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紫蔻的心已是緊繃了起來,莫名地,她便相信,面前的這人,定能治好小姐。心頭雖有些緊張,只是語氣裡,還是透着陣陣的沉着冷靜。
“先生此話,當真?”紫蔻的手也是擡起,指了指他所寫的最後一句。
白色衣袍的人依舊沒有開口,只是手輕輕地在櫃檯上揚過,瞬時間,原本的那些茶漬字已是消散不見。
好功力!紫蔻心頭忍不住驚歎道,這人,竟還有着這般深厚的功力!
白衣人的手重新蘸了茶水開始寫字。
千真萬確。
眸子裡的光猛地閃起,紫蔻心頭那越發涌上的奇特感覺一直告訴着她,便是這人了!
“先生貴姓?”紫蔻的視線已然帶上了打量的光,想要努力看清白色紗下的面孔。
這一次,白衣人的動作更加飛快,水漬已是迅速落在了櫃檯上。
北冥。
紫蔻看着他落下的兩字,一瞬間,竟呆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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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木的馬車駕地飛快,相比較先前來時,更是快了不少,只是依舊如他的性子一般,很是穩重,沒有絲毫的顛簸。
沉木的眸子死死地鎖着馬前方的道路,心頭的擔憂越來越騰上,也便是在一個急轉彎口轉彎後,斟酌了許久的話終是問出了口:“王爺,爲何不將那解藥拿回來?”話語裡,細細聽去,竟有了絲責備的意味。說到底,沉木並不在意宜嬪的死活,最關心的,終究還是小姐。
馬車內,並未即刻傳出聲響。
賀瀟坐在一旁,閉着眼,氣息平穩。杜微微的頭正好枕在了他的腿上,同樣閉着眼,安詳淡然。
沒有聽到賀瀟的聲音,沉木咬了咬牙,又是喚了一句:“王爺……”
只是這一次,話還未說完,便已是被賀瀟所打斷。
“你的話,太多了。”
也便是聽到了這句話,沉木原本還想問些什麼的心思,瞬時沉寂下來,黑色的眸仁裡是分外灼灼的光,手中鞭子重重落下,馬車已是快速地向着京都方向駛去。
穆雲錦一路輕功,絲毫未點地,身形快速且飄然地跟上了賀瀟墨色馬車行使的路線。
終於是在走上官道時,看見了那輛黑色的馬車。
心頭猛然一動,沒有絲毫的猶豫,白色的身形好似鬼魅一般,徑直跟了上去。
沉木心頭也是焦急,想着紫蔻現在定是安排好了招賢令的事,若是小姐回去,也就是有了希望,這般想着,手中鞭子落下的間隙也是變得越來越短。
穆雲錦的身形終是,趕上了墨色的馬車,約莫十個人身的距離。
賀瀟的眸子,緩緩地睜了開來。
馬車四周封閉着,並看不見外頭的情況。
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懷中的杜微微,低沉的嗓音揚起:“停車。”
沉木駕車的速度極快,剛聽見賀瀟的聲音,心頭有一瞬的遲疑,卻也是很快,勒住了繮繩,停下了馬車。
回過身,沉木眉頭緊皺着,看向了馬車簾。
下一刻,賀瀟的聲音已是落下。
“這般追着豈不累,四皇子?”
心頭陡然大驚,沉木的身子也是瞬時騰空而後落在了地上,戒備意味極爲明顯地看向了四周,他怎麼會聽不明白王爺的意思,這穆雲錦,竟跟了上來?!
靴子踩在塵土上的聲音輕微響起,沉木已是看到,穆雲錦的白色身影,從一個兩人粗的樹後,走了出來。
不同於往日清冷溫潤的氣息,穆雲錦的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看着他越發走近的身形,沉木的戒備心也是愈發重了起來。也便是他快要走近馬車時,沉木終是出了手,擋住了他的動作。
“四皇子。”聲音沉穩,帶着濃濃的防備語氣。
穆雲錦的步子停下,擡起眸子,看了沉木一眼,聲音也是響起:“我要見微微。”
霎時,一聲輕笑從馬車內響起。
“四皇子是以哪般的身份,竟說出這話?”
下一刻,賀瀟墨色身影也是從馬車內而出,直直地站在了馬車前板上,視線裡的冷峻,無不帶着濃濃的寒意,低下的眸子,看向了穆雲錦。
“我要見微微。”穆雲錦的冷意也是綿延而出,重複了一遍自己說的話,“現在只有我能救她。”
聞言,賀瀟眸子裡的厲光卻是猛地一下子迸發了出來。掌風也是陡然推出。
穆雲錦沒有絲毫要格擋的意思,生生地受了賀瀟的一掌。腳步踉蹌着後退了幾步,重又擡起眸子,看向了賀瀟:“我要見微微。”開口說話的一瞬,鮮紅的血已然從脣邊流了下來。
不出意外,賀瀟的第二掌已是重重地落在了穆雲錦的身上:“穆雲錦,這輩子,你都不要妄想了。”饒是賀瀟這般對感情專一的人,自是已明白,穆雲錦爲何對微兒,這般的關切。
一個回身,進到了馬車裡。
“駕馬!”
沉木看着面前的場景,久久都沒有動作,穆雲錦已是被賀瀟的掌推傷倒在地上,白色的衣袍沾染了塵土,瞬時便失了芳華一般。
心頭不斷迴盪着的,是他開口說的那句現在只有我能就她,身子兩側的拳頭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終是一個咬牙,騰身上了馬車。
因爲沉木想到,若是小姐,此刻的狀況,必定是會相信王爺的。
片刻間,馬車已然駛出了好遠。
穆雲錦的身子倒在地上,面目有些蒼涼,眸子睜着,看着湛藍的天色,脣邊,是失了心神一般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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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郊上,穆雲季坐在了靠着馬車背風的地方,身子有些發抖,久久都沒有再有動作,風有些大,即便是背風的地方,卻是依舊有些風頭吹過。
穆雲季的淚水早已是乾涸,雙手緊緊地抓着穆雲錦留給他的披風,大眼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宜嬪躺在了離他十步遠的地方,沒有動作,不知生死。
再遠一些的地方,躺着的,便是黑色衣裳的阿啞。
穆雲季低着頭,小手相互搓着,頭一直低着不敢擡起,生怕看見自己的母妃在血泊中的模樣。只是有的時候,會偷偷地擡起眼看看日頭,想着四哥哥何時纔會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