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拼出你我的緣分。我的愛,因你而深,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by《雪人》
許念洋沒有說話,深不可測的眼神依舊輕佻的看着她。一旁的總經理看看念洋又看看嫣然,很不甘心被忽略:“你們怎麼提前認識了?”
許念洋徑自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抽出一根菸點燃,吐出一個盤旋的菸圈,姿勢甚是優雅:“就是開車時有人故意跑過來訛我唄。”
嫣然依舊保持沉默,禹寒上前掐了許念洋的煙,摁進了菸灰缸裡:“我有說過不許再我的辦公室裡抽菸吧。更何況這裡還有一個女士呢。”
許念洋看了他一眼:“娘炮。”
禹寒被這句話噎住了,嫣然在一邊聽見,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所幸還能忍住,只是嘴角微微翹起。許念洋也沒有在抽菸,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角度坐好,腿又擱到了茶几上。禹寒有些無奈,回頭看着嫣然,只是嫣然和他都沒有發覺,他的眼神中已經多了一抹溫柔:“先出去忙吧。”
嫣然如獲大赦,朝他們微彎了彎腰,退了出去。
喬伊看見嫣然從辦公室裡出來,問道:“總經理找你幹什麼?”
嫣然笑:“沒事,就是問問我的工作適不適應。”
嫣然看她眼中閃爍的光芒,忍不住開玩笑:“怎麼,你喜歡總經理?”
喬伊卻毫不避諱:“當然,他值得女人喜歡不是嗎?”
嫣然沒有想到她承認的如此爽快,仔細一想倒也不奇怪,西方女孩較之東方女孩而言,西方女孩熱情開放,對於愛情也是隻重感覺。嫣然只好輕笑:“我在辦公室裡還遇到了總監。”
喬伊誇張的挑眉,許總監很少來公司,也幾乎不工作,就等於是在公司掛名而已。而且是個花花公子,嫣然,看得出來你還守着戒律似的,離這樣的男人遠一點吧。聽說,中國女孩子怎麼說來着,對,保守。”
喬伊一直在用英文和她說着,最後的保守兩個字卻是用中文說的。她的中文發音很蹩腳,嫣然聽着變音的保守,很久才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嫣然無奈的笑,和喬伊比,她的確是保守的。不過喬伊說起許念洋來就直搖頭,看來許念洋的名聲不怎麼樣。嫣然暗自奇怪,爲什麼浩宇口中描述的許念洋和她見到的許念洋差了這麼多?
嫣然的心情低落下去,即使已經遠在美國,與浩宇有關的人和事已經不斷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和浩宇,爲什麼明明有着這樣千絲萬縷的聯繫,卻始終不能走到一起?心中的苦澀漾開,嫣然的的心沉落下去,彷彿找不到任何可以依託的東西一般,慢慢的沉淪着。
夜幕降臨,所有的人都已經下班,嫣然在此留下來加班,並不是因爲工作沒有做完,而是她不想一個人在公寓裡孤孤單單的任由思念埋沒自己,只有在工作裡,嫣然才能暫時拋開腦海裡糾葛的一切。爸爸媽媽,陸叔叔,雲阿姨,浩宇,韓韻......他們折磨的嫣然幾乎就要發瘋個,只要一安靜下來,他們的臉就像被風吹過的書頁一般,在她的眼前快速的閃現。淚流的再多,也無法隔絕她對他們,對中國的思念。再這樣下去,嫣然快撐不住了,所以,她只能通過加班的方式,來暫時的麻痹自己,逃避這一切。
翻開手中的資料,公司的下一期廣告是一款知名品牌的系列珠寶。嫣然看着精美的圖片,一個淚滴形狀的項鍊引起了她的注意,嫣然的心中陡然生起一種情感,一個名字出現在她的腦海裡:“戀人的眼淚”。這是一套婚慶珠寶,嫣然想,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鑽石就是新娘的眼淚吧。合上圖片,嫣然才發現她沒有欣賞到珠寶的雍容華貴之美,卻獨獨的想到了新娘的眼淚。大概,是因爲她少了一份那樣的幸福吧。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手機鈴聲響起,嫣然順手拿起手機:“你好。”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良久,一個讓她朝思暮想的男聲輕輕的說:“嫣然......”
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嫣然的心跳漏了一拍,握着手機的手猛然抓緊,連聲音都開始顫抖:“浩宇......”
千言萬語哽在喉頭,卻又無法吐出一字一句,嫣然苦澀已經溢滿了整個胸腔。電話裡那頭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然後,浩宇的聲音傳來,蒼白而無力:“嫣然,對不起......”
嫣然握着手機沒有說話,浩宇的聲音輕輕的說着:“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嫣然靜靜的聽着,聲音似乎都已經不屬於她了:“浩宇......”
“嫣然,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嫣然在電話這頭苦澀的笑了:“浩宇,永遠都不要和我說對不起,那樣只會讓我更難過。你要記着,我永遠都不會怪你。”
“嫣然,是我,是我錯了。”
嫣然無力的嘆了一口氣,在電話這邊傳來,似乎穿透了電波,直到達了浩宇的心底:“浩宇,你要幸福,和韓韻,要幸福。”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再說話時,他的聲音裡已經充滿了苦澀和不捨:“我永遠都不會幸福了......”
電話被掛斷,聽着手機裡的忙音,嫣然動作遲緩的將手機放回了桌上。站起身,她茫然的抓起了文件。文件從手上滑落,紙張紛飛,散落一地。嫣然緩緩的跪下去,伸手去撿。才發現,伸出的手顫抖的厲害,然後一滴眼淚滾落,摔裂在精美的圖片上。嫣然再也不想掩飾,跪坐在地上,先是無聲的流淚,漸漸變成了低聲的哭泣:“你活該!你活該!你爲什麼要到這兒來?這兒沒有浩宇,什麼也沒有,你爲什麼要到這兒來?”
還是忘不了他,即使身在紐約,最愛的,還是他。即使痛恨自己不爭氣,知道她和浩宇之間的重重阻礙,也明白即使回去了,也已經是物是人非,可是,心裡,已然滿滿的的都是他。
有的時候她忍不住想,只要浩宇說出他的感情,她也會不顧一切的去爭取。可是現在的他已然讓她疑惑,他究竟愛不愛韓韻?
禹寒將車開回公司,一邊暗罵自己的粗心大意,那麼重要的文件居然沒有收好,要不是安迪打電話過來,自己只怕是還沒有想起來。擡頭一看,員工辦公室裡居然還亮着燈光,他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八點多了。誰還這麼拼命加班到現在?按下電梯,禹寒直奔辦公區。
辦公室門敞着,他站在門邊,看見夏嫣然正盯着手中的資料出神。禹寒有些愣怔,她是透過龍騰國際這一層關係進來的,工作上完全沒必要這麼拼命。她這樣的表現,當真讓他刮目相看。
禹寒勾起嘴角,這個夏嫣然,真讓他看不懂。
他正準備進去和她聊聊,卻聽到她的手機鈴聲響起。夏嫣然擡起頭,禹寒收回扣了剛剛邁出的腳,閃到了門邊。只聽見夏嫣然的聲音突然變得顫抖:“浩宇……”
浩宇?禹寒聽着這個陌生卻耳熟的名字,這是那個讓夏嫣然在昏睡中念念不忘的名字,他始終記得嫣然躺在他的牀上,無意識的流着淚叫他的名字。這個浩宇,他不知道他是誰,卻知道,夏嫣然很愛他,很愛很愛他。
耳邊響着嫣然顫抖又充滿苦澀的聲音:“浩宇,你要幸福,和韓韻,要幸福。”
又是一陣長長的沉默,然後夏嫣然放回了手機。禹寒躲在門邊,這時終於忍不住伸頭去看,眼看着夏嫣然站起身,並沒有發現他。她抓着資料,手一鬆,資料全掉在地上,她那失魂落魄一般的表情,讓他的心沒來由的一窒,微微的疼。夏嫣然茫然的跪下來,片刻之後,壓抑的抽泣聲低低的響着:“你活該!你活該!你爲什麼要到這兒來?這兒沒有浩宇,什麼也沒有,你爲什麼要到這兒來?”
那樣壓抑的哭聲,直直的撞進了他的心裡,彷彿被觸及到了心底最柔軟的的角落,禹寒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心,抽痛的厲害。他就這樣站在了門的旁邊,聽着那悲傷的哭聲,握緊了手,如夢魘般的站着。
她,究竟是爲了什麼突然來到了紐約?又爲什麼,明明有個深愛的人卻甘願放棄?心心念唸的,爲什麼要他和別的女人幸福?自己和她的第一次相遇,真的只是一場意外?她爲什麼又匆匆的逃離?聽到許念洋的名字,她又爲什麼有那樣的反應?這個夏嫣然,他有太多想要問她的問題。可是現在,他什麼都不想問了。因爲,他知道這個女孩子一直活得很痛苦,她的所有的笑容,都是僞裝的。
他也想知道,究竟什麼樣的問題可以讓她哭的這樣肝腸寸斷?她和那個浩宇發生的故事,他很想知道。現在的他,什麼也沒有辦法想,什麼也沒有辦法做。他只是站着,聽着那揪心的哭聲,沉默的站着。
聖誕節將至,屈指一數,嫣然來到美國已有三個月的時間了。對這兒的一切,她都已經漸漸熟悉,就連對她的“空降”相當不滿的安迪也變得友好可愛。總經理有些奇怪,總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神打量着她。許念洋倒是和喬伊說的一樣,很少在公司出現。偶爾出現幾次,身邊的女伴總是不一樣,見到她的目光也總是輕蔑不屑,不知道是不是以爲她對他有非分之想。在這樣的環境下,嫣然覺得心安,只是夜晚回到公寓的時候只剩她一個人的時候,對爸媽和浩宇的思念,依舊讓她痛徹心扉。
紐約的街頭已經從盛夏的濃厚綠蔭變成了蕭索,一場冷空氣過境之後,氣溫驟降。擦肩而過的人們都攏緊了衣領抵禦着寒風,天氣陰暗的異常,看起來,天氣預報裡的大雪將要如約而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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