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龍灝預計,甲午戰爭應該會比歷史上要發動的晚,這也就給了他開戰中國攻略的時間。
對於什麼一字並肩鐵帽子王的稱號,龍灝是要儘量避免的,避免身上打上愛新覺羅家族的烙印,因爲,他早就給腐朽的清王朝打上了死囚記號,又怎會賣力地當它的親王?
他是鍊金國王,在地位上,至少是應該與光緒帝平齊的。
龍灝這次回國,一個重要任務,就是要正名這件事!
不過,甲午戰爭沒有爆發前,清朝那個漏風漏雨的大屋子,裡面最後的那根大梁柱還沒有露出裡頭的空心,屋子還能苟延殘喘下……所以,龍灝這次回國,不會與清廷發生什麼大的衝突,悶聲發大財,纔是他的主要目標。
藉着鐵帽子王的‘虎皮大旗’,如果能在大清國內謀得一塊領地,又或者在東海南海和粵閔一帶獲得一個出港口,那就再美妙不過了。
如今,潛水艇在下加已經開始批量生產,龍灝有信心,能借着甲午戰爭這一契機,爲自己謀得一個順理成章接管中國的機會!
而日本,則註定要成爲自己登基的墊腳石。
那個猥瑣的島國,本來就不應該有國家的存在!
一想起後世三戰爆發的原因,龍灝對這個戰敗島的前身,就是一肚子鄙視和噁心……
龍灝一行抵達中國後,並沒有直接去見光緒和慈禧,反而是與南洋水師的實際掌管者——兩江總督劉坤一見了面。
龍灝與劉坤一談了什麼,暫且賣個關子,先說八月十日。李恩富率領的談判團,在芝加哥與白宮代表達成了停戰協議。
協議裡,美國方面看上去並沒有吃太大的虧。
主要內容如下:停戰,北島之國(鍊金國還沒正式叫出)的軍隊會撤離西部四州,而美國則要承認阿拉斯加州獨立。下加利福尼亞從墨西哥正式併入北島之國。
(他們也不管墨西哥的想法了,經過這一鬧,墨西哥算是名存實亡了。)
至於戰爭賠款,李恩富也沒多要,只要了區區一千萬美元而已,這個數字。令得克利夫蘭總統大鬆一口氣,至少面對公衆,可以交待得過去了。
不過,總統面子有了,協議底下未公開的附加條款卻是讓洛克菲勒等超級財團極爲不滿。
第一,舊金山交易所不再受聯邦監控。成爲泛太平洋地區,具有獨立定價議價資格的交易所;
第二,聯邦軍隊未經加州州府允許,不得進入西部四州,而原有在四州的陸軍駐紮點,也被逐一撤除;
第三,西部四州擁有內華達州以西的鐵路所有權。聯邦的火車如果還要通往西部,則必須按章繳費;
第四,龍灝旗下公司的商品,聯邦不得排斥其進入東部市場,而且稅率得按照最低標準徵收,暫定三年;
第五,美國軍隊不得再踏上墨西哥,而古巴也必須讓出一半,給薩維的復國軍作爲發展地盤;
……
這一系列條件,可是把約翰.洛克菲勒氣的夠嗆。想自己辛辛苦苦策劃的對龍灝的打擊行動,經過四個多月,最後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得不償失!
美國儘管吃了虧,但還算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反正那些白宮的政客想好了。和談的協議就像手紙,掩蓋的是污穢骯髒,只要出了廁所,回覆衣冠楚楚,便隨時可以砸回到對方臉上,來個概不承認!
歸根結底,在地球上,國與國的博弈,只是一個實力強弱的問題。
美國這次戰爭雖然失敗了,但洛克菲勒等人和白宮的那些政客有充足的信心,用不了兩年,自己就能一雪前恥。
到時候,北海伯爵吞下去多少,便要他連本帶利地吐出來多少!
如今,先忍忍吧!
畢竟,美國在談判中也不是毫無收穫,譬如說,西雅圖的軍港,還是掌握在聯邦海軍手裡。
對這個結果,聯邦海軍也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不過一想到西雅圖海軍的首領是華人,這個結果倒也說的過去。
有了西雅圖這個進入太平洋的天然入海口,美國聯邦也算是鬆了口氣,不過他們從來沒有打算在一棵樹上吊死,在停戰談判進行時,他們就密令被打出墨西哥國土的羅斯福部重整裝束,準備入侵巴拿馬,將那條停滯的運河拿到手裡!
爲什麼美國會突然間這般有底氣呢?
李恩富等人在和談結束後也是茫然不解,雖說自己這邊的讓步是龍少爺授意的,但在談判的最後幾天,李恩富卻敏銳地感覺到對方若有若無的強硬,彷彿自己這邊若是再得寸進尺,加上什麼附加條件,停戰談判就要談崩!
事情的謎底在八月二十三日終於揭開,英國發生鉅變,愛德華七世王子連同內閣,將維多利亞女王罷黜,並且將年逾七旬的女王幽禁起來。
這一變故,舉世震驚!
先不說愛德華七世這般做是否有忤逆之嫌,單單拿維多利亞女王那崇高的聲望來說,這場宮廷政變對愛德華七世一方來說,實在太過冒險!
這可是代表了一個輝煌時代的女王啊!
不過,特殊時期成就特殊事件,因爲三皇同盟在歐洲大陸挑起了種種戰鬥,大夥的關注力都集中在這場決定歐洲未來格局的混戰上,這也就給了愛德華七世機會!
成功幽禁了女王后,八月二十五日,愛德華七世通過電報向全球發佈對此次宮廷政變的解釋。
解釋如下。
維多利亞女王秘密資助北海伯爵,而北海伯爵的公司,就是奧匈帝國發動戰爭的最大後勤贊助者!
亦是說,這場席捲了歐洲的戰爭的罪魁禍首之一……就是女王陛下!
爲了歐洲和平,爲了世界安寧。愛德華七世與德皇威廉二世達成協議,只要維多利亞女王退位,德國就會退出三皇聯盟,全線停戰。
英國大變天,並且透露出對龍灝的深深不滿。美國這邊自然能得到實惠,雖說歐洲大陸的戰事還未完結,英國抽不出兵力來支援美國,但只要有這個態度,美國的腰板就挺起來了。
哼哼,待我休養生息、備戰待敵。北海伯爵,你就等着瞧吧!
面對英國發生鉅變,面對盟友忽然叛變,本就瀕臨強弩之末的約瑟夫一世和俄皇就顯得有點尷尬,進退失據,不過這些事兒因爲距離龍灝太遠。事情的連鎖傳動性還沒傳播到中國,所以,龍灝這會兒還是笑呵呵的,笑呵呵地打量着面前這位翁同龢的使者。
來人叫做張謇,無官無職,不過卻深得翁帝師的信任,而且看樣子。兩江總督劉坤一對他,也頗爲器重,一見面都是好話。
龍灝可不知道,張謇才子之名在兩江流域,還是流傳得蠻廣的。
自然,以龍灝歷史知識的顆粒粗細程度,自然不會認識這位‘老狀元’閣下,不過他對張謇的初始印象還是蠻不錯的,至少他沒有一來就拿出那什麼聖旨來耀武揚威。
反而是等交談了一會,雙方比較熟絡了。才緩緩將那捲黃稠布掏了出來。
“王爺,請接聖旨。”張謇面容一整,淡淡卻飽有威嚴地說道。
這時,在場的人已經很少,剛從南京閱江樓喝酒回來。量小的和官小的都識趣地退下了,廳堂裡只剩下劉坤一和他的幾名左右心腹,當然了,這些左右心腹放到外邊,都是響噹噹的三品以上大員,把握着江蘇、江西、安徽三省的生殺大權。
張謇略帶沙啞的聲音和明晃晃的聖旨讓衆人酒醒了一半,劉坤一以下,都滾下椅子,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龍灝冷眼旁觀,目睹狼狽,暗歎道:不回中國不知道,儘管清朝倒行逆施,但三百餘年的國基依然還在,經過洗腦、經過鎖國,那皇權依然強大無比啊!
這顛覆滿清的任務,絕對任重而道遠,不借助外力給祖國來一記狠的,是不行咯!
“接旨啊,那我是否也要下跪?”
龍灝安坐如山,看着地上數條抖動的花白辮子,淡然問道。
“這……”
張謇沒想到龍灝是這個態度,他愣了愣,便道:“王爺,您是皇上封的一字並肩王,地位尊崇,可面對聖旨,這禮數……不可省吧?”
“嘿,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們皇上我很尊重,不過這個跪禮嘛,別說他本人沒來,只送了一卷黃布,就算他今日親臨此地,我也不會下跪的。”
“大膽!”
“放肆!”
“給我拿下!”
跪在地上的幾名官員估計是酒壯了膽,立刻回頭呵斥,眼有怒色,鼻噴酒氣。
倒是劉坤一,低着頭,瞥了一眼泰然自處的龍灝,沒有吭氣。
“王爺,您這話大逆不道,會誅九族的!”
張謇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他臉色難看,大腦麻痹,忽然迸出一句連他自己都覺得大失水準的話來。
“哈哈哈,誅我九族?請問,是你們皇上的意思,還是張大人的意思?”
龍灝似笑非笑,彷彿看穿了張謇色厲內荏的心思:“有話說話,不說的話,我就走了!嘿,這場酒前半場喝的還算痛快,但結尾嘛,卻忒的無聊掃興!”
“王爺請留步!”
張謇見到龍灝作勢要走,連忙出聲發喊,急得脖子都紅了。
要知道,他從京城裡將光緒這封密詔帶出來,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一卷黃布上承載了皇上和恩師太多心血,想起恩師臨走前的三番叮囑,可以說此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要是因爲一個跪不跪的問題把龍灝氣走了,這個責任張謇長了八個腦袋也擔待不起!
張謇後悔自責:早該想到,看他一腦袋短寸,也不穿長袍馬褂,就該知道他對我大清朝的態度,我這般說話。不是自討沒趣嗎?該死呀該死!
“不要叫我王爺,我現在是一國之主,張大人,不記得了嗎?”
龍灝站住腳,回首一笑。笑容裡寫滿了傲慢與戲謔。
經過這個下馬威,張謇也好,劉坤一等兩江官員也罷,都重新認識了龍灝。
是啊,這位可不是什麼回來尋根祭祖、謀求親王地位的海外少年,而是一名披着黃種人外皮的‘洋大人’啊!
洋大人。從1840年開始,就在滿清上下留下了高不可攀、不可得罪的定義。
任你是一品大員,權傾天下,可碰到拄着文明棍、一口鳥語的洋人,那背脊也得彎上幾彎。
當廳內諸人的心態調整過來之後,接下去的談話便變得非常和諧。
喏。且讓我們節選一段。
“尊敬的國王陛下,本國皇上讓我代他向您問好!”
“問好就不必了,我知道你們家皇上的處境有點艱難,呵呵,本來是一片天,但頭上卻還有自以爲是更高一層天的烏雲,這天的心情……能愉快嗎?”
龍灝靠在椅子上。左右手站着細雨和小柯,細心服侍。
方纔喝酒談話時,尚屬於沒有敏感話題的階段,兩女就候在門外,現在要談機密了,劉坤一都遣走了部下,龍灝卻反而把她們叫了進來,一來是顯示與兩女的親疏程度,二來是敲打敲打面前這兩個官(其中一個還不是):你們認爲的機密,在我看來不值一提。我的鐵帽子王的頭銜是你們強加上去的,我可沒承認過,你們要談什麼,當着我侍女的面,無可不言!
龍灝說的直白。久經官場洗禮的劉坤一就顯的有點不自在,喝口茶水,訕訕笑着,沒有開口。
倒是張謇畢竟還是一名學子,涉足官場不深,聽到龍灝這話,以爲對方在同情自家皇上,便一捶拳,砸的梨花木桌一陣顫,義憤填膺地道:“是啊,說是親政,但現在皇上手裡又把有幾分權力?還不是要聽西宮那位的……”
“咳咳,季直,慎言啊!”
劉坤一聽得一臉冒汗,連忙放下茶杯,提醒了一句。
“無妨,劉大人不必驚慌,隔牆無耳,我就喜歡張大人這樣直白的性格!”
龍灝一笑,擺擺手,道:“我喜歡單刀直入,說正題吧,你們皇上想要親自主政,我是很贊同的!一個國家,怎麼能掌握在一介女流之手?但是,我雖然頂着一個國王的頭銜,但本質還是商人,最講究交換!直說了吧,你們皇上能付給我什麼,讓我全力支持他呢?”
光緒帝並沒有在那條黃布里提出拉攏龍灝的具體條件,而是謄了一段長篇文言文,講的是自己如何心酸,被慈禧如何壓迫,只是希望龍灝看在同爲中國人的份上,多多相助,事成之後,必有重謝云云……
說的如此含糊,光緒自然是出自謹慎的考慮。
第一,這道聖旨只是他試着與龍灝的第一次接觸,交淺言深乃是大忌,如果龍灝不同意,他給出的具體報酬只會淪爲笑柄;
第二,光緒帝現在實權有限,也實在給不出什麼好東西,前段時間龍甘箬找到金礦,他也不過是給了幾張地圖和幾卷縣誌,說白了,他現在也就只能給空口承諾,與其信口開河被龍灝笑,倒不如等龍灝自己提條件。
“國王陛下,您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出來,我記下後,好回去稟報皇上!”
“我的要求並不高,我在海外有公司,有軍隊,也有土地,活的很滋潤……實話說,我回來這裡,就只是希望在國內能擁有一塊屬於龍家的地盤,先父的事,哎,你們懂的……”
“這個沒問題!”
張謇一聽,眼睛一亮:還是老生常談,要給龍家光宗耀祖嘛!賞給幾千頃地,頂了天了。
於是連拍胸脯答應。
“沒問題就好,張大人回去請跟你們皇上說,過一段時間,我會去北京,親自與他面談!”
龍灝曉得張謇多有誤會,不過這會也沒說破,畢竟對方就是個傳聲筒:“我還要在劉大人這叨擾一段時日,另外,聽說我有四個候選的繼承人在幾座城市搞的風風火火,或許我也會去考察一下……不過,十一月底前,我必然會到!”
現在是八月底,三個月的時間,張謇琢磨了一下,還能說的過去,便欣然點頭答應。
“但是,國王陛下,您進京的時候,千萬要第一個通知我啊!”張謇不放心地又補了一句。
“放心,我不會讓太后攔在我們之前的。”龍灝善解人意地笑了。
……
等張謇走後,劉坤一再去看龍灝的眼神就再不一樣。
這個少年,竟然能得到皇上的看重,前途簡直不可限量,此前他與我商量的事情,倒是我有些怠慢了,失策!
原來,龍灝來到中國,見過劉坤一後,第一件事,就是表達了願意出資擴建南洋水師的意向,不過劉坤一雖然掌管着南洋水師,但他的主要職務還是兩江總督,需要通盤考慮,所以,對龍灝突然要插手水師,自然是略有不滿的同時又心生警惕。
這個從海外歸來的北海伯爵,大清鐵帽子王,想要幹什麼?
不過現在經過張謇攜帶聖旨搞出這麼一出後,劉坤一卻是心頭火熱:原來這位海外國王,是與皇上站在一邊的!擴建水師,水師……哎呀,我真是蠢笨如豬,他贊助南洋水師,不就是要跟李鴻章的北洋水師抗衡嗎?
PS:這一章開始就是第二捲了。
第一卷崛起北冰洋結束了。
但我不會加分卷,第二卷叫做‘鍊金線的甲午’。
速度還是一如既往地加快,不過情節不會少的,請繼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