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兒點頭應下,她小心翼翼地將藥方和荷包收好,轉身走出臥室。
天快黑了的時候,柔兒才從外面回來,她掏出藏在懷裡的藥包,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小聲說道:“小姐,您要的藥材都買好了,全在這裡,您點點看。”
孟花朝打開藥包,看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不錯,就是這幾種藥,你辦得很好!”
她摸摸柔兒的腦袋,柔兒高興得小臉通紅:“能爲小姐辦事,是我的榮幸!”
孟花朝帶着柔兒去到小廚房,她們將無關的人都趕了出去,整個小廚房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柔兒負責燒火,孟花朝將藥材放進水裡泡了一會兒,然後混在一起,一股腦兒地倒入瓦罐之中,先用大火煮,然後用小火慢慢地熬。
孟花朝先後添加了三回水,待一個時辰過後,她將瓦罐端到一邊,將湯藥撇入碗中。
待湯藥稍稍放涼了些,她端起碗,將湯藥一飲而盡。
見狀,柔兒這才後知後覺地問道:“小姐,您爲什麼要喝藥?您是生病了嗎?”
“嗯,是有點不舒服,喝點藥就好了。”孟花朝放下空碗,擦了擦嘴角,“記住我跟你說的,這件事千萬別跟其他人說,就算是昊王也不行。”
柔兒毫不猶豫地點頭應道:“嗯,我記住了!”
孟花朝讓柔兒去取了一支百年的人蔘,燉成湯後,端回到房間裡。
孟花朝讓柔兒去屋外守着:“不準讓任何人靠近這裡,如果王爺回來了,記得提前通知我。”
柔兒用力點頭,轉身走出屋子。
孟花朝獨自一人呆在屋裡,反鎖住房門。做完這些後,她終於撐不住了,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極爲慘白,她捂住嘴脣,咳得撕心裂肺。
放開手,她低頭一看,掌心裡全是黑血。
看來解藥開始起作用了。
她忍住痛,坐到牀上,取出針包,抽出銀針,扎入手脈。另一隻手扼住手腕,用力往前推,一顆黑色毒血順着針孔緩緩流出來。她來不及擦拭,又拿起另一根銀針,扎入另一處穴位,如法炮製,逼出毒血……
毒血一點點被她逼出體外,身體的嚴重虛脫,令她幾乎拿不住銀針。她顫抖着手,端起放在旁邊的人蔘湯,一口喝進肚子裡,藉此補充體力。
一個時辰過後,孟花朝總算將體內的毒血都逼了出來,她喝掉最後一口人蔘湯,長舒一口氣。
此時,門外傳來柔兒的聲音:“小姐,王爺回來了,正在朝這邊走來。”
孟花朝急忙將針包收起來,用手帕擦掉身上的毒血,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她剛穿完,門外就響起裴九川的聲音,他說:“小花花,開門。”
孟花朝隨手將沾滿黑血的手帕塞進枕頭底下,使勁揉了揉臉頰,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更加紅潤飽滿些。她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口,面帶笑容地拉開房門:“你回來啦!”
“你一個人在屋裡做什麼?”裴九川一邊說,一邊跨過門檻走進屋裡,幾乎是剛站穩的一瞬間,他的臉色就是微微一變。
“我剛
纔在換衣服……”孟花朝見他站着不動,好奇地問道,“怎麼不進去?”
裴九川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衣袖擼上去,皺眉觀察她的手腕,立刻就發現了好些個黑色的小點。他沉聲問道:“你又用銀針扎自己?”
孟花朝沒想到他居然如此敏銳,剛進門就能發現她做了些什麼,她不禁心裡一慌,面上卻故作茫然:“我沒有扎自己啊,這些針孔是以前留下的,你看錯了吧?”
“你還狡辯?本王每天都有爲你搽藥,之前留下的針孔早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些針孔明顯就是今天剛出現的!”裴九川的眼中浮現出怒色,顯然是真的生氣了。
他一想到她竟然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傷害自己的身體,就氣得不行!
見到自己的謊話被識破了,孟花朝只得摸摸自己的鼻子,悻悻地說道:“只是幾根針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身體不太舒服,不想看大夫,就自己給自己紮了幾針。”
“你哪裡不舒服?爲什麼不告訴本王?”裴九川鬆開她的手腕,扭頭就要讓人去叫大夫。
孟花朝連忙拉住他,說:“紮了幾針後,我已經好很多了,不需要看大夫!”
“胡鬧,生病怎能不看大夫?”裴九川皺眉瞪她,顯得很不贊同,“醫者不自醫,你雖然是大夫,但從未有大夫給自己看病施針,你這樣胡來,萬一弄壞了身體怎麼辦?乖乖去牀上躺着,等大夫來給你看看。”
孟花朝拗不過他,他執意叫來大夫,爲她看診。
大夫先是爲孟花朝把脈,他把了很久的脈,眉頭微皺,顯得非常疑惑:“這脈象,好奇怪……”
孟花朝心裡咯噔一跳,這個大夫該不會看出她中毒了吧?
裴九川立刻追問道:“她到底怎麼了?”
礙於他的兇名,大夫不敢賣關子,連忙開口說道:“這位姑娘的脈象,看起來像是喜脈……”
孟花朝長舒一口氣,幸好沒被他看出自己中毒了……等等,他剛纔說什麼?喜脈?
臥槽!喜脈是個什麼鬼啊!
大夫你不要亂說話啊!
裴九川先是一愣,隨即被席捲而來的狂喜包圍,一向冰冷自持的他,此時也禁不住露出驚喜的笑容。他顫抖着聲音問道:“是真的嗎?她真的懷孕了?本王就要做父親了嗎?”
大夫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裴九川被他這點頭又搖頭的動作搞糊塗了,開口就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夫苦着一張臉說道:“從脈象來看,這位姑娘看起來應該是有一個月的身孕了,但她的身體現在很虛弱,更奇怪的是,在她體內,有兩股力量正在互相較勁,衝撞之下,導致她的脈象非常混亂,所以我也不敢完全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而且,就算真的有了身孕,按照她現在的體質,只怕這個孩子也保不住……”
最後一句話還說完,裴九川就怒聲說道:“必須抱住她肚裡的孩子!本王要母子平安,如果他們之中有一個出了問題,本王就讓你全家爲他們陪葬!”
一聽這話,大夫被嚇得臉色發白,連忙跪倒在地,不斷地告饒求情。
裴九川不耐煩跟他糾纏,說:“你現在就給她醫治,她活你活,她死你也死!”
大夫哪裡還敢耽誤時間,慌忙爬起來,爲孟花朝進行了一整套的檢查,然後又開了密密麻麻好幾張藥方,親自去藥鋪抓藥。
大夫走後,裴九川大手一揮,屏退閒雜人等。他走到牀邊坐下,緊緊握住孟花朝的手,認真承諾道:“你別害怕,本王一定會保護你們母子!”
孟花朝笑得很勉強:“大夫也說了,我的脈象很混亂,不一定是懷孕,你別抱太大希望,萬一到時候空歡喜一場……”
“不會的……”裴九川打斷她的話,他單手放在她的腹部上,溫柔地撫摸,“這裡面一定有本王的孩子,本王能感覺得到他在動。”
孟花朝的表情變成了一個大大的窘字。
別說這孩子到底存不存在,就算真的存在,只有一個月大的孩子,五官都還沒有長全,怎麼可能出現胎動的情況?
這傢伙一定想孩子想瘋了,都出現幻覺了!
裴九川攬她入懷,溫柔地說道:“本王真的好高興,本王可以做父親了,本王也能有家人了……”
家人二字,聽得孟花朝滿腹心疼,她不忍心再打擊他,無論是不是有孩子,都先讓他高興一段時間吧,她希望看到他開心。
她閉上眼睛,靠在他的胸前:“我就是你的家人,一直都是。”
裴九川緊緊地抱着她,眼中是滿滿的溫柔,他彷彿看到了不久的將來,他們一家三口甜蜜快樂的情景。
在裴九川的嚴格監督之下,孟花朝被迫提前進入臥牀待產的環節,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爾出去散散步,活動範圍不會超過後院。而且她每次只要動一動,哪怕只是上個茅廁,身後都能跟上一羣僕從,前呼後擁,好生壯觀,不知道的還以爲她這是皇后娘娘微服出巡呢!
爲了更好地照顧孟花朝,裴九川甚至將辦公地點搬到了後院,將士們每天來後院報道,商議軍務,商議完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在辦公的整個過程之中,孟花朝都必須在他視線所能及的範唯之內,不能有半點閃失。
這種日子過了三天,孟花朝就受不了了!
她提出抗議!
“你這哪是在養媳婦兒?你明明就是在養豬!”孟花朝憤怒地指責道。
“你見過有人帶着一頭豬去商議軍務的嗎?”裴九川摸摸她的臉頰,寵溺地嘆氣,“好了,別生氣了,你是孕婦,要保持開朗的心情。你晚上想吃什麼?冰糖肘子喜歡嗎?或者姜爆鴨?松鼠桂魚?”
孟花朝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大聲說道:“我全都要吃!”
站在孟花朝身後本以爲她會奮力反抗爭取自由的柔兒,默默地捂住臉,大小姐根本就是自願被養成一頭豬的!
裴九川滿意地笑道:“好,本王這就讓廚房去做。”
只要有吃的,孟花朝的注意力就會立刻轉移到美食上,沒辦法,這就是吃貨的天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