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帶着遠征艦隊來到新家坡外海的時候,正好是半夜。距離新加坡城很遠,就看到城中火光沖天。不時甚至可以看到,一枚接着一枚炸彈爆炸。
沒用李休發佈命令,遠征艦隊立刻進入臨戰狀態。
致遠、鎮遠、定遠、來遠、靖遠、濟遠六艘主力鐵甲艦一字排開。
其中來遠、靖遠、濟遠都是新造鐵甲艦。設計上參考了前次遠征的經驗,結合了漁老心血建成。厚達十二寸的裝甲成碉堡式,集中在船身中部,保護機械、主炮及彈藥庫,而非分散在水線之上。
鞍山鋼鐵廠的技術工人,創造性的將西北出產的鉻,熔鍊進鋼鐵裡面。得到的裝甲鋼不但硬度有所增加,韌性也比以前的鋼好處一大截。
擁有新式裝甲的三艘主力鐵甲艦,在這個年代幾乎可以抗住一切炮彈的轟擊,那是真正的刀槍不入。而且這三艘艦不再只有一臺鍋爐,而是有四臺鍋爐。
雖然這加大了船身的尺寸,可也極大的提高了戰艦的動力。排水量七千八百噸的巨型戰艦,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龐然大物。比起只有五千噸的前輩,大出整整一圈兒。
來遠、靖遠、濟遠頂在最前面。致遠、鎮遠、定遠稍稍靠後,保護載有兩個海軍陸戰隊師的運輸艦和載有給養的商船。
艦隊呈鋒矢陣型展開,瞭望哨兵好像雷達一樣手持望遠鏡搜索着海面。
前方出現一片黑影,一顆炮彈正好在此時爆炸。接住炮火的光輝,李休看到那是一大片帆船。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李休已經看到,那些是平頭帆船。
倭國人的艦船,他們怎麼跑到這邊來了?
不知道哪艘軍艦開了一炮,一艘倭國戰艦頓時四分五裂。剛剛還完好無損的戰船,現在只是漂浮在海上燃燒着的一枚火炬。藉着火光,可以看到海面上抱着木板呼救的人。
“停止射擊!”儘管李休想幹掉所有海面上漂着的東西,可還是命令挺火不許開炮。
放下幾艘小艇打撈起來落水倖存的倭國人,他們看到大明龍旗的時候,全都忍不住哭出聲來。
水軍軍官裡面不乏鄭家人,會倭國語言的人也不少。詢問之下,李梟立刻怒火中燒。
原來在黃昏的時候,英國艦隊突襲了新家坡港。港裡好多大明船隻還沒來得及起錨,就被英國艦隊擊沉。倭國人的港口在對面的馬來,英國艦隊忙着對付大明人,沒工夫管他們。
這些木質的倭國戰船上,還用着最爲原始的佛郎機炮。他們當然不是英國艦隊的對手,爲了保住艦隊,倭國人只有趁着黑夜逃走。
沒想到英國艦隊緊追不捨,居然從新家坡追到新家坡外海。
問清楚原有的李休,立刻讓倭國戰船向左右散開。三艘主力艦橫過艦身,好像一道水壩一樣攔住海峽出口。當第一艘英格蘭戰艦劈波斬浪駛出海峽出口時,來遠艦上的炮火只是一輪覆蓋射擊,就把他打成了一團火球。
還是老式的五桅大船,這種船雖然火炮衆多,可沒有一門炮有大明鐵甲艦主炮的威力。
來遠艦上的官兵還在爲自己首發命中自豪的時候,一顆炮彈劃過漂亮弧線,直接在來遠艦前甲板爆炸。巨大的爆炸蒸騰起橘黃色的火焰,整個來遠艦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艦長劉全被巨大的爆炸震得坐倒在指揮台甲板上:“管損!前甲板,管損……!”人還沒爬起來,就聲嘶力竭的大吼。
來遠艦是一條新艦,如果在自己手裡出了事情,李休會把他活剝了皮。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這樣倒黴,居然敵人的第一發炮彈就落在自己腦袋上。
被親兵扶起來,湊近駕駛臺巨大的玻璃窗。
黑暗中,前甲板還在燃燒。不過藉助火光,他看到前甲板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失。仍舊在燃燒的火焰,還是在甲板上面,顯然前甲板並沒有被擊穿。
而且被直接命中的前主炮炮塔,除了有些凹陷之外一丁點兒事情都沒有。
不得不說,十二寸厚的鋼板真他娘結實。這樣威力巨大的炮彈,居然只是砸了一個坑。
管損員螞蟻一樣跑過去,抻開水管對着着火的前甲板一頓噴。前甲板的大火很快熄滅,沒有成爲後續炮彈的參照物。
“怎麼樣?”看到管損頭頭跑進來,劉全急切的問道。
“前主炮凹陷了一個大坑,前甲板被彈片打了幾個窟窿,但沒有大事。下面的設備也沒有損壞,主炮裡面震暈了一個炮手,剩下無人員傷亡。”
“太好了!這船真他媽結實。”劉全大喜過望。
“對海搜索,看到發炮那狗孃養的,給老子送他們下海餵魚。”大難不死,劉全瘋狂的咆哮起來。
已經不用他了,旁邊的濟遠已經從炮口火焰發現了開炮的船。全艦一次齊射,那艘船就燃起大火。又是一艘五桅大船!
在火焰的幫助下,艦隊一連擊沉了四艘五桅大船。剛剛還追着倭國人殺的五桅大船徹底傻眼,那些縱橫歐羅巴無敵手的五桅大船,在新式鐵甲艦面前,好像個孩子似的捱揍。他們根本沒有多少還手的餘地,偶爾發出來一兩炮即便是命中,也不過就是給幾艘新式鐵甲艦撓癢癢。
甚至有一顆炮彈直接命中艦中間主裝甲,炮彈居然被直接彈飛了,斜着飛出去十幾米才爆炸。
被英國人引以爲驕傲的五桅大船艦長們絕望了,原本以爲換上新式火炮,即便打不過明軍戰艦,也不至於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可現在看起來,自己的炮彈打到人家的裝甲上,簡直像是在扔石頭。
可人家的炮彈打在自己的木頭船上,那是一打就爆。如果炮彈引燃了船內彈藥,巨大的爆炸一下子就能把人炸到天上去。
幸好今天晚上沒有月光,倖存的五桅大船連忙調頭向海峽裡面逃竄。
逃竄的時候,有兩艘戰艦沒有控制好撞到一起。結果兩船幾乎是同時進水,已經成爲驚弓之鳥的水手們,立刻蜂擁上甲板跳進水裡。然後奮力開始游水,很怕沉船的旋渦把他們帶到水底下去。
三艘主力鐵甲艦好像山一樣,向海峽裡面壓了過去。靖遠艦巨大的船身,直接從兩艘五桅大船船身上碾了過去。戰艦駛過之後,海面上只剩下破碎的木頭碎片和倖存着絕望的呼救聲。
李休看了看錶,已經四點半。天邊開始有一抹魚肚白,藉着發青的天光,可以看到新家坡城正冒着滾滾濃煙,一些橘黃色的亮點兒,不時閃耀一下。隱隱約約,已經可以聽到炮彈的爆炸聲。
英國人在攻打新加坡城,洪承疇這傢伙沒有投降,而是在防守。雖然防守的很辛苦,可的確是在防守。
這有些出乎李休的意料之外,事前的情報顯示,洪承疇這個傢伙和吳三桂私下裡打得火熱。他兒子洪桂,已經偷偷摸摸去了孟買多次。
佔領碼頭,讓後面的海軍陸戰隊師登陸。支援城內守軍,鐵甲艦警戒海面,升起熱氣球瞭望。
命令一道道傳達下去,艦隊很快分散開來。三艘武庫艦一字排開,在岸上英軍的哀嚎聲中,烈焰蒸騰而起。
作爲面殺傷武器,武庫艦將破壞力發揮到了極致。火箭彈下雨一樣在天上掉下來,覆蓋區域內基本沒有生物可以存活下來。那是真正的一次齊射改變世界!
三艘武庫艦裡面,還有一艘是重型武庫艦。上面不時普通的輕型火箭彈,而是威力巨大的重型火箭彈。這種火箭彈裝藥足足有三百斤,爆炸起來五米內的人直接蒸發。十米之內的人全都飛上了天,五十米之內的人輕則被震得吐血,重則被震得七竅流血直接斃命。
武庫艦隻是一輪覆蓋性射擊,從海灘到新家坡城的十里灘塗立刻安靜下來。
一片耀眼的光輝過後,是蒸騰而起的硝煙。無數英軍士兵變成亡魂,被硝煙帶到了天上。
明軍艦隊中的五桅大船,立刻駛進海港。上面的機槍和小口徑火炮,對着那些殘存的英軍瘋狂掃射。
重機槍的聲音好像爆豆一樣響,根本聽不出來個數。那些英軍不管是趴在地上,還是找掩護物躲起來全都沒有任何效果。因爲他們驚奇的發現,那些子彈居然是從天上下雨一樣砸下來的。
至於還擊……那絕對屬於想多了。
步槍的射程根本夠不到,就算是夠到了,也需要有中彩票的運氣才能打到人。至於迫擊炮就更沒辦法了,他們被小口徑火炮重點照顧。
至於更大口徑的火炮,已經和炮手一起被送到上帝那裡。想要召喚回來,需要有一高級召喚師。
明軍佔領碼頭的過程,沒有任何傷亡。甚至英軍沒有像樣的抵抗!
一艘運兵船撞開燃燒着的英軍戰船靠上了碼頭,繩網放下來,海軍陸戰隊士兵螞蟻一樣從船上往下爬。船上的重機槍向一切懷疑的地方掃射,掩護陸戰隊士兵登陸。
李定國身爲師長,帶着隊伍第一批登上了碼頭。他立刻指揮士兵前出警戒,迫擊炮陣地佈置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裡面。那裡有些貨物,可以作爲掩體。前面有東西,對於迫擊炮這種曲射火炮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左良玉的登陸地點在碼頭北側五里地的灘頭!
火箭彈犁地一樣在灘頭犁過一遍,現在灘頭除了濃煙之外什麼都不剩。五十艘小艇帶着陸戰隊員登陸的時候,沒有一顆英軍的子彈向他們射過來。
甚至他們在灘頭,還能看到殘破的人體碎片。
頭頂再次有無數火箭彈飛過!
武庫艦已經轉過了巨大的船身,用船身另外一側的火箭彈開始攻擊。炮火延伸之下,正在攻城的英軍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密集的爆炸聲之後,天地間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是寂靜的。
轟擊新家坡城的炮火一下子就弱下來,海軍陸戰隊士兵從容不怕的登陸。組織好境界之後,開始步步爲營的向前搜索前進。
地表上所有的東西幾乎都是黑乎乎的,死人、死馬、死去的植物、動物,全都是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丁點兒鮮血,可眼前的場景可謂血腥至極。
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不管是人的還是別的什麼。火箭彈覆蓋射擊之下,想活着幾乎就是夢想。好多人被彈片活活剮了,地面踩上一腳,鬆軟的泥土可以沒過腳踝。隨手抓一把泥土,就能在裡面找到一兩個彈片。
雖然一切看起來非常順利,但李定國和左良玉仍舊小心翼翼的前進。尖兵放出去五十米,遇到風吹草動。只要尖兵蹲下,後面不會有一個人前進。
戰鬥發生在接近新家坡城兩裡左右的地方,一顆子彈準確鑽進了尖兵的胸膛。
後面所有人都臥倒在地上,連長大聲招呼着迫擊炮。讓他們把迫擊炮放在很近的一個重型火箭彈彈坑裡面!
迫擊炮彈的爆炸聲響起,十幾顆炮彈砸下去,很快射擊的槍手就安靜下來。
城內開始有英軍出來反擊,他們想要衝出去,顯得遭受迫擊炮的轟擊,然後是步槍準確而密集的子彈。有一個英軍士兵的腦袋,同時被三顆子彈擊中,立刻就四分五裂。
海面上的李休,仔細的搜尋着海面。陸戰隊的事情用不着他管,火力有武庫艦,登陸作戰有左良玉和李定國兩員大將。自己去摻和,很可能會壞了事。從小就在海面上晃悠,一身航海的本事倒是練成了。不過這陸上作戰的學問,李休自詡沒有李定國和左良玉精湛。
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李梟的這句話李休深以爲然。
時鐘指向五點鐘,天已經大亮。太陽探出半個腦袋,剩下半個還在地平線之下。高掛在空中的熱氣球,忽然順着羈絆繩滑下一根竹管。
李休取過竹管打開,看到上面寫着。西北方向十里,敵艦五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