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墨西哥和紫禁城
薩維腦袋一轉,頓時明白了七八分:敢情遠征軍誤打誤撞,竟然把墨西哥南部反政府軍走私的軍火給打劫了! 壹?書?庫
迪亞茲可能也是剛剛接到消息,怪不得今天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最近幾年的墨西哥,因爲迪亞茲倡導引入先進設備而導致了國內大部分種植園園主的不滿,那支活躍在南部雨林地帶的反政府軍,迪亞茲再清楚不過了,表面是打着泰哈達的旗幟,但躲在後邊支持的卻是那些邪惡的莊園主!
迪亞茲已經是年逾古稀的六十老頭,殺伐之心不比當年,想出兵消滅,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國庫裡的錢都投入到現代化建設了,軍隊也久疏戰陣,與反政府軍小規模接觸了幾次,無一例外都是丟盔卸甲的慘敗。
想想也正常,一邊沒錢、新兵又沒什麼作戰經驗,另外一邊卻是曾經跟着泰哈達的老兵,又有莊園主不計血本的支持,天平向哪邊傾斜,顯而易見了!
不過,迪亞茲在被行刺未遂後,卻得到了一個讓他愁眉舒展的好消息:反政府軍花費了近百萬美元購買的軍火,竟然在墨西卡利附近被人抄劫了!!
在得知抄劫的人是薩維的部隊後,迪亞茲大笑三聲:這個西班牙少校,原來深藏不露,早在舊金山就開始默默練兵了!
評價了遠征軍的戰鬥力,以及行刺事件裡薩維侍衛的驚人表現,迪亞茲決定把‘寶’壓在子爵先生身上,付出一塊荒瘠的飛地,如果能摘掉南方的那顆‘毒瘤’,絕對划算的很!
更何況,下加又不是白給。還有租金可收。
迪亞茲的如意算盤打得噼啪響,但薩維卻也一夜間彷彿精明瞭起來,十天被晾的怨氣,這位心高氣傲的子爵大人決定原封返還!
談判再次開啓,薩維說,條件可以答應。但租金必須削減!我只出四百萬……一下子砍掉一半!
龍灝給了薩維一千萬的支票,節省下來的,不說全部,至少六成可以落入薩維的口袋!這可是好大一筆錢,不由得薩維不努力爭取。
迪亞茲也不是省油的燈,薩維漫天要價,他便微笑着坐地還錢,他說,一上來就談錢多傷感情。我在特斯科科湖新蓋了座別墅,那裡風景優美,我們不如移步去那裡慢慢談?
另外迪亞茲也隱晦地提到,墨西哥城本土的姑娘是多麼熱情、多麼敬仰薩維少校,現在就有十個青春美麗的女郎,薄衣輕襪,在特斯科科湖畔等待少校的大駕光臨,共遊湖泊。
於是乎。被點中命門的薩維,就半推半就地搬到了湖畔別墅。
在明媚的陽光下。碧海銀沙,薩維與美女們開了場無遮大會,心情舒暢了、壓力釋放了,這時候,迪亞茲就帶着奸笑,適時出現了。
雙方再次商談的結果是。遠征軍即刻從下加進入墨西哥本土,征剿反政府軍,以戰績來減免下加利福尼亞的租金。
比方說,捕獲對方高層人員,減一萬……摧毀對方秘密據點。減五千……繳獲對方軍械,一支槍減150……殲滅敵人,一個人頭減50……
總而言之,薩維與迪亞茲就各種情況,制定了一份戰績與減免額相對應的文件,期限三個月,如果遠征軍屆時徹底將反政府軍剷除,按照文件細則,下加的租金最低將便宜到一百萬美元不到!
換句話說,薩維什麼都不用做,只需把古巴遠征軍調過來開仗,自己就能坐在迪亞茲的別墅裡,懷擁美女、曬着太陽,悠哉地看着美元嘩嘩譁掉入自個錢包。
薩維還想好了,若是龍灝事後詢問,他就拿出‘遠征軍需要戰爭進行鍛鍊’這個完美藉口,別人拼命、自己數錢,世上還有比這更美妙的事麼?
薩維很美,老奸巨猾的迪亞茲也不虧。
表面看,迪亞茲好像讓出了七百萬美元的大蛋糕,代價不可謂不大,但仔細一想,下加本來就是墨西哥如今顧及不到的荒涼之地,租借出去,別說換800萬了,就算是十分之一也是筆意外之財,這樣算起來,等於是薩維的部隊免費爲迪亞茲清理叛軍,後勤自理、戰損自負,況且事後,薩維還有義務要幫迪亞茲重新訓練出一支虎狼之師,震懾國內。
三個月的時間,薩維和迪亞茲商議好了,早一天平叛,就免去2萬美元,反之,多拖延一天,租金上調2萬!
這樣的無本之賭,薩維和迪亞茲都很樂意。
要知道,反政府軍這顆毒瘤若是早一日被拔掉,墨西哥的經濟就能少一分創傷,如今南部的反政府軍囂張的很,不僅僅在雨林裡打游擊,最近還經常跑到北邊,去破壞正在修建的鐵路線、電報線。每一次破壞造成的損失,都不是筆小數目,每一次破壞,都是對迪亞茲政府威信的嚴重打擊!
就這樣,古巴遠征軍接到命令,踏上火車,雄赳赳、氣昂昂,跨過索諾拉河(SonoraRiver),以‘支援軍’的名義,名正言順地進入墨西哥本土大陸。
接下去的日子,薩維就宅在迪亞茲的別墅,白天看看火山、吃吃水果、玩玩女人,晚上就陪迪亞茲一起審視前線發來的戰報,小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愜意。
一開始,迪亞茲對古巴遠征軍的戰鬥力並未抱特別大的希望,內心裡就是本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覺得他們能稍稍壓制住反政府軍的囂張氣焰就不錯了!
在他想來,最近幾年西班牙的軍力不知下降了多少個層次,區區一個貴族少校在舊金山匆匆建立起的部隊,能有多牛?就算擁有一些好像姚爾傘那樣的猛人,整體戰力必然還是有限。
最早叛軍丟失的那一批百萬軍火,估計也是大意失了荊州,再次交鋒,往好了說。遠征軍能佔一半勝面就相當不錯了!
如迪亞茲所料,遠征軍跨過了索諾拉河,僅僅是在第三天,就遭到了叛軍遊擊在墨北的一支部隊的阻截!
面對這羣抄劫了自家軍火的無名部隊,叛軍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也不怕暴露。當天傍晚,在杜蘭戈西面的西馬德里山脈,攔住了遠征軍,噼裡啪啦,就是一片槍戰。
戰果隔了一天傳到墨西哥城,抓着電報,迪亞茲狠命揉了揉老眼,幾乎以爲看錯了!
西馬德里山脈一役,遠征軍大勝!
電報很簡單。只列出了幾個枯燥單調的數字:斃敵387,俘虜688,繳獲各類槍支約900條,戰馬約400匹。
數字簡單,卻觸目心驚,曾經親自戎馬征戰的迪亞茲太明白其中蘊含的意味了,此前情報說,薩維的這支遠征軍人數不過一千出頭。馬匹近乎於無,而那支遊弋於墨北的遊擊叛軍。人數決不下三千,且其中至少有1500是騎兵!
一千對三千,步兵對騎兵,即使是在地形複雜的西馬德里山脈,這戰果也委實太驚人了!簡直驚瞎了迪亞茲的狗眼!
“快回報‘支援軍’的戰損!”
迪亞茲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拍回電報。勒令杜蘭戈的官員迅速把遠征軍的現狀回報過來。
可別一下就打殘了……迪亞茲心裡暗暗祈禱。
電報很快再次到來,上面的數字再一次亮瞎了迪亞茲的狗眼:遠征軍傷亡不足百人,士氣高昂,剛剛進入杜蘭戈市休整。
“天啊,以少勝多。損失還如此之小,這‘支援軍’的戰鬥力也太、太逆天了吧!”
至此,迪亞茲徹底改變了對薩維的看法,這支遠征軍,或許真的能逆天,一鼓作氣,徹底解決掉南部的反政府軍呢!
薩維第二時間看到戰報後心裡也是咋舌不已,他不是軍事白癡,當然知道自己這支遠征軍有幾斤幾兩,兵是剛招來的新兵,血都沒怎麼見,唯一值得稱道的是相對先進完整的武器裝備,這一場大捷,不曉得是遠征軍的成長速度太過變態,還是遊擊叛軍的水平太過弱渣!
薩維很豁達知天,既然一時想不通,也就呵呵一笑帶過,不管怎樣,迪亞茲對自己的態度大爲改觀,從原來的虛僞相待到現在的驚爲天人,我們的卡斯蒂略子爵非常享受。
直到後來幾天,姚爾傘將這一戰的原委偷偷告訴薩維,子爵才知道,這場大捷的原因,乃是那以高天陽爲首的21位黨衛團團員。
自從離開舊金山,高天陽就謹記龍灝的交待,開始認真調教這支遠征軍,很多由龍灝口述、只在龍鱗軍中實行的陸軍戰術,高天陽及團員,都毫無保留地交給了這支新軍。
高天陽很明白,如果藏私,碰到硬仗,遠征軍完蛋了、他們這些教官也好不到哪去!
這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西馬德里山脈一役,遠征軍的探子早就發現了不加遮掩、囂張無比衝殺而來的叛軍,高天陽命令部隊分成三股,一股誘敵進入複雜的山脈,一股埋伏,一股截後、關門打狗。在先進武器、有利地形、傍晚昏暗、敵方大意等因素作用下,遠征軍的首戰,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取得了大勝。
叛軍的騎兵在山區里根本發揮不了作用,而遠征軍的縱隊掩殺、穿插截斷、合圍絞殺等戰術雖然稚嫩,但威力卻出奇的大、效果出奇的好,特別是早早架上高地的幾挺機關槍,收割人命如割草,早早地就殺滅了叛軍的士氣。
第一戰的具體戰果統計出來了,薩維很得意,這場輝煌大勝,使下加的租金直接減少了56.6萬美元!薩維開玩笑地對迪亞茲說:“再打這麼幾次,你恐怕要倒貼租金給我了,哈哈!”
迪亞茲不心疼,拔掉了國家北部的這根毒釘,他高興還來不及呢!要知道,此前因爲這支遊擊叛軍的存在,幾家來自歐洲的鐵路公司紛紛吵着要撤資呢!
迪亞茲現在就希望遠征軍快點來墨西哥城,自己好親眼看一看這支神奇的部隊,然後送他們去南邊,把雨林裡的叛軍送回到上帝的懷抱。
不過迪亞茲的願望並沒有順利實現。首戰大捷後,遠征軍的行進速度並沒有加快,反而是從杜蘭戈開始,沿着人跡罕至的路線迤邐向南,有幾天,差點都消失在了迪亞茲的眼線監控範圍!
爲此。迪亞茲着實不高興了幾天,不過很快,遠征軍搗毀了叛軍的一個北部秘密據點的好消息傳來,迪亞茲又重現笑容了!
“薩維老弟,你來墨西哥城也快一個月了,過的可還舒心?呵呵,明晚有個宴會,格里夫人會參加哦!”
迪亞茲眨着眼,躺在美麗侍女的懷裡咬着葡桃。一頭板寸的白髮絲毫掩蓋不了他旺盛的精力,他和薩維稱兄道弟,也把對方的嗜好摸了個一清二楚。格里夫人,是墨西哥城最具盛名的美豔寡婦,平日裡深居簡出、口碑甚好,這次不曉得迪亞茲花了什麼手段,居然邀請到了她。
“總統閣下,您太客氣了!”
薩維眼睛發亮。咬住手邊美女的蔥蔥玉指,吸吮了一下。笑道:“可惜呀,明晚不太湊巧哦,我的遠征軍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晚上恰好會抵達墨西哥城,我要去迎接他們。”
迪亞茲等的就是這一句話,他睜亮眼。連聲道:“那是應該的,晚宴可以推遲,卻絕不能怠慢了我們的勇士!明天晚上,我和老弟你一同去,見識一下把反政府軍打得聞風喪膽的‘支援軍’!”
習慣使然。迪亞茲總是喜歡把‘古巴遠征軍’稱爲‘支援軍’,薩維糾正了幾次,也就隨這老頭去了。
迪亞茲得到情報,遠征軍就在這幾日會抵達墨西哥城,剛纔的試探,得到了薩維肯定的答覆。
“哎,我都不好意思了,這幫傢伙,幫我贏了總統閣下不少的租金,令我這些天住在這裡,心底頗爲不安啊!”薩維朗聲笑着,搓着掌中蜜桃,根本沒看出有哪裡不安。
“應該的,那是應該的!”迪亞茲面不改色地笑着應和道:“擊敗叛軍,還我國人民一片和平,這個功勞豈是區區租金能衡量的?我現在就希望啊,他們能快點去南邊把反政府軍餘孽收拾掉,早一天解決,我兩萬美元就當是給他們的獎賞了!”
從杜蘭戈到墨西哥城,區區十多天,遠征軍一共拔掉了叛軍三個秘密據點,捕獲了對方高層人員9名,繳獲軍火物資不計其數,戰果可謂累累!弄得反政府軍現在聞遠征軍之名而喪膽,對這支突然冒出來的部隊是又恨又怕,思慮再三,勢力觸角重新縮回到了雨林裡邊。
“呵呵,我也希望這邊的事能早點解決,這樣一來,下加的事情也能儘早敲定!”薩維雙手摸得懷裡美女嬌吟若泣、窄道溼濡,擠着眼,言不由衷地說道。
就當迪亞茲爲自家政府的光明未來而憧憬時,萬里之外的中國北京,紫禁城內,卻是夜半三更,當空漆黑無月、羣星隱蔽,一片昏暗之色籠罩皇城百殿,就連巡視的大內兵丁,手中的燈籠也彷彿沒吃飽飯,有氣無力地一閃一滅、奄奄一息。
乾清宮,皇城宮殿之首,上蓋明黃琉璃瓦、下踏漢白玉石基,闊九面、深五間,檐角設脊獸九頭、象徵天數之窮極,檐又分上下,喻天地乾坤、綱理倫常,上層單翹雙昂七踩斗拱、下層單翹雙昂五踩斗拱,分飾金龍和璽彩畫……只可惜自滿清入關,這座宮殿便被夷人佔據,什麼天理道德都喪失得差不多,乾清宮原本的威儀也隨着國勢衰弱,變得徒有其表了。
這會兒,宮內燈盞依舊明亮,南書房內,一位身着黃蟒龍袍的年輕人,坐在御書桌前,雙眼明亮、內有熾光,正看着對面錦墩上坐着的朝袍老者。
愛新覺羅.載湉,清王朝倒數第二位皇帝,此時正是雙十的少年,身體雖有些瘦弱,但體內卻燃燒着幹出一番偉事業的熊熊烈火。
他親政雖已兩年,但宮內外的大權還是把持在那位西太后慈禧手上,朝中大臣只知有葉赫那拉,卻忘了這江山還是姓愛新覺羅……光緒帝怎甘平庸,所以他多問計於帝師翁同龢,也就是此刻對面坐着的那位老者。
翁同龢年過古稀,閱歷豐富,咸豐六年中進士之後,他歷任戶部侍郎、刑、工、戶部尚書、總理衙門大臣,入值軍機大臣,參與過中法戰爭的決策,政治履歷可謂深厚篤實,再且,他身爲兩朝帝師,門生衆多,號稱‘清流’、‘帝黨’領袖,與那李鴻章最不對路。
儘管後世史書上評價翁同龢‘說空話振振有詞、辦實事一籌莫展’,不過此時此刻,小皇帝光緒還是十分仰仗,甚至是依賴於這位淳淳老者。
“翁愛卿,人選可曾選好?”
光緒帝開口問道,他今夜不睡,爲的就是翁同龢報來的這個消息。
“陛下,經過月餘挑選篩查,老臣總共選出了56人,旗人20,漢人36,都是機智勇武、效忠皇上的青年俊傑!”翁同龢欠了欠身,屁股從還未坐熱的錦墩上擡起,遞上一篇奏摺:“名冊在此,請陛下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