配提起我爸媽?要不先摸摸自己的臉皮有多厚?知道嗎?我表哥本來就可以用一些較爲嚴厲的手段去拿回這筆錢的!”
女人此刻非常憤怒,但看到兩人臉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又覺得自己心裡十分寒冷。
真不知道自己表哥曾經爲什麼這麼拼命去幫這兩個人。
卻沒想到這個時候,兩人還厚顏無恥的說道。
“當初又不是我求着他,再說我兒子那不也是他的親戚,他幫個忙,難道現在還想問我要錢嗎?”
“沒錯啊,當初也就是他還有點本事,回饋一下自家人又怎麼了?不僅小氣,而且心眼還小是嗎?還有你,一年輕女孩幹嘛這麼事事非非的呀?”
兩人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此刻雙手抱胸,老臉上面一副副刻薄的樣子。
女人不想放過他們二人,但也明白自己表哥爲什麼不再追下去了。
可能是認爲這筆錢追回來的可能性太小,還不如趁這個時間多幹些活,給女兒籌點治病錢。
“你們以爲這樣就沒事了?就算我表哥不要,但是我也一定會替我表哥把這筆錢追下去的!”
“我和你們不一樣,是表哥供我讀完大學,我雖然年紀小,但是最起碼我知道做人得知恩圖報!”
女人顯然是不願意放過二人,但這兩人的臉皮實在是太厚,氣呼呼的轉過身,剛好看見牽着萌萌的蘇澤。
“你是誰?”
“我叫石芳,萌萌的姑姑。”
她走到蘇澤跟前。
“我是石建義的朋友,準備帶萌萌出去玩。”
“那他給你錢了嗎?正好我身上還有幾百塊錢……”
“不用。”
看見石芳要掏錢,蘇澤這時候連忙制止了,“萌萌的爸爸提前給過我錢了,我帶着萌萌出去玩一趟就行。”
“那就好。”
聽見這句話之後,石芳本來有些不太放心,但看見萌萌的表情,已經是完全信任了這個男人。
想讓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孩信任他人,不是那麼一件容易的事,所以石芳便也相信蘇澤一定掏出了能讓萌萌相信的證明。
“你去哪?要不一會兒我跟你們一塊兒去吧?”
“正好我和她倆還有些事情要談。”
這筆錢要是要不回來,恐怕自己表哥一輩子都會難受,更重要的是,這筆錢對於萌萌真的很重要!
“好。”
“姑姑也要一起去嗎?太好啦!”
萌萌聽見這個消息,開心的都快要蹦起來了。
“當然啦,萌萌一定要聽話,姑姑到時候給你買好吃的!”
“你先帶萌萌去,我在後面跟着。”
石芳還是不願意讓萌萌看見她和這兩個老女人爭吵的畫面。
但這就是事實,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在任何時候,都或許有那麼一點點的道理。
……
車上。
“萌萌去過雲海遊樂園嗎?”
蘇澤坐在萌萌身旁,突然就這麼問了一句。
“好像去過一次吧,不過那個時候媽媽也還在。”
“要是媽媽能陪萌萌一起去,那就更好了……”
失落的表情,讓蘇澤心裡深深的一揪,他沒有說話,只是讓司機再開的快一點。
馬上就要到遊樂園的時候,萌萌又問出了那個問題。
“叔叔,是不是因爲萌萌的病,媽媽才離開的呢?”
“要是這樣的話,萌萌要是沒有生病,這一切是不是都可以避免?”
小臉上升起了一抹愧疚,蘇澤這時候卻堅定的搖了搖頭。
雖然他現在不想讓這個小女孩知道一切的真相。
但是總有一天會知道的,更何況,萌萌的媽媽,雖然已經逝去,但是或許那時她遵循了本能。
“萌萌,媽媽其實一直都是愛你的,她也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活在世上,只是媽媽現在還在努力。”
“努力去給萌萌賺錢治病,如果你以任何其他的方式去揣測媽媽,那麼都是對她含辛茹苦的努力的一種不敬。”
看着蘇澤,第一次露出嚴肅的神色,萌萌臉上沒有害怕,只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
身後。
一輛出租車上坐着三人,石芳看着那不願說話的其他人。
頓時感覺從內心深處一陣想嘔吐的感覺。
“就算你們現在遇到一點困難,可難道我表哥的困難就不是困難了?”
“而且你們子女雙全,說沒錢誰信?你們這一身金首飾,翡翠首飾,難道不是用錢買的,是假的?”
“不是我們不願意還,主要是因爲你看看,那傢伙天天叫嚷着自己沒錢沒錢的話,爲什麼不把所有的錢都用在刀刃上,還要給一個外人錢讓他帶萌萌出去玩?”
大姑此刻說話了,“你看我當初日子窘迫的時候,就是每天吃飯都得省着吃,怎麼可能還花錢帶孩子出去玩?”
“可是……”
“別可是了,而且就萌萌現在這種情況,我覺得治好的可能性也不大,還不如早點放棄,能挽回一些損失呢!”
三姨的話更讓石芳寒心。
那可是一條命。
更何況她表哥現在還有能力去賺錢,一個人揹負着一個家的責任都沒有輕言放棄,她一個外人,憑什麼有這個資格說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