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巴圖阿獅藍一臉茫然的時候,一名路人忽然小跑着衝到了眼前的廁所門外。
整個人蜷縮着身子,兩條腿也頗不自然的互相夾緊,拉了下廁所門後,發現廁所門並未從內鎖死,這名路人頓時大喜過望。
直接將廁所門拉開,然後整個人衝了進去。
速度之快,巴圖阿獅藍儘管在探頭觀察,卻依舊沒來得及看清楚裡面到底是什麼,就見那廁所門已經重新被用力的關上。
僅僅不到半分鐘的時間,方纔衝進去的那名路人便一臉舒暢愜意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眼神很是奇怪的看了看巴圖阿獅藍等人,這才哼着小調,優哉遊哉的離去。
不僅僅是因爲巴圖阿獅藍等人的穿着,在周人看來比較怪異,同時也是因爲巴圖阿獅藍等人一直站在這廁所門外,讓這名路人很是覺得莫名其妙。
“你,進去看看,裡面到底是幹嘛的?”
巴圖阿獅藍朝着身後一名兵卒一指,開口命令道。
方纔那名路人的眼神,讓他很惱怒。
因爲在路人的眼神中,巴圖阿獅藍看到了某種輕蔑和鄙夷的意味。
這對於在草原金帳裡地位崇高的巴圖阿獅藍來講,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一個普通的大周百姓,憑什麼看不起他!
被巴圖阿獅藍下令的那名兵卒愣了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趕忙躬身應是,接着深吸了口氣,一臉戒備的上前,拉開廁所的門,無比小心謹慎的走了進去。
只是一小會兒的功夫,這名兵卒便臉色無比古怪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朝着巴圖阿獅藍一躬身,開口道:“殿下,這……這是個茅房。”
“茅房?!”
巴圖阿獅藍本能的叫出了聲,雙眼瞪的溜圓,腦子裡則是一團漿糊。
茅房……爲什麼會建在路邊?
而且似乎……誰都可以進去?怎麼回事啊這是……
這一聲喊,頓時吸引了街道上往來的行人。
附近的人都聽清楚了巴圖阿獅藍喊的什麼,再注意到巴圖阿獅藍幾人的穿着,立時明白了巴圖阿獅藍等人是草原蠻人。
頃刻之間,這些行人便駐足聚攏了起來,同時伸手對巴圖阿獅藍指指點點。
言辭之間盡是嘲笑的意味。
雖然因爲討論的人太多,巴圖阿獅藍沒辦法聽清楚每個人都在說些什麼。
但他至少能夠明白這些河陽百姓的意思,那是一種類似於城裡人對鄉下人的無知所產生的優越感。
簡單來說,這些河陽城的百姓,認爲他是什麼都不懂的土老帽!
這讓巴圖阿獅藍幾乎要忍不住當場發作。
不過想到那蘇圖之前的着重強調,巴圖阿獅藍又只能繼續強忍住這種火氣,帶着人扭頭就走。
那名將官和兩名兵卒則是朝着周圍的河陽百姓們怒目相向,但巴圖阿獅藍都沒有要找事的意思,他們也不可能有任何過分的舉動。
滿心憋悶的在街上繼續閒逛,巴圖阿獅藍唯有化憤怒爲食慾,買了一份街邊叫賣的烤地瓜,三下五除二地吃了個乾淨。
包着烤地瓜的麻紙,在吃完了烤地瓜後,就被巴圖阿獅藍隨手扔到了地上。
結果這一下不要緊,沒等巴圖阿獅藍邁出去幾步,一聲呵斥就直接在不遠處響起:“站住!誰讓你隨地亂扔垃圾的!按照治安管理條例的最新規定,隨地亂扔垃圾,罰款五文!”
隨着聲音傳來,一名戴着紅袖標的男子,臉色嚴肅的走了過來。
巴圖阿獅藍一臉懵逼,傻傻的看着這名紅袖標走近,卻沒明白對方在說些什麼。
紅袖標看着巴圖阿獅藍幾人的穿着,不由皺了皺眉,開口道:“草原人?就算是草原人,只要在河陽城,也必須遵守治安管理條例的規定。這是城尉江大人明確說過的。”
“按照治安管理條例第三條,街道衛生管理辦法第五小則,明文規定,隨地亂扔垃圾者,罰款五文。所繳納罰款,將進入城市管理費中,用以對河陽城進行後續管理的相應花銷。”
“如有疑問,可前往河陽城府衙進行問詢,所有城市管理費的相應支出明細,河陽城府衙都會對整個河陽城所有百姓公示。這是你的罰款單據,作爲你繳納罰款的憑證,交錢吧。”
紅袖標說着,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本子,然後撕下來一張宣紙,遞到了巴圖阿獅藍的眼前。
宣紙上是用標準的印刷體,印製的‘罰款五文’。
巴圖阿獅藍下意識的接過了罰款單,臉上懵逼的表情仍然沒有任何緩解。
我就特麼的扔了個包烤地瓜的麻紙而已,怎麼就要罰款五文了?!那烤地瓜也才只要三文錢啊!!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巴圖阿獅藍總算是從懵逼的狀態中恢復過來,立時怒聲道:“憑什麼罰錢!什麼治安管理條例!本王不清楚!那麻紙本王不扔地上,你讓本王扔哪去?扔你臉上嗎!”
“不清楚治安管理條例,那就去學,府衙門口的公告欄上貼的很清楚,別告訴我你連字都不認識。就算你真的不認識字,也沒關係,會有府衙裡的書吏,專門給你念的。”
紅袖標白了巴圖阿獅藍一眼,一臉不屑的繼續說道:“至於用完的垃圾扔哪?喏,看到沒有,你旁邊兩步遠,那個圓形的、有活動蓋的木桶,叫垃圾桶。這種垃圾桶滿大街都是,用完的垃圾可以扔到桶裡,懂了嗎?”
聽着紅袖標說的一板一眼,巴圖阿獅藍的臉色陣紅陣白。
因爲周圍再次聚攏了一些看熱鬧的百姓,從那些百姓們的嘴裡,巴圖阿獅藍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土鱉’二字。
他很憤怒,可終究仍然保留着最後的一絲理智。
意識到眼前的紅袖標並不是在胡說八道,而是河陽城真的有這樣的規定,巴圖阿獅藍止不不住地用力深呼吸了起來。
好不容易勉強壓下了內心的火氣,這才咬着牙,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
“五文!給他!”
“是!殿下!”
身旁的將官趕忙答應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了五文錢,給了紅袖標。
“咱們走!”
巴圖阿獅藍像是一頭髮狂的獅子,掉頭迅速的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