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果然是個壞坯,趙率教這種難題,你居然僅僅用了幾天就解開。老夫很懷疑,你這腦袋瓜子裡面長的都是個啥。”毛文龍走到李梟身前,很有種扳着李梟腦袋,好好瞧瞧的衝動。
但看到燒雞狼一樣的眼神兒,毛文龍立刻放棄了這一想法。
“五千兩銀子砸出去,崔應元還不乖乖辦事?再說了,趙率教那些破事兒,一查一個準兒。自己屁股不乾淨,還敢到處惹是生非。小子不過就是買崔應元一個秉公執法罷了!
這就是潛規則辦事,明規則整人。敢跟老子叫板,玩不死他。”李梟抖了抖衣服,一邊扒栗子一邊無所謂的說道。
“呵呵!只是這山海關外面的地,道理上來說也是大明國土。你就這麼給分了,恐怕日後言官們告起來……!”毛文龍冷笑着說道。
在他看來,李梟還是太年青。這樣的事情,怎麼着也得稟報給朝廷。有了朝廷的批覆,怎麼辦都佔着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上報朝廷。鬼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批覆下來,那些大兵們可不是那麼好日哄的。真要是鬧起了兵變,我可下不了狠心誅殺他們。
說到底,都是大明的軍卒。雖說打仗不怎麼樣,可那都是帶兵的將軍不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指望趙率教能帶出什麼好兵來,還不如老老實實的種地。過幾年,還能給朝廷上繳錢糧。這也算是人盡其才!”
“行!你小子有手腕兒,老夫服了你了。只是區區五千兩銀子,未必搞得死他趙率教。如果他從大牢裡面出來……!第一個就是找你報仇。”
“就憑他?等他有命從牢裡出來再說吧,一個朝廷裡面沒有靠山的總兵而已。你當錦衣衛會放過他?吃把他的油水榨得乾乾的,然後吃幹抹淨把人給黑了。殺人滅口的勾當,這些傢伙幹得順手着呢。
就算是趙率教的家裡人知道了,也只能吃啞巴虧。他們能拿錦衣衛怎麼着,惹急了連你家人一塊收拾。”
“夠狠!你小子安上尾巴就是狼。錦州的事情,你是怎麼個章程?真要讓袁崇煥守在那裡?他們進了錦州,跟送狼嘴裡沒區別。”毛文龍豎起大拇指,讚了一下李梟。可他很快,就爲在錦州的袁崇煥擔心起來。
“就是讓他們往狼嘴裡面送,這一次給他們配了五百支火槍,還有兩千多顆手榴彈。這些東西都是守城的利器!
更何況,他們還有能扔火藥包的投石機。大明的火藥雖然不怎麼樣,但三五十斤的藥包扔出去,還是很有殺傷力的。就不信韃子的皮甲,能抵得住四散亂飛的鋼珠和彈片。”
“呵呵!你給袁崇煥他們軍火,堅持兩天沒問題。如果堅持三天,那就要用人命往上填。只要他們抵擋住一天,你就可以從容在錦州沿海登陸。一舉切斷韃子的退路,韃子想攻破你的防線。可得是好好的損失一些人手,這一招兒還挺毒的。
算了,老夫不操這個心。就算是操,也操不起。還是在這山海關坐着,你打了勝仗老夫跟着沾光。你打了敗仗,老夫跟着一起倒黴就是了。”
李梟放下了手裡的栗子,仔細的看着毛文龍。
花白頭髮的毛文龍,站在柳樹下面儒服飄飄,很像是一個老學究。這人老了就會成精,李梟現在覺得這話說得一點兒都不假。
只是通過自己給袁崇煥的軍火,就能看出來自己的戰役構想。這哪他媽是人,這粘上毛就是個猴兒。
袁崇煥絲毫沒有被出賣的覺悟,帶着祖大壽等人日夜行軍來到錦州。
錦州城經過韃子的洗劫之後,已經成了一座空城。城裡面到處都是破敗的房舍,有些地方還能看到死人骨頭。城門洞子黑咕隆咚的,被大火焚燒過的殘破城門歪倒在一邊。
努爾哈赤和他的兒子們打仗的能力很強,可就是治理國家的能力嚴重不足。除了瀋陽、遼陽、撫順這些完整拿下來城市之外。
剩下被攻破的城市全都劫掠之後廢棄掉,本來遼東就地廣人稀。韃子那些人手根本照顧不過來,乾脆把老弱殺掉。剩下的青壯打包帶走,這是最好的奴隸。對他們來說,奴隸也是財產!
看到破敗的錦州城,祖大壽眼眶一下就紅了。他是土生土長的錦州人,韃子破城的時候家裡還有好多人沒逃出來。現在也不知道被韃子劫掠到了哪裡,一想到被殺和被奴役的親人。祖大壽就會覺得渾身的血都往腦門上頂!
官兵們自覺的打掃着街道,一些老兵找到了以前的營房。房子都被燒得差不多了,站在屋子裡面就能看到外面湛藍的天。
秋高氣爽,現在這天氣不冷不熱。天是好天,可軍卒們包括軍官們的心情卻沒一個好的。
隨軍帶來一萬多民夫,從山海關出發開始,袁崇煥就沒有閒着的時候。尤其是到了宿營的時候,是滿營地的亂竄。讓所有的士兵都能看到,這位主帥就在他們身邊。
一個自己都閒不住的人,自然也不會讓別人閒着。
剛剛到錦州,沒留給祖大壽什麼憑弔的時間。所有人都投入到了砌磚頭的行動中!
錦州這地方,韃子只是焚燬了城門。城牆還算是完整,至少沒有缺口。這給了袁崇煥很大的安慰,原本還想着修築城牆要多費勁。現在好了,不用修築城牆。只要找來木頭造幾扇城門就好!
因爲工程量銳減,袁崇煥覺定在城門的外面修築甕城。只要有了甕城,就可以很好的保護城門。而且甕城這玩意,也可以大量殺傷敵軍。
原本還擔心韃子會來騷擾,卻沒想到韃子好像沒看到一樣。只是過來幾波遊騎,站在山坡上看了一會兒,然後就走了。
戰戰兢兢的袁崇煥,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有個放屁的動靜,他都會起來看看。韃子很會夜襲,如果趁着黑夜被人連窩端了,那自己可就百死莫贖。
努爾哈赤不是不想把這些眼皮底下的臭蟲弄死,只是代善的話讓努爾哈赤改變了想法。
“父汗,大明忽然出兵到錦州城是好事情。就讓他們在那裡築城又怎樣,等他們駐好了城。把糧草和銀子都搬到錦州城,再遷一些百姓過來。
到了那個時候,咱們就給他們來個捲包燴。”代善站在努爾哈赤面前慷慨陳詞,吐沫星子亂飛。
“二哥,這讓他們修好了城牆。咱們攻城可就費了勁了,上一次拿下錦州城。兄弟我的鑲藍旗可是損失了不少人手,光牛錄就負傷了三個。有一個還殘了!
大汗,我建議現在就去把錦州拿下來。不讓大明在山海關之前,立這麼一根釘子。”代善說完,阿敏立刻站起來反對。
阿敏的朋友是莽古爾泰,對這位汗位的有力繼承人,自然是要擠兌擠兌。他的身份很尷尬,八旗旗主貝勒都是努爾哈赤的兒子。只有他阿敏,是努爾哈赤弟弟舒爾哈齊的兒子。
身份上的差距,讓他沒有可能繼承汗位。所以,他和正藍旗的莽古爾泰結成了同盟。現在的八旗,是兩藍旗對付兩皇帝。兩白旗站在一邊看熱鬧,兩黃旗則是在阿濟格和多鐸的手裡,唯努爾哈赤的旨意是從。
現在代善在努爾哈赤面前出彩頭,阿敏自然不會讓他專美於前。
“呵呵!阿敏兄弟,如果說以前咱們想攻破城牆的確困難。得士卒們架着雲梯,推着笨重的攻城車才行。
可這一次不用了,我已經聯絡了紅毛人。他們願意賣給我們佛郎機炮,只是這價錢還沒談攏。”代善就等着阿敏說話,見他站起來心裡立刻笑得像是偷吃了肥雞的狐狸。
“你跟紅毛人聯絡上了?不管用多少錢,都要把那種佛郎機炮買下來。”其他人還沒說話,努爾哈赤已經站起身來。
努爾哈赤當然知道佛郎機炮的厲害,當初在朝鮮面對倭國武士的時候,佛朗機炮就威力無窮。
那麼大的鐵球子,就算是再厲害的城門,幾發下去也爛糊了。一直以來,努爾哈赤都在想着怎麼弄幾尊佛朗機炮來。
本來遼陽城頭有幾尊,後來被李梟用覺羅拜山給換走了。努爾哈赤着實肉疼了好些日子,可爲了老兄弟又沒辦法。
現在有機會重新擁有佛郎機炮,努爾哈赤哪裡還顧得上價錢。
用金子買他都願意!
後金不缺金子,卻的就是大炮。
“嗻!回去我就跟紅毛人聯絡,儘快把佛郎機炮的事情辦妥,請父汗放心。”代善大包大攬的應承了下來。
“好!這件事情你去做,辦好了定然有賞賜。”努爾哈赤對這個二兒子辦事還是放心的,自從大兒子褚英死了之後。努爾哈赤一直都在留心這個二兒子,現在看來還不錯,沒有走老大褚英的老路。
“嗻!”代善再一次施禮,站起身來的時候,對着莽古爾泰和阿敏神秘的一笑。
“錦州的事情就這麼放着吧,讓大明人儘管築城。只要有了紅毛人的佛郎機炮,咱麼就能再把錦州城破一次。
李永芳回報大明山海關沿線裁軍的消息不假,只要咱們消滅了錦州守軍。又或者幹掉增援錦州的援軍,大明的山海關防線就會處處是窟窿。到了那個時候,咱們就能去北京城轉轉嘍。”聽到代善的好消息,努爾哈赤明顯很高興。大嘴張得能看見小舌頭!
阿敏和莽古爾泰氣得腦袋冒煙,可卻沒有辦法。人家有門路接觸到紅毛人,自己就沒有這個門路。回去發動手下那些蠢貨,咱們也找找門路看能不能買到軍火。
“瑪父,我阿瑪去倭國有些日子了。怎麼一點消息也沒傳回來,是不是出事情了。要不,咱們讓李永芳去找一下?”代替皇太極掌管正白旗旗務,只有十四歲的豪格忽然說話。
今天他來開這個會,就是爲了求爺爺派人去倭國找皇太極。這皇太極一去半年多,連個信兒都沒來一封。按道理說不應該,正白旗上下都急瘋了。
“嗯!八哥是去了有些日子,父汗,咱們應該派人去找找八哥。”坐在努爾哈赤身邊的多爾袞忽然也開了口。
多爾袞比侄子豪格還要小一歲,又不是旗主,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可他老孃阿巴亥受寵,努爾哈赤也對這個十四兒子另眼相看。所以,他也出現在這次會議上。只是平時他不說話,別人也不注意他。
“嗯!皇太極這去了有六七個月了,是應該派人找找。堂堂一個旗主貝勒,總是在倭國待着算是怎麼回事兒。”莽古爾泰和阿敏對視了一眼說道。
能在這時候給競爭對手上點兒眼藥,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八弟這一次是去的時間太久了,旗務就交給豪格,他一個半大孩子能管什麼旗務。”代善看了一眼豪格,臉上滿是不屑。
“就是!”嶽託滿不在乎的說了一句,連正眼都沒瞧這位堂兄弟一眼。他好歹也是鑲紅旗旗主,豪格不過就是替他爹皇太極掌管旗務而已,連個貝勒的頭銜都沒混上。
“咳!”眼看下面有七嘴八舌的趨勢,努爾哈赤咳嗦了一聲。所有人立刻站定,不再言語。
“老八去了有六七個月了,是應該派人去看看。就讓李永芳派人去查查,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倭國那地方要過海,可別出了什麼岔子。”對於這個八兒子,努爾哈赤同樣很器重。
在皇太極只有十二歲的時候,努爾哈赤就讓他掌管過家事。小皇太極那時候,就把偌大的府邸治理得井井有條。從那之後,努爾哈赤就很看重皇太極。
“各旗要趁着秋天,多多準備糧草。今年咱們跟大明締結了協議,這幾個月咱們故意麻痹大明朝廷。就是等着冬天來臨的時候,咱們再發動一次進攻。這一次,一定要打穿山海關防線。
即便攻不下京城,可京城周圍都是朝廷官員的產業,一個個可是富得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