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勇進大學堂和說服 上
龍灝不會分身術,不過心裡也沒忘掉這個大學堂,畢竟,招攬容閎的希望,就寄託在這個遊戲般創立起來的學堂上。
於是,代課老師有了,就是那三十六名幼童!嗯,他們總不能光白吃不幹活吧?
華夏鎮的孩子,加上歸家號上運來的人口,經過後勤署加班加點地統計造冊後,一共是206人。
按照龍灝的要求,15個人一個班,因此一共編排了14個班,每個班配一位老師,從36名留美幼童裡抽調!
15人一個班是有說法的,科學研究表明,一個班的人一旦超過15人,學習效率就會成倍下降,當人數超過30人時,全班人的智力開發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延滯,3%的可能會造成智力障礙……據說跟人口裡呼出的二氧化碳有關。
就這樣,36個留美幼童裡去掉了14個,剩下的人,就統一被安排去編篡《華夏字典》!40本康熙字典啊,檢索起來,那工作量可真心不輕!
別看留美幼童叫‘幼童’,可他們的年齡卻都在十四歲以上,並且受過極好的正規教育,照龍灝的想法,教教這羣文盲孩子,三個指頭拿田螺——十拿九穩!
然而,事實卻並不像龍灝所預想的發展……
漢語拼音是什麼?
這些飽讀聖人之書,又或者研習西方之術的莘莘學子……迷茫了!
當會的人教會了這些不會的人之後,這些幼童不禁大感震驚:用英文字母標註漢語發音,用拼字之音來啓蒙幼學?這……能行嗎?
但當試過之後,這些幼童俱大感方便,由衷佩服:有了此法,認字就不算難了!發明此法的人是個天才!
於是乎,幼童們一邊學習漢語拼音,一邊教授華夏鎮的孩子……一邊指導這些孩子認字,一邊挑燈夜讀、加速《華夏字典》的編篡,可謂是樂在其中,陶陶不知勞苦。
幼童如此,《華夏漢語拼音入門》這本奇書自然也逃不過容閎的眼睛,這位老人病好之後,走出屋子,第一件事就是前往守衛口中‘不經意走漏’的勇進大學堂。
那日短短一談,龍灝在容閎心裡的印象大爲改變,早已褪去了‘騙人的海盜頭子’的邪惡光環,容閎這幾日來心中來回鬥爭:幫他?還是不幫?
幫,他明擺着要做逆臣賊子!
不幫,但他的確是心向民族,點破中華積弊所在!更重要的是……他有錢!
以容閎的豁達胸襟,這幾日居然也失眠了!
哎,多想無益,不如出去走一走,看他所作所爲,便能辨他真心!抱着這個想法,容閎踱步來到了位於光明村中心的勇進大學堂。
勇進大學堂有三棟大樓,紅磚綠瓦,用的是最上乘的建築材料,容閎在美國僑居多年,自然一眼能夠辨別出,這樣一棟大樓,造價不菲,同樣的價格,可以建造出三棟龍灝歇息的‘華夏鎮行政大樓’!
容閎暗道:不吝財力,捨得爲孩子花錢,這個龍灝,起碼在這點上做的不錯。
走進大學堂,時值早晨,院清而少人,一棵棵移植來的樹木,排繞在三棟教學大樓周圍,風吹葉兒沙、遙有誦讀聲,容閎聽到了樓房裡兒童的朗朗讀書聲,年老的身體裡沒來由一陣激動,熱流上腦,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美國求學、備考耶魯的春秋歲月。
容閎穿越綠蔭,走進一棟大樓,樓有三層,第一層有寬敞的走廊,並行能走五人,走廊裡有一根根刷成紅色的石柱支撐,結實無比,兩邊是一間間的教室,門都敞開着,裡面坐滿了一個個垂髫的孩子。
容閎快步幾下,越過前門,走到教室的窗戶邊,仔細朝裡面看去,教室中等大小,長長的課桌和長長的板凳上分散坐着15個年齡不一的孩子,不過以容閎的眼力,曉得裡面最大的也不會超過十歲!
課桌最前是高出一截的講臺,一名容閎認識的留美幼童就站在上面,侃侃而談。他叫做樑幼年,今年十五歲,是蘇州私立中學的一名高中畢業生,格致、化學等成績優異,所以聽從容閎勸說,登上了這艘‘開往美國’的歸家號。
容閎方纔快步走,就是怕被樑幼年看到。
他一世清譽,人到晚年卻誤上了賊船,實在心裡有愧,無顏面對像樑幼年這樣的留美幼童。
前幾日他閉門不出,一是安養病體,二來也是怕碰到這些幼童,遭他們詰問。
容閎揉了揉額角,透過裝着上好玻璃的窗戶,仔細觀察樑幼年,卻驚訝地發現他毫無被‘俘虜’的頹廢,反而精神奕奕,手口並用,正在無比用心地教授這15名孩子,間或還點起幾個孩子,讓他們起立發言。
這時,容閎才愕然發現,這15名孩子裡面,居然有9個女孩!容閎躡着手腳,轉身到其它教室去看,發現裡面的孩子,都有女孩存在!
容閎心裡驚訝無比:這個龍灝,居然敢弄男女同校!!
男女同校,這個時代裡,不光在保守的大清聞所未聞,就連一向開放的西方世界,也極爲稀少!容閎的母校耶魯,如今也只是招收男生,拒絕女子入學!
當然了,勇進大學堂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學類型的學校,不能和世界聞名的名校相提並論,但能夠在一向保守的華人羣體裡,開創男女同校的先河,這份魄力和能力,容閎也喟嘆不如!
這個龍灝,太激進了,爲何不先辦女校?他難道不知道,中國人的慣性思維能毀掉很多好東西?
容閎就是在附設於倫敦婦女會女校的馬禮遜紀念學校啓蒙,對男女同校將遇到的困難,知之甚多!他一面爲龍灝的大膽而讚歎,又一面爲這種激進將會帶來的阻礙而擔憂。
多好的學堂,可別被毀了呢!容閎的下脣不自覺地顫動,手掌摩挲着光滑的粉白牆壁……
容閎的擔心不是多餘,中國是禮教大防的國度,男女講究授受不親,同在一起讀書?那不知會引來多少道學夫子的唾罵指責!千夫所指、積毀銷骨,中國多少好的改革,就這般半途而廢!
容閎他,怕啊!
不過容閎卻是忘了,龍灝在華夏鎮的情況又是特殊,他隻手空拳爲鎮民打下一片安身立命的大好基業,招收的基本上是最底層的勞苦大衆,因此民衆間雖然對勇進大學堂男女同校的政策頗有微詞,但龍灝發個聲音:誰不願意,撤去戶籍!
這些反對聲,立刻如大海中的小浪花,消失得無影無蹤。
“容老,容老?”
容閎忽然被人拍醒,扭頭一看,卻是滿臉驚喜的樑幼年!原來不知不覺,已到了課間休息的時間。
樑幼年夾着一本書,攙着容閎:“容老,您的病痊癒了?聽聞您得病,我們都想去探望,可惜那些衛兵不準!”
容閎呵呵笑道:“一點小病,吃點藥就沒事了!我的身體還硬朗着呢,倒是你們……哎,我一時不察,讓你們被騙到了這裡,心裡有愧呢!”
這個時候,其它教室也紛紛下了課,那些初爲人師的幼童走出來,看到容閎,又驚又喜,都圍過來噓寒問暖,一時間走廊裡好不熱鬧。
樑幼年道:“容老千萬別這麼想……這裡人多,我們去辦公室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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