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若白齒咬住下脣,神色愈發陰沉,不喜道:“玉嬪也在看本太子的笑話?”
“我可不敢。”玉修羅脆聲頂過沐容若,“您是太子殿下,大燕國未來的皇帝,我又不傻,哪裡敢看太子的笑話?我不過是…爲您抱不平而已。校場比武,沈煉都不敵夏夷歡,就這樣的身手性情,皇上也放心讓他統領千軍萬馬?就算是必勝的一戰,大好的功勞,爲什麼不成全自己的嫡親兒子,非要送給一個異姓的沈煉?”
玉修羅的話每一個字都戳在沐容若的痛處,沐容若臉色愈加難看,卻沒有阻止她說下去。
“就沒有別的法子麼?”玉修羅故意道,“貴妃娘娘怎麼不勸勸皇上?”
“父皇心意已定,不容更改。”沐容若狠狠道。
玉修羅露出沮喪之色,嘆息道:“真是可惜,北國已經多年不曾進犯大燕,難得的立功機會,居然便宜了沈煉?沈煉本來就得志,這要是再立下功勞,還不知道得意成什麼樣子。要是能讓他吃些苦頭跌個跟頭纔好…”玉修羅像是自言自語般,又搖着頭喃喃道,“我也是糊塗,大燕有冰窟神獸護國,怎麼可能會吃敗仗?沈煉這回是贏定了…真是連老天都幫他…”
“玉嬪也不喜歡沈煉?”沐容若帶着戒備審視着喃喃自語的玉修羅,“本太子可是聽說,玉嬪八面玲瓏,和淑妃交好不止,連我母妃也願意留你所用,皇后素來不喜歡宮裡每一個妃嬪,但卻也沒有找柳堤軒的茬…定遠侯府蒸蒸日上,你會無緣無故厭惡沈家?”
“沈家是新起之貴,再多的榮耀與我玉修羅何干?”玉修羅自若道,“太子和我是一個屋檐下的人,太子能舒展眉頭,我偶爾見您,也能跟着順心。何況瑛貴妃待我不薄,我就算不是燕人,也知道知恩圖報投桃報李的道理。”
沐容若收起眼裡的戒備,緊鎖的眉頭聽着玉修羅剛纔的幾句話,竟稍稍的舒展開來,那張精緻的俊臉更顯秀美。
“沈煉想建功立業?”沐容若不屑的冷笑了聲,“此行他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已經要謝天謝地了。”
“哦?”玉修羅聽出話裡的玄機,“我不大明白殿下的意思…”
沐容若把玩着腰間的羊脂玉墜子,掂了掂又捻過明黃色的須穗子,笑而不語。
“我知道了。”玉修羅抿脣笑道,“沈煉的大軍裡,有太子殿下的人?”
沐容若指尖微鬆,須穗子晃盪着垂下,豎起食指貼近自己的薄脣,淡眉衝玉修羅少許挑起,輕聲道:“噓…玉嬪可別亂說。他此行是死是活,與本宮可沒關係。”
“當然和太子沒關係。”玉修羅眼波流轉看着沐容若俊美非常的臉孔,“殿下只需要籌謀怎樣力挽狂瀾,收拾那位小霸王的爛攤子。是不是?”
沐容若不想回答她,可卻忍不住在這個女人面前洋洋自得,沐容若挺直脊背,傲嬌道:“大燕必勝,只是,是勝在本太子的手上。玉嬪等着看就是。”
玉修羅不再應答,俯身拾起腳邊的碎石子,傾斜着朝玲瓏池扔去,石子激起好幾個水漂,墜進深深的池底。沐容若看的有些出神,也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朝池面扔去,可只聽撲通一聲,石頭就沒了動靜。玉修羅噗嗤一笑,這笑聲讓沐容若有些失臉面,他趕忙又撿了一塊,可還是石沉池底,連水花都沒濺出多少。
“不是這樣的。”玉修羅有些看不下去,俯身拾了塊扁平的石子遞到沐容若眼前,“你得找這樣的才行。”
沐容若伸手去接,指尖觸到了玉修羅柔軟無骨的酥手,似有針刺之感,連着心尖都動了幾動。玉修羅鎮定的握住他有些僵硬的手腕,劃開弧度甩開道:“這樣…就可以…”
沐容若半信半疑,他骨子裡的自負讓他不大樂意照着玉修羅的動作去做,可身體又不聽使喚的循着她的樣子,傾斜着拋開石子——碎石子連打好幾個水漂,甩出去好遠才墜進湖底。
沐容若目露驚喜,冰白色的面頰微微泛起興奮的紅色,“有些意思。”
玉修羅妖嬈轉身,“既然殿下覺得有趣,那就多玩幾次。”
“你要去哪裡?”沐容若見她像是要離開,脫口急問道。
“去…”玉修羅頷首微笑,“添件衣裳。”
——“娘娘。”鵝卵石路上傳來烏雅的喊聲,“您在這裡啊?”
沐容若聽見人聲,面容頓時又凝做冰塊,凝視着波紋盪漾的玲瓏池面,沉默陰鬱。
——“太子殿下?”烏雅見沐容若也在,驚的屈下身子行了個大禮,“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沐容若冷冷的應了聲,負手傲立擦着玉修羅的衣衫而過,經過之時深吸了一口長氣,那是他回味許久的迷離香氣,從他在長廊裡第一次遇見這個女人,就從未忘記過的氣味。
見沐容若走遠,烏雅舒了口氣,將手裡的斗篷披在了玉修羅的肩上,“池子邊更冷,娘娘沒有凍着吧,奴婢還是走慢了些。”
“不礙事,哪有那麼嬌氣?”玉修羅攏緊斗篷淡淡道。
沐容若的人影晃過小徑深處悄然不見,玉修羅又朝他背影的方向掠過一眼,這纔不急不忙的帶着烏雅往迎春花開的方向慢慢踱去。
長春宮
龍櫻的寢屋裡,龍筱已經乖乖坐了大半日,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衣角已經快要被自己搓爛。小葵按捺不住,一聲“娘娘”喚出聲,被龍筱一個眼神瞥了回去,胖臉急的通紅,粗粗的喘着氣。
龍櫻看在眼裡也不說話,輕輕晃着女兒的搖牀,不時逗趣着她粉嫩的小臉。像是等着龍筱開口,又像是不希望她說出來。
眼見就要到午時,龍筱蹭的站起身,紅脣咬緊鼓足勇氣道:“長姐,求長姐準我…”
龍櫻啓脣淡淡看了眼龍筱,“要本宮準你做什麼?”
——“沈煉明天就要出征…我想…見他一面。”龍筱垂下眼睫,可語氣卻堅韌直白。
龍櫻沉默不語,芳嬤嬤朝屋外看了看,低聲道:“娘娘,沈爺已經在長春宮外候了有半日了…這總是來回徘徊的,要是被不該瞧見的人瞧了去…也是不太好。老奴斗膽…不如就讓三小姐出去打發了他…”
龍櫻不悅的咳了聲,芳嬤嬤抿緊嘴不敢再說下去。龍櫻見女兒熟睡,蛾眉清掃長睫覆下,意味深長道:“沈家對本宮有恩,筱兒也幫了本宮許多…本宮硬是連這一面也不讓你們見,怕是你會記恨本宮這個姐姐吧。”
——“筱兒不敢。”
“去吧。”龍櫻輕幽道,“早些回來,要再是像上回那樣徹夜不歸…就再不會有下次。”
龍筱也沒料到才一開口姐姐就答應,和小葵狂喜的對視了眼,轉身就躥出了龍櫻的寢屋,芳嬤嬤帶着笑意看着龍筱的背影,道:“娘娘是想通了麼?不再攔着三小姐和沈爺來往?”
“註定不會有結果。”龍櫻垂下眼梢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兒,語氣平靜的毫無起伏,“本宮準他們見面,不過是因爲戰場上刀劍無眼,要是萬一發生什麼…本宮也不想這個妹妹抱憾終身吧…”
小葵漲紅了臉急道:“娘娘,沈爺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龍櫻也不惱這個婢女的多嘴,口中輕哼着哄嬰兒的調子不再說話。
長春宮外,沈煉已經等了兩個時辰,雖然披了裘絨的披風,可初春的寒風還是凍人,沈煉白淨的臉也被刀子一樣的風吹得生疼,顴骨處滲出紅色,不時搓着手朝宮牆裡頭張望着。他的臉上沒有焦躁失望,他知道,龍筱一定會出來見自己。
急促的步子越來越近,宮門咯吱打開,一隻着緞鞋的腳靈巧的邁了出來。沈煉黑目裡彷彿看到了朝霞滿天,照着他的心裡猶如暖春一樣溫熱。
龍筱就這樣走進他的視線,身後的宮門輕輕關上,朱漆大門外就剩下他們二人,眼中也只有彼此朝思暮想的模樣。沈煉沒有邁開步子,注視着龍筱一步步走到自己眼前,緩緩伸手摸向她柔滑的臉腮,看着她有些清瘦的面容,憐惜不已。
“那天大雪裡凍了一場,怎麼還沒有養好身子?”他溫柔的話語好似沾了蜜水一樣,他略帶粗糙的掌心勝過了最好的綢緞。
龍筱任他心疼的撫摸着自己,黛眉柔順的低垂下來,失去了平日裡倔強不屈的神色。沈煉見她不說話,咧嘴得意笑道:“我知道了,你日日受着相思之苦,是不是?”
龍筱衝他擠了擠圓潤的鼻頭,回頭看了眼朱漆大門,嗔怒道:“宮門關之前我得回來,小霸王還在這裡磨蹭什麼?長姐好不容易纔準我出來的…”
沈煉負着手轉過身,走開幾步道:“龍三小姐在蒼都,皇上讓我陪伴三小姐遊山玩水領略蒼都風光,我臨行北國之前,就不負皇命再帶你出去走走?”
龍筱忍不住笑出聲,清了清嗓子傲嬌道:“那就…有勞沈爺了。”
長長的宮道上,二人的步子層層疊疊,龍筱故意踩着沈煉走過的每一步,就算他的步子邁的比自己要大上一些,龍筱還是努力跟着,彷彿隔着緞鞋也能感受到他的溫暖一樣。
沈煉沒有回頭去看,他自顧自的朝朱雀門走着,因爲他知道自己身後的那個人一定會緊緊跟着自己,一步都不會離開。
出了朱雀門老遠,沈煉忽然停下步子,龍筱正出神的緊跟在他身後,冷不丁沒收住步子,傻愣愣的撞在了沈煉堅實的背上,捂着腦門低低的喊了聲。
——“筱兒等着我。”沈煉青松一樣傲立的身軀微毫不動。
龍筱沉默着,雙臂稚嫩小心的動作着,想試着環抱住這個男子。她終究還是有些青澀,手臂伸到一半遲疑的頓住,尷尬的耷拉垂下,雙頰一陣燥熱。
沈煉按住龍筱就要落下的手腕,輕輕拉住搭在自己的腰上,繞過自己的身體輕柔的扣緊,“等我回來。”
——“額…”
“我要你大聲的答應。”沈煉忽然轉過身,一個微微發力將龍筱抵在了樹幹上,俯下頭貼住了她薰熱的額頭,炙熱的逼視着她無處躲閃的眼睛,“大聲的答應我,等我回來。”
——“我答應你。”
她的聲音像翠鳥的歡鳴一樣清亮好聽,沈煉的掌心拂過她纖細的手腕,扣住了她的十指,乾燥的脣試探的觸向那兩瓣軟紅,舌尖探進那兩瓣之中,滑過她細密的皓齒,朝更深處努力着進去…兩片柔軟毫無阻隔的糾纏在一起,難捨難分。
龍筱脣裡的香甜讓沈煉欲罷不能,他愈發渴求的想深入進去,在□□歡愉上他從來都是剋制冷靜的男子,可唯獨面對龍筱,他每次的靠近都想更多的佔有,最好能彼此交融,再難分開。沈煉難以自制的扳弄着龍筱的身體,舌尖劃過她的每一顆皓齒,潤溼的脣吻向了她的耳後頸脖,渴望涌上,沈煉周身都滲出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