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康德 下
大門敞開,方鳴德、陳佑康、黃天霸三位副門主面色鐵青地走入,其中以黃天霸臉色難看爲甚,至乎於有些土黃。
接下來,洪家許多長輩、洪在乾和洪在震的晚輩,也陸陸續續走了進來,站成兩排,垂頭喪氣,那些與洪在乾洪在震關係密切的,雙腿還打着戰慄,似鵪鶉。
夜間闖進老爺子的房間,圖謀什麼,不言而喻了!
可以想象,洪在乾和洪在震將遭受到多麼嚴厲的懲罰!因爲這已經不單單是洪家的家事,而是洪門裡的大丑事!!
“呵呵呵,略施小計,心裡有鬼的人就露了馬腳!”
最後走進來的是滿面春風的龍灝,這次他沒有帶上梅麗莎,身旁依次跟着的是鴛兒、大牛小鳥,以及正在‘試用期’的幕僚容尚勤等人。
一時間,聽雨樓二樓,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似乎也來了……
洪在震被洪在末含怒之下扭斷了雙臂,如今癱在地上,他看到龍灝後,彷彿明白了什麼,開始拼命扭動:“龍灝,你入你全家祖宗,是**陰我!”
龍灝呵呵笑道:“你答對了,其實三天前我就解去了老爺子體內的毒,可以讓他甦醒,不過老人家心灰意冷,說什麼都不願相信是他的兒子害他,沒辦法,我只好與洪大叔聯手佈下這個局,引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入轂!三天時間,你倒能忍,一直忍到了最後一刻,真是辛苦牀底下這位兄臺了!”
龍灝笑意盎然,瞅了眼一身勁裝打扮的粵繡。
粵繡秀美一蹙,牙齦恨的癢癢的:這個新姑爺,個頭高了,嘴巴還是那麼壞!我,我哪裡像兄臺了?不就是胸脯小了點嗎?
洪在末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注射器,冷聲道:“老大、老三,鐵證如山,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老實交待,爲什麼要毒害爹爹?”
這個時候,不管洪在乾、洪在震說不說話,方鳴德等人都是用鄙視的眼神看向他們,正如洪在末所說,鐵證如山,不容得他們狡辯了。
龍灝忽道:“老爺子也該醒了,現實雖然殘酷,但終究需要去面對!洪老爺子,別躺着了!”
隨着龍灝的喊聲,大牀上的被子開始翻動,昏迷了許久許久的洪天柱,緩緩地坐了起來,一雙眼雖然閉着,但老臉上流露的痛苦之色,卻是在場每個人都能看出來的。
親生兒子要毒殺自己……換作哪一個白髮蒼蒼的父親,心裡都接受不了。
正是抱着那萬分之一的僥倖,洪天柱三天前纔會和龍灝商定下這個陷阱,看一看到底有沒有人會執迷不悟地踩進來。
洪天柱的心底,還是給了洪在乾、洪在震最後一個機會的。只可惜利令智昏,這兩個孽子還是做出了禽獸不如的事情!
洪天柱這三天來,一直裝作昏迷,躺在牀上,而精通潛伏之術的粵繡,則藏在洪天柱的牀底,連續三天,就是爲了等着洪在乾、洪在震把魔爪親自伸向洪天柱。
可以說,剛纔粵繡在與洪在震等人打鬥時,洪天柱就已經醒來,只不過現實的確跟龍灝所說的那樣,太殘酷,導致這位老人,心痛欲死,寧願選擇繼續‘昏迷’。
洪在乾趴在地上,心裡可謂非常非常沮喪:他們這三天來明明已經對洪天柱所在的這間房子做了仔細的觀察,確定了沒人才下手的,可誰能想到,一個女子竟然能躲在牀底一動不動,一躲就是三天!
洪天柱靜靜地坐在牀沿,良久才睜開了眼睛,他做了幾十年的洪門門主,這個打擊雖重,不過卻也沒重到可以將他徹底擊垮。
洪在乾和洪在震不孝,但至少洪在末是有出息的,不僅救了自己,還揭穿了老大和老三的醜惡真面目!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洪天柱緩緩道:“把老大和老三都押下去吧,按照門規處置,一點都不許容情!凡是跟老大老三一起密謀了此事的人,也都給老夫我一一審查清楚了,不許漏掉一人!嗯,老七,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嚴辦!”
洪天柱不愧是常居高位,一席話聲音不大,卻說得整個房間鴉雀無聲,只有一些呼呼的低喘。
洪天柱大病初癒,講完這些話面色就有些疲憊,噓噓氣喘,方鳴德三個副門主走了上來,兩個去扶,一個則伸出了手掌,抵在洪天柱的後背上。
自然,這個輸入一點點真氣的,便是洪門中唯一修煉出內力的‘純陽氣’方鳴德。
洪天柱得了點純陽氣,氣色好了一些,搖頭嘆道:“慚愧啊,想不到我洪天柱一生光明磊落,卻教出了幾個不肖之子!讓你們三個看笑話了,唉……”
方鳴德收了內力,安慰道:“洪大哥,別想那麼多!好生休息,把病養好即可,我看洪小七足可以把洪府整頓好,而且有龍小兄弟幫他,洪家啊,跨不掉!”
陳佑康也說:“龍灝這個小傢伙,不僅醫術高明,心思也周密,不然你這個糊塗蛋,到現在還搞不清是哪個兒子害你,哪個兒子對你好!”
陳佑康素來直話直說,一番話是實情,卻也讓洪天柱再次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洪在乾和洪在震兩人被押下去,不出意外,下一次再與洪天柱見面,便是他倆人生的盡頭。
黃天霸此時很尷尬,他的孫子本來在洪在乾的‘撮合’下,與洪香綾有婚約,不過這三天發生的事情如走馬觀花,變化太快,應接不暇。如今黃崎忠躺在牀榻上,命是保住了,不過命根子也爛得不能再傳宗接代,黃天霸不但沒法子生氣,而且前天還被迫去拜訪了梅麗莎公主,花去了一些代價,才求得梅麗莎原諒,撤去了對他黃家的起訴。
可以說,黃天霸對龍灝是恨到了骨子裡,但又不敢再與他作對,這時聽到陳佑康誇讚龍灝,他只得訕訕笑笑,沒有吭氣。
此時,高天陽的龍鱗軍已協助洪在末把跪在地上的洪在乾等人一一捆綁起來,帶出了聽雨樓。
不過等走到樓下,裡面忽然有一人開口了,用的是標準的德語:“龍灝,把我放開,我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代表!”
龍灝聽得分明,驚訝之餘,連忙揮手叫高天陽停下來。
循聲走過去,龍灝發現說話的那人滿臉漆黑,是隨洪在乾洪在震一起趁夜闖進洪天柱臥房的一人,本來以爲是洪在震請的死士,不過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那個人昂起頭,一對眼珠是深藍色的,龍灝用德語問回去:“你是羅斯柴爾德的人?”
那人點頭,眸子裡充滿了自傲:“是的,我叫康德·羅斯柴爾德,是家族派來接替貝斯·羅斯柴爾德的,家族在美國西南部的事宜,現在由我康德負責!”
龍灝瞅了眼旁邊的洪在乾、洪在震,只見他兩人眼裡全是絕望的死灰,似乎並不曉得方纔隨他們夜闖聽雨樓的隊伍裡有這麼一位大人物,於是便笑道:“康德先生不惜孤身犯險,而且憋到離開聽雨樓了纔開口,看來是直接衝着我來的,並且……圖謀甚大?”由於兩個人都是用德語在說話,高天陽和鴛兒等人聽不懂,顯得有點着急,鴛兒就湊過來小聲問:“少爺,他是誰啊?”
康德薄薄的嘴脣一抿:“龍灝,你猜的不錯,我是專門來找你的,我想調查貝斯的……死因!”
龍灝臉色微微一變,但馬上就恢復了正常,吩咐道:“大牛小鳥,把這個人鬆開,我要和他單獨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