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瞬，旋即，杜微微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聲音略略壓低，帶着一絲蠱惑的神色：“無雙公子，我跟你做筆交易如何？”
蘇無雙明顯有了戒備的心態，身子微微後仰，一雙眼帶着斟酌的光，先是看了看賀瀟，見他並不準備出聲說什麼，只得是重新轉眼，看向了杜微微。依舊滿是警惕：“什麼交易？”
“今年冬日，如你所說，若是大寒之年，那必定，會有許多老百姓得傷寒之重病，所以……”
“不幹！”未待杜微微的話說完，蘇無雙已然起身，繞開躺椅和那暖爐，頭也不回，向着外頭走去。
蘇無雙怎麼會不明白杜微微的意思，這是想讓他，出義診啊！
冬日大寒，而大災必定會伴隨着大病，若是如此，蘇無雙以着天下第一神醫的名頭，作爲賀瀟的好友出義診，到時候，除卻散糧，再加上這義診，賀瀟怕是就要將這汀元的民心，完全拿下了。
可是！他蘇無雙不過一個人，怎可能做的來那麼重的事情！這般想着，蘇無雙的動作明顯帶了賭氣的成分在其中，轉身便要離開。
心頭上，涌現出來的是對自己的不爭氣之意，自己怎麼就這麼被夫妻倆吃的死死的？
“診金和藥材全部由暗閣提供。”蘇無雙的步子剛擡起時，杜微微的聲音便帶着笑意落了下來。
蘇無雙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依舊往門外方向走去。
“五千兩。”杜微微的身子倚靠在賀瀟的手臂上，聲音格外爽朗，徑直揚起。
蘇無雙袖中的手緊緊地攥了一瞬，腳步也是頓了一下，旋即重新堅定了一下自己的步子，往外頭走去。
杜微微的笑意一勾，沒有任何的猶豫，下一句話已是出口：“所有銀兩，皆由無雙公子來定。”
“好。”
這一次，蘇無雙的步子再沒有了猶豫，徑直轉過身，眸子裡都幾近發了光，開口應了聲。
見狀，賀瀟終是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
“成交！”杜微微也是一下子站了起來，笑意分外高揚。
便是用盡暗閣的財物，若是能換得賀瀟的成功，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兩人皆是眸子泛着光對視，並未注意到，杜微微身後，賀瀟雖帶着笑意，只是那雙眸子，卻是深深地看着杜微微，滿含着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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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夜涼如水，滿片寒色。
整個汀元上下，皆是有了暗暗的涌動。
不論是宮中，亦或是宮外。
北街糧鋪收糧的事情，足足延長到五天，便是連郝府的糧食，也是悉數都給送到這北街的糧鋪換成了銀兩。
不過也就是兩天的時間，郝府的錢也是猛然一下子多了三千多兩，以至於郝家主接連兩個晚上都沒有睡得好，滿腦子想的都是府中多出來的那些銀兩。
躺在牀上翻來覆去許久，郝家主終是一個起身，坐了起來，眼眸看向自己的枕頭，那枕頭下，蓋着的便是這些日子拿糧食所換來的三千兩存票。
一雙有些渾濁的眼裡滿滿的都是急切，滿是皺紋的手也是死死地抓着那錦被沒有鬆開，良久，好似終於做了什麼決定一般，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來人！備車！”
外頭，小廝的聲音很快便響了起來：“老爺，已經是二更天了……”
“備車！去公子府上！”郝家主沒有任何的猶豫，又一次揚聲道。
“是。”
兩刻鐘的功夫，便到了四皇子府的後門處。
“你們在此處守着，我去去便回來。”下了馬車，郝家主並未有任何帶着下人的打算，只是低低地吩咐了兩句，便上前敲開了四皇子府的後門。
開門，入府，關門，不過眨眼的功夫，四皇子後門處，已然恢復了一片寂靜。
“四皇妃，已是二更天了，奴婢來侍奉您就寢。”一處燈火分外明亮的院落，雪雁端着茶盞入了屋子，對着正在燈下寫寫畫畫的杜飄靈輕聲道。態度看着格外恭敬。
從下午開始，杜飄靈便一直窩在了這另一間書房內，低着頭寫寫畫畫，甚至連晚膳都沒有吃。
雪雁格外懂規矩地端着茶盞站在了書桌側前三步遠的地方，靜靜地站着，再不多言。
細細地瞧了瞧自己筆下所畫的東西，杜飄靈的眉頭輕皺了皺，似是有些不滿，想要提筆改些什麼，幾次，卻是終究沒有動，而是將狼毫筆擱下，輕揉了揉自己懸了一下午的手腕，擡起眼，看向了雪雁的方向。
“今日不該是你姐姐來侍奉麼？”瞥了一眼雪雁，杜飄靈的聲音悠悠落下。
自打那日將雪雁的臉面重重落下，杜飄靈對於雪雁，依舊如以前的態度，但心頭對於她的防備，反而是加重了不少。
“姐姐今日身子不適，雪雁便來替姐姐……”
“回去吧，我這不需要伺候。”不等雪雁的話說完，杜飄靈已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聲音，視線略一沉，掃過她端着的那茶盞。
雪雁的視線一直低垂着，並看不出什麼異樣，被杜飄靈打斷，也好似沒有絲毫的惱意，而是沉下聲音輕道：“四皇妃，是四皇子吩咐說讓四皇妃早點休息。”
聞聲，杜飄靈本又拿起筆的手頓了一瞬，看了一眼自己所畫的東西，閉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出了手，一把將那畫死死地攥入了手中，揉成了一團，而後重重地扔擲在了地上，這才起身，聲音卻是依舊平穩：“走吧。”說着，腳步先動，向外頭走去。
雪雁的身子又是往邊側推了推，垂下的視線落在了茶盞上，脣邊是一抹旁人絲毫看不出來的陰狠笑意，轉身，依舊端着茶盞，跟着杜飄靈一道往外頭走去。
從書房走出，不過只走了兩條小路的樣子，杜飄靈便看見了與自己迎面走來，由小廝帶着的郝家主。
小廝眼神極尖，遠遠地便看見了杜飄靈過來的身形，很是機靈地帶着郝家主站到了路旁的位置停下，想等着杜飄靈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