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說陰曹地府不是好地方，只不過這凡人是入不了天界的，除非是道行過深，或許他本就有仙人之姿。”
“咱們這些普通人啊，說到底都有進那陰曹地府的一天，只是希望老頭子我遇見那牛頭馬面的時候較爲慈眉善目罷了。”
說完這句話後，張之維便呲溜一聲吸入一口麪條。
隨後看着若有所思的蘇澤，心中倒也是滿意，這年頭年輕人能對道教文化有興趣，實在是不多見。
如果是在以前的話，或許這就能讓他收個徒弟。
不過現在，這種想法根本就不可能有。
“您這意思，是牛頭馬面也是像咱們上班一樣，會變換嗎？”
“你小子還真有悟性。”
張之維筷子一放，“這鬼差，這馬頭羅剎和牛頭，自古之中不就是倆極惡之人，犯了不孝和極惡之罪嗎？”
“要是幾千年來能觸犯到極惡的，就他們倆，那我估計這地府也早就不該成爲幾千年來的傳說了。”
“會變換，只是咱們這些凡人始終無法接觸到那一層面，你小子問這些，難不成是自己快死了？”
“不對，你小子除非是遭遇意外。”似乎聞了聞蘇澤身上的氣息，他有些失望，“不過要是真有死的那一天，你與老夫這麼有緣，老夫到時候會送你一程。”
這話頓時就讓蘇澤無語了，這還沒聊幾句，雖說不是說教，但是咒他死未免有些太不過眼。
只是他這段時間見過的將死之人太多，人到遲暮之年，或許對於死亡也有了較爲清晰的認識。
總歸會有離去的一天，看淡也是人之常情。
“吃飽了！”
“老夫還有別的事，這碗麪……還是各付各的。”
“還有問題，下回你我有緣再見，老夫在爲你解答。”
局裡的事情不能耽誤，說完這句話之後，張之維便灑脫甩下幾枚硬幣。
望着張之維離去的背影，蘇澤此刻心中倒是想了很多。
他現在所做的事情理應也是積陰德。
再加上。
上一次完成訂單給的獎勵，直接將店鋪變爲了鬼門關。
真如同張之維所說的那般的話，他現在豈不就是類似於牛頭馬面一般的人物？
只是……
“那倆鬼差是勾人性命，我好像是送人善終……”
“其中有本質區別，但似乎也有許多相同之處，只是我現在怎麼找不到這個相同的地方在哪？”
蘇澤陷入深深的糾結，他有種預感，這相同之處就是這一切的關鍵。
但若是找不到，哪怕那些東西就擺在他眼前，心中仍然是一片迷茫和毫無頭緒。
付完自己那碗麪的錢後，蘇澤便回到了店鋪。
他寧願在這裡好好想一想，也需要把工作放下一會。
只是這段時間的等候，也讓黃泉追憶的使用時間好了。
“或許再多接幾單，更能夠感悟到其中的相同。”
蘇澤沉思，他有種感覺這背後隱藏的秘密十分龐大。
不管是他的鬼門關，又或是那屬於華夏749局的神秘邀請函。
他現在擁有四份，而且按照剛剛張之維所說的道教理念，四御三清，和其中的一些隱秘也對得上。
只是來不及想，他便使用了黃泉追憶。
…………
“這裡是華夏雲泉第一控制中心。”
“我們的伏羲號，已經準備完畢，接下來等待最後的時刻，便可以進行第一次試飛！”
“第二次試飛！”
“第三次試飛……”
“連續失敗三次，我不想對各位過多苛責，但是這是我們華夏一直落後於人的地方。”
“前人的血淚經驗，已經告訴我們了，落後就要捱打，經濟發展起來了，我們的軍事領域和航天領域纔是在國際上面擁有話語權掌握話語權的最關鍵！”
“如果你們連這一點都不明白，怎麼對得起我們的前人，又怎麼對得起你們付出了這麼多時間努力的青春歲月？”
銀白色的辦公室內，中年男人面上全是憂愁，他話這麼說，只有少數人看見他那藏在桌下侷促的手。
“韓總工，或許是我們的實驗數據出了一些問題。”
“又或者是我們在做進一步推進的時候，忽略了一些被我們忽略的微小細節。”
“再查一遍，雖然會浪費大量的人手和時間，但是我們要做就一定要做到國際領先水平啊！”
臺下衆人紛紛說道。
只是，被他們稱作韓總工的韓子昂，搖了搖頭。
他的聲音震耳發潰，他的指節像是不痛一般敲打在桌面上。
發出令人警醒的聲音。
“同志們，你們說我們要做到世界領先水平，這沒錯，可你們真的以爲我們還有多少時間了嗎？”
“美麗國， NASA，他們分享給我們多少月球土壤？需要我告訴你們嗎？1克！”
“那是多少年前了？一九六九年！”
“我們要做的不僅僅是在彎道超車，我們需要做的是贏下對面，並且在載人航天航空領域，取得超過美麗國，甚至是世界領先的水平！”
“人家用了一百年，另一個國家用了兩百年，我們要用多久，我們只有這最後的二十年！”
“可是我們連最基本的都沒有解決，我們只有更加努力，除此以外，我們別無辦法！”
砰！
銀白色的辦公室逐漸變得黑暗，韓子昂的眼前出現了其他，他卑微的躲在廁所裡，手帕上全是鮮血。
“老韓，你這樣撐不了多久的。”
“我能幫你壓下這次體檢，可我不願意看見你離去。”
一個同樣身穿制服的男人，頗爲惋惜地說道。
“老薑，我在航天航空局裡，工作了也有三十年。”
“十年前，我們沒有造出能夠登上月球的飛行器，五年前，我們做出的飛行器再次失敗。”
“這一次你還想讓我輸？這一次我自己都不想輸了！”
“可是……”
男人搖了搖頭。
“姜赤。”這一次，韓子昂直呼姓名，“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如果我們成功，我這條命不重要。”
“哪怕我死了，還會有更多的年輕人接替我的位置，這個時代是屬於新生的，正如我們的理想一樣！”
“理想…哎！”姜赤太無奈，他知道自己這個老朋友的脾氣，也知道自己根本勸不動他。
“那你多注意點，別讓自己徹底垮了！”
畫面再次閃現，這一次，依舊是滿眼的黑暗。
只是再也沒有了韓子昂的氣息，姜赤的臉也變得更加蒼老。
鬢角滿滿的白髮，似乎說明這個人也快追風而去。
“老韓！”
“老韓！”
“你不能倒了！我們已經成功試飛了三次，下一次就是正式發射！”
“這一幕是屬於你的，也是屬於華夏的！”
“老韓……”
回憶逐漸迷離，而此刻，蘇澤的眼前是古香古色的店鋪，一盞薰香，這若有若無的飄散。
“我……”
“我這是在哪？”
“你又是誰？”
從地上爬起來，韓子昂的眼神之中滿是困惑。
“這裡是遺願公司，當您看見我的那一刻，說明您在人世間的旅途已經走完，也是時候到我這來了。”
蘇澤解釋道，面前的韓子昂情緒突然變得波動：
“不行！”
“你的意思是，我已經死了？！”
“我不能死！研究還有可能出現意外，雖然說我相信他們，但是這一次華夏容不得半點失誤！”
“你不懂。”
“你不懂我的心血！”
韓子昂一邊呢喃一邊想向外走去，而蘇澤的聲音，如同雷鳴一般，在他的身後緩緩炸響！
“我的確不懂。”
“可我最懂的一件事，便是知道這人死不能復生，但你來到這，至少是很幸運的。”
“因爲你有什麼願望，我都可以幫你實現。”
這句話，一下讓渾噩的韓子昂眼中閃起了希望的光！
“真的？！”
他握住蘇澤的手，似乎感覺到了那觸感的冰冷，只是蘇澤並沒有動作，“我不會騙你。”
“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首先就應該先跟我講一下這一切的來龍去脈，我在考慮如何幫您實現。”
雖說剛剛在韓子昂來之前，蘇澤看見了韓子昂飛散而出的記憶，對於這個男人的經歷也有所瞭解。
但太過片面的話，也不能幫他了解事情全貌。
支支吾吾了一會後，韓子昂的聲音才慢慢響起：
“我死前，應該是七十三歲。”
“我的父母早就離我而去，我這一生孤身一人，沒有妻子，更談不上何處而來的孩子。”
“所有的精力，全部在科研，以及航天航空領域！”
……
“那是我們的飛機！”
“人家有的東西，我們終於研製出來，我們總算是追上了他們的腳步！”
“去告訴他們，我們一部分人繼續研究新式武器，另一部分人去研究如何將這些技術下放到民用身上。”
“我們不僅要保護人民，且要讓他們過上更好的日子！”
“明白！”
記憶再次閃現，剛剛還蒼老無比的韓子昂，此刻變得年輕昂然，大概只有二三十歲的樣子。
戰爭時期，他被當時財力豐厚的父母送去美麗國讀書。
而在戰爭繼續時，他回來爲華夏出力。
在戰爭結束後。
他依舊留在這裡，因爲他明白，連綿不絕的戰爭，是因爲華夏國力羸弱，是在各方面的羸弱。
他不能去研究武器，因爲這不是他的專業領域，他不能去扛槍，因爲他的準頭不好，還戴着眼鏡。
但是他可以畫圖，他可以去研究那些高深的物理知識，因爲這就是他的專業，他受着美麗國對於華夏面孔的歧視，冒着對方以生命爲要挾，帶回來的寶貴經驗！
“韓先生，您放棄了大好前途，何必要回到華夏？”
“島國，歐洲，或者說是我們的美麗國，擁有無數的科研基金，可以讓您徹底放開手腳。”
“他們羸弱，就是他們捱打的理由，但這不是讓一個泱泱青年，自毀前途的原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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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髮碧眼的肯尼伯爵，操着一口流利不過的中文。
只是他看向了百廢待興的一切，臉龐是毫不掩飾的譏諷和恥笑。
如此落後的地方，又怎麼可能誕生出足以抗衡他們國家的力量？
“神一直在保佑着您，上帝也一直在天空凝望您。”
“何必要在這一片無神的國土，浪費您的青春？”
“曾經有一位空軍上將告訴我，他每一次出任務，都會握着十字架和他妻女的照片，他會在心中告訴自己，上帝會一直護佑着他們，這就是信仰的力量。”
“在這樣一片連信仰都沒有的土地，你又何必再堅持下去？”
肯尼伯爵毫不掩飾，這番話狠狠的刺痛了韓子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