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那雙無助的眼。
蘇澤迴應的是漫長的沉默,但同時他也懂得一個道理。
孩子其實什麼道理都懂,只是會迎合成人的想法,並且在成人的幫助下給自己打造一個厚厚的僞裝殼。
“爸爸不是蒲公英,而爸爸的離去,也並非是毫無用處。”
“萌萌有沒有想過,或許就像是蒲公英一樣,最後活下來,並且延續着所有同伴夢想的。”
“是萌萌呢?”
蘇澤此刻頗爲認真的看着萌萌,但他並不希望得到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將由萌萌認真的體會,並且自己獲得感悟。
……
“別提了。”
醫院外。
杜策一臉無奈的拎着一堆水果,“我這段時間是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就查案子。”
“我在軍部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忙過!這也得多虧這個傢伙了!現在並不是戰亂時期,想要讓我這種從槍林彈雨炮火之中活下來的傢伙,找到那麼一點激情,可是太難了!”
杜策撓了撓頭,有些無奈的說道。
“你呀。”
一個較爲年長的女性,頗有些嗔怪的拍了他一下。
杜策可是這軍區的司令,能夠和他這樣的。
除了眼前這女人,也就是他的母親,別無他人。
“話說,你啥時候給我找個媳婦兒回來呀?”
“你看看你都四五十歲了,媽這都快七八十歲快入土了,居然還沒看見你給我帶回來的媳婦!”
女人的臉上有些怨恨,看見這樣杜策連忙打圓場。
“媽,現在雖然沒打仗,是我們也要隨時做好應對戰爭的準備!”
“而且再說了,您兒子我可是個戰士,別看我現在到後面做統籌工作,真要有那一天,我也一定第一個衝在前頭!身先士卒嘛!”
杜策頗有些驕傲地這麼說道,那可不,他身爲司令,當年就是帶着那羣老兵打過來的。
要是他這個司令都不敢拿自己的命豁出去,又憑什麼,讓那些同樣有妻兒老小的戰士們豁出命來?
“我管不着你了!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一副少年心性呢?”
女人不想再理杜策,隨後便獨自拎着那一堆水果上樓去了。
他們今天主要是來拜訪,曾經對他們一家有恩的一個親戚。
這人老了,得病也是正常的事。
杜策跟在後頭。
也沒說什麼。
只不過這人曾經也在軍中服役,剛巧杜策還和他有些過節。
所以他只是站在住院區,隨後便找了個空曠的地方,獨自點了根菸。
只是就在這時,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幾聲聲音。
“這不可能啊?根據我們的檢查報告來看,萌萌除了一些常規的治療手段以外,病情基本上不可能會有大幅度的好轉了?”
“你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如果這叫大幅度的好轉的話,那痊癒這兩個字該怎麼解釋?”
“你們兩個都閉嘴!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先做一套完善的檢查,看看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三個穿着白大褂,都是主任級醫師的醫生,此刻爭辯着。
而他們此刻爭辯的原因,無非就是一個人。
萌萌!
如果是他們醫院出了錯誤,那麼不可能每一份報告都有一樣的錯誤,那些靶向藥物不僅不會有作用,反而會對萌萌的身體造成巨大傷害。
之前的報告也顯示過,靶向藥物對於萌萌的病情有所好轉,可僅僅只能做到抑制作用。
這也說明了,萌萌的病情是的確存在的。
可今天他們進行檢查的時候,卻發現原本的病症,像是不見蹤影一般,全然消失在萌萌的身體之中!
“我去檢查!”
……
這一幕幕,讓杜策由心裡感到一抹好奇。
“護士小姐,那個小女孩得的是什麼病啊?”
“白血病。”
說話的人正是之前商量爲萌萌籌款的那個護士,她此刻臉上有些欣慰,“您說說,這是不是老天開眼,這麼個小女孩,被這病折磨了這麼多年。”
“這老天爺總算是雨露均沾,分了點幸運到她身上,今天本來給萌萌用藥的,結果檢查的時候發現,之前的病症好像不復存在了!”
杜策眉頭緊鎖,隨後又深深的看着護士,口中咀嚼的動作表示他在思考,隨後變成自己的口袋間拿出了證件。
“護士小姐,我是雲海市軍區的,能麻煩您再多給我介紹一下關於這件事情的詳細情況嗎?”
這件事情可以被稱得上是奇蹟。
也正是因爲太像奇蹟,所以杜策纔會如此警覺。
看到了萌萌前後的治療記錄,再加上這病情好像就是在一夜之間扭轉了一般。
杜策心裡頭更加確定。
嘟嘟——
“派一個小組來雲海醫院,這邊疑似發現了那位神秘人的蹤跡。”
“護士小姐,我能再確認一下,您是說萌萌的父親,就在萌萌好轉前不久遺憾去世了嗎?”
“哎!這男人命太苦了,不過倒是到最後一刻也沒放棄……”
護士小姐非常惋惜,但這直接讓杜策心裡一震。
所有要素基本上集齊了。
那麼也就是說。
現在在這座醫院內。
很有可能那個做出這一切,包括前面三起葬禮的人。
沒走!
“首長,第三小組已經到達雲海醫院樓下,等待下一步指示!”
“將所有的出口進行人流量篩查,每一個進出者,都必須在軍方登記之下才可放行。”
“明白!”
說完這句話,杜策心中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看來這一次是板上釘釘,能找到那個神秘人的蹤跡了。
……
“萌萌。”
“無病一身輕鬆,如果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我會告訴你。”
病房內。
蘇澤掐着時間,看着那小小的背影,隨後問道。
咔嚓——
只看見萌萌打開了窗戶,面對即將落下的太陽,手指輕移,將那盆蒲公英緩緩推到了窗前。
“叔叔,總有一天,我會和爸爸媽媽再度相遇的吧?”
“蒲公英……在夕陽之時盛放……呼。”
長長的一口吐氣,將無數的蒲公英吹向了遠方。
他們前赴後繼,託着這一株花蕊之中最強盛的那一枚生命,載着希望向生存方向飛去。
“爸爸……”
“媽媽……”
“萌萌會一直愛着你們,就像你們當初愛我的那樣。”
這時,在夕陽的映照下,在那些蒲公英的剪影下,好像在萌萌身旁,出現了兩張若隱若現的面龐。
他們好像在笑着,又好像充滿了欣慰的樣子。
“是啊。”
“這是無法停留的愛,但總有一天,你們會在另一個彼岸再度相遇。”
說完這話,蘇澤走出病房,並對着身旁的石芳使用了消失。
他剛準備走,便發現許多穿着軍裝的人逐漸封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