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梟的心亂得像是長了草,少男少女生長在這麼個破島上,沒有好感就奇怪了。異性相吸的強大影響,到底還是施加在小玉的身上。
可不行啊!漁陽這小子十五歲就敢倒賣兵工廠裡的軍械,這膽子太大了。如果放縱了他,今後將如何服衆?
這一次來長興島,就是要和漁老說這件事情。漁老爲了長興島,整天與最危險的火藥爲伍。現在又忙活在山海關建造工學院,可以說他全部的精力都奉獻給了遼軍。對自己的孫子疏於管教,終於釀成這樣的大禍。
很想有一個完全的法子,既能保住漁陽的小命,又能堵住天下人的嘴。
回到別墅裡面,想去看看小玉,可走到小玉的房門口,又停下腳步。他有些害怕小玉,害怕小玉知道是自己的大哥下令殺掉漁陽。
回到花廳裡面,隨便在酒櫃裡面拿了一瓶酒。自斟自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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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這就是我來的緣由。孫先生說了,這事情不能由着大帥的性子來。”張煌言放下手裡的幾張紙,然後坐在椅子上,等着漁老看完。
漁老放下手裡的圖紙,奇怪的拿起這幾張紙。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居然驚動了孫先生,而且能讓張煌言親自來處置?
看過幾行之後,漁老的手開始發抖。沒看完這些口供,漁老的背就靠在椅背上,痛苦的閉上眼睛。
“這是真的?”漁老的話更像是自言自語,能驚動李梟、孫承宗,並且能勞動張煌言大老遠跑一趟的事情,必然是證據確鑿。誰敢在這件事情上造假說謊,那絕對是不想活了。
“大帥這次登島沒說爲什麼,可老夫知道他是想保你孫子的命。
漁老!你是行伍出身,也在軍伍裡面混過事情。這樣的事情輕輕處置了,將來會有什麼樣的禍患?
這個口子一開,下面的人還有幾個想着遵守律法?算了!不說這麼多了,這是孫先生給您的信,您看了就什麼都明白了。”從牛皮公文包裡面,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再次放到桌子上。
漁老沒有伸手去拿,身子無力的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良久,渾濁的眼淚順着眼瞼流了下來。
“這孩子命苦,從小別說讀書,連頓飽飯都沒吃過。老頭子聽他說得最多的一個字,就是餓!
他小時候蚱蹦蚱蹦的走路,走幾步就會一屁股坐到地上。還不會喊爹爹,就會喊爺爺。親親他的小臉蛋兒,聽着他咯咯的笑,老夫一天干活都有力氣。
三歲那年發了天花,眼睛腫成了一條縫。每天早晨扒着老夫的窗戶直叫喚:爺爺!扒眼,扒眼……!老夫沒錢抓藥只能扒開他的眼睛,用淡鹽水給他擦洗。
老夫整日整夜的看着,發燒了用布巾子蘸水冰額頭,架着火給他暖身子。老夫烤了根野山藥,明明嗓子腫得快要封喉,還是抱着跟小狗啃骨頭似的啃。
還說:爺爺,這東西真好吃。
可憐的孩子,連山裡的野山藥都沒吃過。
他病好那天,老夫樂得快要瘋了,抱着他在大海邊上瘋跑。感謝老天爺,感謝觀音菩薩饒了我家小漁兒的命。爲了他能活,老夫寧願拿自己的老命去換。
他是老夫的心頭肉啊……!怎麼……怎麼會這樣……!”握着椅子扶手的粗糙大手青筋暴露,眼淚像小溪一樣流淌。
“哎……!”張煌言嘆了一口氣,一路上準備的千言萬語,全都嚥進了肚子裡。
說什麼?還能說什麼?
書房裡面陷入了無邊的沉默,張煌言不說話。漁老也不說話,只是閉着眼睛,任憑淚水順着臉頰流到下巴,然後滴到前胸打溼衣襟。
張煌言覺得自己應該說句話了,幹掉那個小王八蛋是國法。可搭上漁老的一條命,李梟會發狂。
心裡問候了一百遍孫承宗全家女性,得罪人的差事專門派老子來。這事情過後,大傢伙還不拿老子當閻王爺供着。
“漁老,孫先生的意思是……!”張煌言不打算放過孫承宗,跳井也得拉着你一起,更何況是得罪人。
“別說了,別說了,我懂!我懂!你走吧……!”漁老睜開眼睛,隨意揮了揮手。
張煌言哪敢走,萬一這老爺子一激動喝點啥,那可怎麼整。逼死漁老這罪名扣腦袋上,這他孃的多冤枉。
心裡後悔的要死,當初怎麼就沒把這燙手的山芋甩給別人。例如……盧象升就是個很好的人選,這王八蛋一根筋,做事臉黑得很。
現在怎麼後悔都晚了,張煌言只能懊悔的待在辦公室裡面,準備與漁老共度這個漫長的夜晚。
過了很久,或許是一小時,也或許的兩小時。
漁老收拾好了心境,靜靜打開孫承宗那封信看起來。看過之後,點了根火柴把信燒掉。
“你們能給老夫這個面子,老夫深感欣慰。這件事情,還是老夫自己來做。你們,能不能給這孩子留給全屍。”漁老的語氣裡面,有一絲懇求的意思。
“這沒問題,對外就說判處絞刑。”張煌言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多謝!”
漁老稱了一聲謝,對着張煌言一抱拳。
“你回去吧,放心!我這老頭子還不會死。”說完,漁老扭亮了電燈。
“看見這玩意沒有,這裡面蘊含了無窮的力量。老夫想要把這種力量找出來,這種力量將會惠及我大明千千萬萬子民。所以,你不用擔心老夫自戕。老夫現在,發愁的是時間不夠用,活的不夠長久。”漁老鄙視的看了一眼張煌言。
“既然您這麼說,那就再好不過。這件事情,您需要儘快處置。或許明天一早大帥就會來對你說項,如果大帥鐵了心保他,這事情會難辦很多。”
“知道!不會讓你們難做,這小子既然犯了這樣的罪過,必然要付出代價才行。你走吧!”漁老有些不耐煩張煌言,已經兩次下了逐客令。
“既然如此,告辭!”被人攆了兩次還不走,張煌言還沒那麼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