鍊金大中華 366 真的開炮了!
波濤翻涌的海面上,六艘威猛龐大的戰列艦終於停了下來,它們的炮臺後座也終於坐上了高傲的英國水兵,而那一根根粗長得嚇人的炮管,彷彿泰坦之臂,也緩緩地擡了起來。
由於果戈裡號等六艘戰列艦停靠的地方距離碼頭太近的緣故,岸邊視力稍好的人,都能將其上水兵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像炮管擡高這種限制級動作,不引起大騷動纔怪呢!
“要炮轟了,大家快逃啊!”
“真的要炮轟了!嗚嗚,我等自由之聯邦,居然要被自己的海軍炮轟了,這太荒謬了,這、這還有天理嗎?”
“瑪德,誰告訴我美利堅是自由的天堂,這麼離譜的事情怎麼竟會發生?嗚嗚,還是在我千方百計偷渡到這裡後才發生的……”
“噓,旁邊都是警察,你叫這麼大聲,是想被遣送回菲律賓嗎?”
“毋寧死,也不要在這裡做傭人!”
……
炮轟前的準備,嚇壞嚇癱了碼頭的一大片人。
因爲,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死亡面前夷然不懼的,即便是平常嘴裡說的再漂亮,但一旦到了生死關頭,人性的本質就顯現了出來。
這不,推搡的、怒罵的、打劫的、下黑腳的,種種醜陋在碼頭上頻頻上演,似乎對方的炮彈還沒有發射過來,一種叫做‘恐慌’的大炸彈就提前把大家給摧毀了!
停泊口,鎮石號。
龍灝還站在船舷,緊皺眉頭,而鴛兒和艾世麗也從船艙跑了出來。嘴裡着急地喊道:“少爺,敵人要炮擊了,您,您還不進來?快些躲到潛龍-1號裡去呀!”
龍灝目光閃爍。搖了搖頭,拍開了艾世麗上來拉拽的小手,沉聲道:“傳我命令,封鎖舊金山到外界的所有電報電話線,哼,班森要發瘋,我暫時可沒有功夫陪他一起瘋!”
說完,龍灝一溜煙鑽進了船艙,拿起了話筒。接通了交易所的摩根:“情況有變,給我拋掉手裡的股票,對。快,儘快!”
鎮石號因爲停靠岸邊,所以有一條專線直接連通舊金山交易所。
這時,摩根還在交易所裡喜滋滋地欣賞着伯爵板塊的股價止跌反彈呢,聽完之後他不由一愣:“就拋嗎?要不等等,馬上就收盤了,現在還在漲呢……”
“,叫你拋就拋,告訴你,班森的艦隊馬上就要炮轟海港了。我只能把這消息封鎖一小會。再晚了。你想拋都來不及!”
龍灝說完這些,手裡的電話聽筒還沒放下。就聽到船艙外轟隆一聲巨響,彷彿雷神降世,其引發的強烈震盪,似乎連下錨固定住了的鎮石號都被撞得抖動了一下。
班森,炮轟了!
是的,在班森心內不斷的咒罵聲中,1892年5月24日上午11點34分,商貿海港出海口,戰列艦普希金號最先開炮,一顆14英寸的炮彈,準確無誤地落在海港外50米的無船海域,濺起的浪花,最高升到了十米,灑落的水珠,像子彈一樣,至少澆到了五艘停泊的商船。
普希金號開了個頭,接下去,魯德歡號、摩德雙號、奎德霞樂顏號也分別開了葷,在英國水兵的操縱下,將各自艦上的主炮都發射了一次,這三顆炮彈都沒有擊中船隻,也沒有打上碼頭,而是落在停泊商船的佐近海域,用滔天的巨浪,沖天的水柱,嚇得那些商船的船主們一個個捂住心臟,連聲呼:“我的上帝啊,我的真主啊,請告訴您虔誠的信徒,這一切都是在做夢,在做噩夢啊……”
這是龍灝第一次看到戰列艦開火,轟隆如地震的巨響,耀眼如彗星的火團,還有那激起的浩大水柱,黑煙隆隆,戰鼓擂擂,似乎一切都在向龍灝宣戰:看,這就是本時代最厲害的武器,在它的面前,就算你是鍊金術師,也不得不低頭降服吧!?
四次戰列艦的主炮發射,的確把舊金山碼頭上所有人的臉都嚇白了,腿也嚇軟了,不過……這其中卻不包括龍灝,但見龍灝面色平靜,眼神堅定:他承認戰列艦的主炮威力的確很大,但想嚇倒他龍灝,哼哼,還是差了點火候。
因爲,果戈裡號等六艘戰列艦,還不是本時代最頂級的戰列艦,它們的火炮是厲害,但比起龍灝前世看過的一些國家層次的軍事演習,還是有相當的差距。
更何況,班森的意圖不在於殺傷,而在於恫嚇,所以,炮彈全部打入了海水,其視覺效果比起直接轟入一艘艦船或者一幢岸上建築,要差了許多。
不過,這種炮轟的威力即便嚇不倒龍灝,也足以令其他人屁滾尿流、肝膽俱裂……娘勒,這可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戰列艦主炮啊!
就算是打偏了落在海里,只怕也要炸死幾噸幾噸的魚吧!
這裡的‘其他人’還包括下令炮轟的班森上校,說來慚愧,身爲美國海軍在西海岸的最高負責人,班森竟然也是第一次看到戰列艦的主炮齊射,而且一看就是四下,這炮打的,響噹噹的駭人心魂吶!
班森所在的果戈裡號雖然還沒有開炮,不過通過望遠鏡,班森已目睹了其餘四艘戰列艦開炮的全過程。
鋼鐵鑄就的炮管通過水兵的操縱,鉸鏈流轉,緩慢擡起,調整好角度後,只見一團火球,就在炮口誕生!火球的誕生,伴隨的是巨大的炮聲,碩大的炮彈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劃破高空,直接命中目標!這是鋼與火的二重奏,這是這個世界上最震耳欲聾、也是最驚魂奪魄的炮艦高音!
連續四炮,將班森上校的情緒完全調動了起來,他手臂橫舉,口中激揚文字:“哈哈哈。這纔是打炮,這纔是威懾!小小的北海伯爵,你的膽子嚇破了吧!西班牙的那些雜牌兵,看你們還敢不敢繼續包庇那個走運的東方小子!殺。殺,我殺殺殺……”
不過,煞風景的人總是到處都有,這不,斐裡曼特將軍就在班森上校耳邊悠悠說道:“四顆炮彈,每顆四倍市價的損耗,小班森,你打炮打得爽了,這筆錢事後可要記得支付哦!”
一想到錢。班森激揚的情緒立刻跌落了一半,他在心裡不斷咒罵着:該死的英國佬,就知道要錢。錢錢錢,你的小眼睛裡就只剩下錢了嗎?你們國家的海軍精神呢?你們日不落帝國的無上榮耀呢?怪不得你只是遠東艦隊的一個二把手,還是帶着賭癮、揹着賭債的二把手!!
班森咒罵歸咒罵,不過正應驗了一句名言: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班森撓着頭,開始猶豫下一炮還要不要打,是否應該派人打出旗語,檢視一下自己方纔四炮恫嚇的效果。
班森在思索,但他這四炮卻彷彿海嘯一般,瞬間席捲了舊金山整座商貿海港!
所有人的思維隨着水柱的升騰似乎都凝滯了,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震驚。
娘勒。海軍那幫混蛋。還真的炮轟啊!嗚嗚。我的商船,我的貨物!唉喲喂。剛纔那顆炮彈就差那麼幾十米,要是擊中了,我下半生的着落要找誰去要哦!
這是碼頭上外國海商的心聲,他們的商船被堵在商貿港口,出不能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財富位於火山的噴漿口,一個偏差,自己積累半生的財富就要化爲烏有了。
這個時候,他們恨天恨地恨政府,既痛恨班森艦隊,也埋怨北海伯爵,可謂是此時此刻碼頭上的‘第一怨婦’。
商船主如此‘怨婦’,但他們畢竟還是在相對安全的岸上,比較而言,那些還堅信不會炮轟、傻傻堅守在各自商船上的船員可就坐不住了!
尼瑪,炮彈都打到眼前了,咱還不逃,不是隨這艘破船一起玩完嗎?跑,誰不跑是孫子!
當下,他們也不顧高額的留守獎金,一個個如同脫繮的野狗,踩着跳板就向岸上逃,哪裡還管僱主的商船是死是活。
一時間,無數條商船好比開了籠的馬蜂窩,一顆顆清晰可見的人頭,不住地向外潮涌。
船員都不管僱主了,碼頭的那些苦力更是腳底抹油、溜得飛快,話說他們賺的都是身體錢,身體纔是維生的本錢,要是爲了看熱鬧,被炸去了一臂半腿,那可就太划不來了!
與商船有關的人員大都是恐慌,可以老斯蒂文森爲首的市政官員則是臉色鐵青:這是赤果果的打臉麼?剛纔我們才向羣衆保證,一定要殊死抵抗這支海軍艦隊的霸道,話音還熱活着,這炮彈就打來了?
難不成,咱們這些官員真要操起防身的手槍去和那六艘強大得彷彿永遠不會毀滅的戰列艦肉搏嗎?
草,肉搏得過嗎?
戰列艦架在海港近處,那就是無解的死局,哪怕你調來幾萬陸軍,在主炮鋪天蓋地的轟擊下,也得全部完蛋!
“怎麼辦?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電聯白宮?”
“是啊,市長,開放電報電話線吧,再鬥氣的話,咱們的舊金山就要被炮彈轟炸了啊!”
“對對,現在是海域,馬上就是港口,再接下去就是市區!這羣丘八,既然做了初一,就不怕做十五吶!”
“撤吧,我們先撤離這塊危險區域吧!”
老斯蒂文森的幕僚都紛紛勸道,他們以老斯蒂文森馬首是瞻,要是這位市長大人在前線不幸罹難,那麼,他們的前程也將黯淡無光。
“不用着急,先看一看情況!”
老斯蒂文森臉色雖極不好看,但他早就得到了龍灝的交待,心中備有多個預案,對班森艦隊的炮擊也不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咳,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那四發炮彈都是打在了海水裡,我認爲這是來自海軍的恐嚇,而不是他們要真的炮轟港口!”
“您說的或許有道理,但生命要緊,不能拿來開玩笑啊!”
幕僚依舊在盡心盡力地勸說。
“不用說了,我意已決。我是舊金山的一市之長,如果我撤退了,市民們該怎麼看我?要被戳脊梁骨的啊……”
老斯蒂文森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
當然了。他肚子裡還有一句話沒說:你們懂個球,我與龍少爺早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他還留在鎮石號上,我這會若是撒腿跑了,不管結局如何,我始終難以在老高手裡討得了好!
老斯蒂文森心裡頭的‘老高’,自然便是指黨衛團的副團長高天陽。
當炮轟毫無徵兆地發生時,他也是一愣,隨後就重重砸下了拳頭。罵道:“這個班森,用借來的戰列艦撒潑嗎?我幹他娘,他還真的開炮了。呼,這個少爺預估的最壞情況發生了,你們傳我的命令下去,所有人員進入戰備狀態……先把克里姆控制起來,然後再安排通向舊金山以外的鐵路,務必要保證事情就算髮展到最壞,少爺也能夠平安……”
高天陽的命令才下達到一半,門口進人,氣喘吁吁的傳令兵就把龍灝要求切斷電報電話線的指示帶了過來,高天陽愣神後。立刻執行。而此時。海面上的六艘戰列艦也停止了炮轟,一句句旗語從那上面傳了過來。
“噢。要求市政府立刻將我交出去?否則,下一次的炮轟就不是這樣的放空炮了……”龍灝摸着下巴,玩味地讀着班森艦隊打過來的旗語,嘿嘿一笑:“沒有太出乎我的意料,果然還是恐嚇啊,想借用炮轟來繼續向舊金山政府施壓麼……可惜呀,如果市長換作別人,你這個做法還有很大的可能成功,但這裡可是舊金山,老斯蒂文森根本就是我一夥的,班森啊班森,你就算真個把海港轟爛了,也不會有半點效果呢!”
解讀了班森的旗語,那些嚇破了膽的海商們將老斯蒂文森等市政人員團團包圍起來,哭着嚷着要求政府的警察出動,將北海伯爵綁起來,交給班森,以免掉這一場‘兵禍’。
面對海商們這個貪生怕死的提議,老斯蒂文森不出意料地予以回絕,並且義正言辭地說道:“哼,我早就說過,海軍他們有證據就儘管拿出來,如果北海伯爵真的有嫌疑,我保證護送他登上海軍的戰艦接受調查!但現在是怎麼回事?一聲不吭地就開炮轟擊,轟擊完了再來找我索要北海伯爵,草蛋的,這還把美國憲法放在眼裡嗎?這還把我們舊金山的顏面放在眼裡嗎?如果要交,昨晚我就會把北海伯爵交出去,嘿嘿,現在等別人炮轟完了再交,你們當我斯蒂文森真的犯賤,真的好欺負嗎?哼,都不必再說,現在我宣佈,舊金山進入一級戰備狀態,全體市民都請停下手頭工作,儘可能找地下的掩體進行躲藏,以免遭受來自海軍炮彈的轟擊……”
一番話帶出了一紙‘一級戰備令’,老斯蒂文森的雷厲風行也是不給班森半點機會,直接將一個摘都摘不掉的大帽子扣在了對方頭上。
論打炮,老斯蒂文森可能不如海軍少壯派的班森,但要論到政治手腕,他可是比‘稚嫩’的班森要成熟太多!
呵呵,全城一級戰備令,而且還是在面對本國海軍時發出的,這恐怕在世界歷史上也是破天荒頭一次了!
僅憑這一道命令,班森和他借來的六艘戰列艦就被永久地刻在了恥辱柱上,後世的軍事學家只要是撰寫19世紀的軍事書籍,這一場本國海軍炮轟本國城市的荒謬戰例,就絕對不會錯過!
因爲,這實在是太奇葩,太搞笑,太給大美利堅抹黑了!
班森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這四下炮擊,惹出了怎樣的後果,他此刻還‘天真’地認爲:這下舊金山的市政府該害怕了吧,該妥協了吧?該在我胯下戰慄了吧!舊金山的市長,那麼多的商船主肯定要向你施壓的,我倒要看一看,在如此大的壓力下,你是否還能繼續包庇北海伯爵!
至於事後對炮轟的解釋,班森上校也早就想好了:反正都沒有傷及一艘艦船,炮彈全部打在了大海里,我完全可以說這是一次英美艦隊的聯合演習嘛……
天真的班森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舊金山的市長和龍灝根本就是穿一條褲子、還tm的是一條鐵褲子,他的這一次炮轟,算是捅到了馬蜂窩,徹底把舊金山給惹毛了!
一級戰備令還沒有傳到班森這邊,他只是通過旗語得知了舊金山那邊仍然拒絕交出北海伯爵……然而,簡略的旗語回覆,不知是故意還是偶然,上面的言辭卻沒有半點跡象表現出老斯蒂文森市長那番話的堅決。
看上去倒是極像舊金山在彷徨猶豫……
“炮轟還是有效果的,小班森,我建議你再來幾炮,對面的那羣人就要徹底崩潰了!”斐裡曼特眨眨眼,藉機火上添油,再次鼓動班森。
纔開了四炮,攤到每一艘戰列艦上連一炮都沒有,如果大戲就此落幕,斐裡曼特絕對是要高喊‘退票’的,爲此,他當然要竭力推銷他的炮彈,如果班森能把他六艘戰列艦上快過期的炮彈全部打掉,就再完美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