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中。
一個穿着光鮮亮麗的博主來到了廣巡山,面對攝像機,那裡的孩子明顯非常不適應。
鏡頭很快轉到了扶貧小學上,再之後就是李梅研那張飽經風雨的臉。
甚至沒有任何圖片,好像只是道聽途說。
那位博主煞有其事的講述着一個故事。
“這裡,就是號稱是整個雲海市最貧困的那座大山,聽說這裡還有最高風亮節的教師。”
“不過我在這裡也聽了一些故事,作爲教師因爲一個男孩想要入學,便放棄了一個女孩的入學資格。”
“如果這能被稱爲人民教師,公然搞性別歧視的人民教師,還真是讓我大受震撼啊!”
網絡時代,幾張配圖加上一些真實又略帶藝術改編的故事,便能夠成爲誣陷人清白的道具。
下面這位博主還有一個視頻,上一個視頻播放量破百萬。
讓她決定再去一次廣巡山,探究這件事情的真相,並且應網友需求,幫助那個小女孩上學!
與這件事情有關的專欄閱讀已經超過了五百萬,微博上的討論人數,直逼千萬!
所有的矛頭全部被這女網紅壓在了李梅研的身上。
甚至有不少聲音,是專門想要去聲討李梅研。
看到這裡蘇澤覺得很荒謬,互聯網的創新讓所有人都有了發聲的機會,但這些權利並不是讓他們來造謠。
甚至是對於一個勤勤懇懇耕耘了幾十年,直到自己的最後一絲生命用在了這個崗位上的老教師大肆污衊的。
這下子,讓蘇澤有些迫不及待的前往廣巡山!
……
軍部。
“我認爲我們現在的調查方向出了一些差錯。”
“我們一直在考慮,這些葬禮,是不是因爲葬禮主人本身存在一些事實上的謬誤或是差論。”
“但是似乎不是這樣,而是這些葬禮的主人生前都懷着巨大的願望,不管是哪一個。”
會議上,杜策對着臺下的衆人此刻說道。
張之維點了點頭。
“我認爲他說的沒錯,如果僅僅只是因爲人而去幫其實現葬禮,那未免有些太過空泛。”
“我認爲我們的調查方向應該再增加一些,比如調查將死之人的病例,包括他們的履歷上面有沒有任何值得去挖掘的地方。”
這明顯是很不道德的,但是此刻沒有人提出異議。
“不過,第一場葬禮是發生在當事人死後。”
“第二場引發了我們的大幅徵兵,第三,第四,第五……好像越來越和一些強烈的願望所相關。”
“你去查一下,關於雲海市內所有將死之人,或者以死之人身上有沒有揹負強烈願望的。”
“在任何的社交媒體,包括一些其他渠道,總有能查到的辦法,現在立刻去查!”
杜策好像抓住了這幾場葬禮以及遺願的關鍵。
也包含了他們這段時間的辛苦。
張之維也在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資料,開始在各種資源庫中查詢。
很快,被派出去的一組隊員傳來了一個好消息。
“在我們的數據控制中查到了,大概三萬起有關的。”
“但是其中只有一百起,符合您之前說的願望,備受我們關注的是裡面的十起內容。”
“尤其是這位,是一名令人尊敬的人民教師,在最偏僻的大山裡面教書,有望登上今年的風雲人物,但是因爲太過操勞,在前幾日一次與教育部的磋商之後,倒地不起……”
“您說……”
“死馬當作活馬醫,有方向總比沒方向來的好。”
杜策這時直接說道,隨後便派出一隊人馬去調查這件事情的詳細。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張之維,發現對方居然在看與案件無關的東西。
“任何事情都有關聯,難道你沒有學過找到一個人的最好方式,這是找到和他有關的事情嗎?”
“這種事情,不僅僅在我們現在所生活的時代有,在以往的一些不被重視的史記之中,或許也有相同的事情存在。”
和上自己手中的資料,張之維收完這麼一番雲裡霧裡的話便離開了。
杜策並沒有在意,只當這個老頭有些古怪。
……
教育部。
“去世了?!”
“這……怎麼可能呢?!前段時間不就是前幾日我還見過她,她的身子骨很硬朗,怎麼會突然離世?!”
雲海教育委員之一的蒼奎,面對醫院抱來的死訊,他的臉上充滿了不敢置信和惋惜。
“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我們也很抱歉。”
送來了一紙死亡通知書之後,醫院的相關人員離開。
蒼奎的情緒再也繃不住,趴在桌案上痛哭了起來。
他在這個位置工作了二十年,是看着李梅研從最開始一個青澀的下鄉教師,成長爲可以獨領一方的校長。
李梅研和他擁有着相同的理想,讓那座大山的孩子走出來,讓他們能夠擺脫自己的命運。
這樣一位不相信命運,勇於與命運抗爭的鬥士。
這死的如此荒謬,實在讓蒼奎難以接受。
“委員,李老師已經走了,我們應該完成,還沒有完成的事情。”
“如果我們不做的話,誰又能肯定下一個李老師會在什麼時候出現?我們必須要做!”
身旁的副委員戎汾低聲說道,他也同樣很悲痛。
但是比起悲痛,他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教材,還有那些孩子們所需要的一切,以及我們這些年爲他們募集到的圖書,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對,李老師之前多番跟我提過,他們學校有一個青年教師,她現在也在雲海,讓她過來一下。”
蒼奎結束了自己的悲痛,轉頭看向身旁的戎汾說道。
戎汾微微皺眉,似乎已經猜到了蒼奎要做什麼:“這樣……會不會對她有些太過殘忍?”
“是很殘忍。”
他低着頭。
聲音變得沙啞。
“可李老師這一輩子,對於我們來說也都是殘忍的,只是這束精神之火,不能在我們手上斷絕。”
蒼奎說完這話之後,便愣愣的站在窗邊。
他需要一些時間思考一下,如何對李老師賦予衆望的青年教師說出這件事實。
他腦海中回想起和李梅研工作的每一刻,雖然說其中並沒有任何愛情的萌芽,但理想早已超越了一切。
很快。
“李老師怎麼了?!”
鄔晶抓住了蒼奎,蒼奎那手腕都被鄔晶抓的發青。
“對不起。”
“李老師,突然去世,這件事情對於我們來說也很意外。”
“但是,這一切總歸,需要我們來給予一個完美的結局。”
“這些書籍和知識會承載在這裡老師的夢想和願望,她本就屬於高山,獨做那寒冷之中的一枝梅花呀!”
說着說着,蒼奎的眼中便又出現了泛泛淚水。
這天氣,已經到了今年最冷的時候。
梅花。
也快開了。
……
廣巡山。
這裡是雲海,第一個接觸到雪的地方。
寒冷的氣息伴隨着陣陣抽吸,面前是一座楚然的學校,高高懸掛的幾個字似乎在閃着光。
“屹強福利學校”
攝像機前。
“各位,這就是我們之前所來到的那所福利學校,就是這所學校的校長對一個女孩做出了無法原諒的行爲!”
“現在已經是新時代,重男輕女的現象不該存在!而且男性獲得的特權本就比女性要多,這裡的校長身爲女性,卻不爲自己的同性考慮!”
“我們這一次前來不僅僅是聲討,而且還要爲這個失去學習機會的女孩拿回一個公道!”
陳妙思氣勢洶洶,她在這裡開啓一場直播。
其實她也沒想到,挑動男女對立能獲得這麼多流量。
“陳姐,直播已經暫停,就是我們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好?”
經紀人小李低聲說道,“這明顯是在挑起矛盾啊!”
“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陳妙思不以爲然,囂張跋扈地吐出了口中的口香糖,“這年頭比起名聲最重要的就是錢!我都已經想好了,等咱們把事情編造這麼一通。”
“然後再借着那個女孩,把她送去雲海市上學,這年頭有不少人會爲這種雲慈善買單!”
“你想想,一個女孩這讀書能花多少錢?但是咱們這一期節目,一個視頻,少說就能掙十幾萬啊!”
談到鈔票,陳妙思一下子就機靈抖擻。
小李不這麼認爲,但是他一個打工仔反對也沒用。
兩人走入學校。
……
山裡。
蘇澤還是第一次來這種環境惡劣的地方,不過當然是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前世他好歹也算是個攀登愛好者。
此刻面對險峻的山勢,越發得心應手,他已經向村民打聽過,那短視頻中的男女孩都住在一個區域。
他攀到半山,終於有路,繼續向下走去。
遠處有幾間茅草屋,還有陣陣炊煙升起。
“哭聲?”
令蘇澤關心的是這炊煙之中夾雜的哭聲。
“阿爸,我要上學!”
“阿媽……當初是你讓我去學校的,老師也錄取了我,而且我成績很好,一定不會讓阿爸阿媽失望的!”
“就再讓我試試……如果不行的話,我再去打工……”
大約十四歲的女孩,此刻正一臉哀求的看着冷漠的父母。
“咱們家沒錢,這年頭知識有什麼用,只有賺到手裡的鈔票纔是真的!你別想那麼多!過幾天就和阿爸下去找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