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魏不鳴雙眼一亮,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正面的回答了,“這劍紋有什麼問題?”
齊堯回憶着《煉器四着》內的東西,他先指着劍脊:“您的劍脊選的是靈轉紋,”接着又指着劍尖,“但劍尖卻用了刺紋。”
“靈轉紋重靈氣流轉,刺紋卻重劍尖上的破勢,小子覺得,您要是在劍尖上選用刃紋,這把劍就可以將重心放在劍刃上。或者劍脊上選擇破煞紋,配合劍尖的刺紋,就能將重心變爲劍尖。”
“嗯——”魏不鳴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陷入了思考。
陳紅豆張着小嘴,看樣子是被驚得不輕。
你懂這麼多還要我教你幹嘛——什麼靈轉紋,什麼刺紋,我都沒你清楚好嗎!
教不了教不了,這弟子我教不了,爹您回來自己教吧。
她好像已經忘了是自己拉着齊堯來的。
“那我現在改還來得及嗎?”魏不鳴看着齊堯,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他對鑄劍的熱衷程度絲毫不下於修行,現在看到齊堯就好像看到了突破的曙光。
齊堯略略一想,在煉器四着裡面有一個“破”和“刃”皆重的劍尖紋,但掌門姥爺對這個劍紋評價很低,他認爲鑄劍一道不應該講究平衡,只有着重於追求極限,才能發揮出兵器的最大力量。
不過這個劍紋用在這把劍上卻剛剛合適。
齊堯看這個破紋只是起了個頭,現在要改倒還來得及。
他從火爐裡面摸出兩個木炭,在地上慢慢作畫,魏不鳴就跟着他蹲在那兒眼巴巴地看着。
陳紅豆嘴角直抽,一個胎息境的高手和一個十二歲的小孩一起蹲地上畫畫——說出去誰信?
“成了!”齊堯把木炭扔回爐子裡,“魏叔你試試這個劍尖紋。”
“行!”魏不鳴倒也乾脆,陳絳南和陳紅豆爲難的表情,他已經熟悉到用鼻子都能聞出來了,也清楚這把劍怕是再按照自己的想法刻下去,怕是十成十的要壞了,自己做了好幾十個胚子才成了這麼一把劍——下次鑄成都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他可捨不得放棄。
魏不鳴兩眼放光,要是這小兄弟的劍紋能成,那就是這三年來第一次開張!
他抓起刻刀,激動得手都有些顫抖。
齊堯和陳紅豆差點叫出聲,魏叔,您這樣不刻壞那纔有鬼了!
魏不鳴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太興奮,又“呼哧呼哧”使勁地吸了兩口氣,把腦子裡面的“開張”兩個字甩了出去,手也不抖了,慢慢地照齊堯的劍紋刻了起來。
三人都保持了安靜,周圍叮叮噹噹的敲打聲匯成了獨特的韻律,或許魏不鳴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從未有過如此專注的時候——這麼全心全意地想要刻好一把劍,雖然它可能只是凡品,而自己卻是胎息境初期的修爲,這樣一把劍對他毫無幫助,但他依舊無比地投入。
不因爲什麼,只是熱愛,只是想要把它刻好。
手上的刻刀輕輕在劍尖上劃過,發出“沙沙”地聲響,周圍的叮叮噹噹聲也好像變了,他們好像是坐在一間屋裡,靜靜聽着窗外的細雨打在房檐上噼啪作響——接着微風吹動着樹林間茂密的樹葉“沙沙——”。
“呼。”魏不鳴舒出一口氣,“多謝了,小兄弟,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齊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沒有做什麼,魏叔不必謝我,我叫齊堯,是陳大伯的晚輩兼學徒。”
魏不鳴眉毛一挑,看着陳紅豆笑道:“絳南的眼光還是這麼毒啊!”
齊堯心頭大笑,沒錯沒錯。
“那是!”陳紅豆也不客氣,“弟弟在修行上也是極有天分的,他現在才十二歲,便是煉體後期哦。”
“噢!”魏不鳴伸手拍了拍齊堯的肩膀,用誘惑的語氣說道,“你這麼有天賦,跟着我學修煉吧。”
“煉器一道終究是輔助,還是要自己有修爲在身——拳頭大講話才硬氣。”
陳紅豆頓時臉色一變——哎還沒說你胖你就喘上了!
當面挖牆角,誰都忍不了!
她一把就將齊堯搶了過來:“魏叔叔,齊堯弟弟可是要去雪澤仙宮修行的,爹爹回來之後就會教他鑄劍!”
魏不鳴擺了擺手:“雪澤仙宮的功法屬水,拿給那些小女孩練練還差不多,小堯他五行當中的水並不旺,不如修習我這金屬性功法,還更適合鑄劍。”
陳紅豆一愣——他說的好有道理。
不對不對,雪澤仙宮乃是這天下前三的大門派,你就一個三十多歲的人——還是個光棍,怎麼跟雪澤仙宮比,而且我也是雪澤仙宮弟子啊,我就是二等鑄劍師,你修行金屬性功法,你不也就是個一等嗎?
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所以陳紅豆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話來反駁,憋得難受至極。
齊堯見兩人尷尬,打岔道:“魏叔叔,不如我們先去看看您這把劍是什麼品級的?”
魏不鳴見齊堯這麼說,知道自己這事多半是沒戲,強扭的瓜不甜,他也是灑脫的性子,知道自己突然說要收徒,是有些不合適,於是拿起劍邊走邊笑道:“齊堯小兄弟可有佩劍?”
見齊堯搖頭,他便說道:“這劍也算是鑄成了,左右我拿來也沒甚大用,等我出關之後就把這上面的靈氣洗去,再贈與你,就作爲你去雪澤仙宮的禮物。”
齊堯有些緊張地擺了擺手:“我聽陳大伯說,洗去兵器上的靈氣好像有很麻煩,魏叔還是不要在這上面冒險了。”
魏不鳴笑道:“那他肯定沒有跟你講,高修爲去洗低品級的兵器是很輕鬆的,只不過要花點時間罷了。”
見齊堯有些不好意思,魏不鳴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鑄劍我頗有收穫,還是多虧了齊堯小兄弟,等鑑定完之後我就要去閉關修行一段時間,到時候你應該也進了雪澤仙宮,我再將劍給你,剛好作你入門的禮物。”
說着便將這寶劍交給了一個鑑定師,那人鬍子花白,年紀不小,但一番堅定之後,用極爲響亮的聲音說道:“普通寒鐵爲材,做工尚算精細,劍紋雕刻細緻,最後這道劍尖紋倒是許久未見了,算是一個點睛之筆,這把劍非常適合修行一道中的初學者使用。”
“——三等精品,若是劍脊紋換一換,便是二等,不過還是恭喜你,魏不鳴,你現在是二品鑄劍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