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姑娘靠着蠱惑衆生的姿色,再施以媚術,能讓滿樓賓客沉醉,癡迷,醜態畢露。
但她展露姿色卻並不是爲了賺取錢財,也不是被逼無奈,而是她非常樂意做這樣的事情,她依靠着自己的美色蠱惑一位位自己中意的男子,然後吸取男子的精氣,供自己修行。
採補之法雖不算是歪門邪道,但卻極易走偏,久之就被正道修行之人唾棄。
聖人尚且都有貪念,更何況是精怪。
在採補修行的過程之中一旦剋制不住貪念,就容易犯下殺孽,屆時只會在歧路上越走越遠。
便是良善的好妖也會墮落成害人的惡妖。
李修遠看着那位蓮花姑娘起舞,看着那些被迷惑的人露出的癡態,他並沒有點破,因爲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此刻他如果說這蓮花姑娘是妖的話估計引來的就是衆人的叱罵。
這種犯衆怒,強出頭的事情他不做。
“她注意到了我了麼?果然是這樣,發現了我的不同之處所以心中再打我的主意麼?”李修遠捏着酒杯,看着那一邊起舞一邊靠過來的蓮花姑娘。
哪怕是瞎子都能感受到這女子那頻頻投來的目光。
這裡這麼多人,李修遠這一桌子人躲在最後面,按理說便是排隊也輪不到自己啊。
不過他能穩住心神,旁邊的那之前結識的錢鈞,張邦昌,還有朱昱,以及其他幾位士子可就按耐不住了。
“蓮花姑娘往這邊來了。”幾人呼吸急促,眼中火熱,有些激動難耐的樣子。
蓮花姑娘此刻微微眯着眼睛,她同時打量着李修遠身邊的幾人,她發現這一桌人除了那個坐在那裡的公子之外沒有一個自己看的上眼的,那個張邦昌,錢鈞都是這裡的常客,她早就見過了,雖然條件不錯但
還是沒有達到自己採補的要求。
“咦~!這短短一天的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朱昱虧欠的精氣竟再次變的充盈起來,身體內留下的邪祟之氣也被驅散了。”
驀地,她眼睛一亮,發現這個朱昱又可以和自己再續前緣了。
不過她更加好奇,是什麼樣的手段能讓一個人在一日之內脫胎換骨?
難道真的是吃了什麼仙丹不成?
蓮花姑娘一邊起舞,同時也在思忖,是去引誘那個公子好,還是和朱昱再續前緣?
短暫的思索之後她覺得朱昱這個書生已經被自己給迷惑了,隨時都能取用,但這位新來的公子卻是透露出一股與衆不同的氣質和神色,也許更能增加自己的道行。
當即蓮花姑娘朱脣微動,來到酒桌旁邊,對着坐在那裡的李修遠就輕輕吹了一口香氣。
之前的是媚術,現在纔是法術。
她的法術百試百靈,不是什麼特別厲害的法術,但卻能讓凡人聞到這股味道之後再也忘不了自己,對自己癡迷不已,死心塌地,如此一來就能確保之後的採補順利進行。
“蓮花姑娘舞姿妙曼,世間無雙,這應該是前朝的霓裳羽衣舞,我曾有幸得以見過,只是蓮花姑娘如此貌美,爲何還要對施術?”
李修遠本來靜觀以變,不過此刻這個蓮花姑娘竟找上門來了那他也不能沒有一點表示。
聞言,蓮花姑娘當即愣了一下。
再看李修遠,卻見他雙目明亮,沒有邪念,顯然並沒有中術。
“他竟看破了我的法術,他不是尋常人?之前慈娘說他有道門的呼吸吐納之法,難道真的是學過道術?”蓮花姑娘心中一愣,感到有些詫異。
京城達官顯貴,平日裡吃飽喝足之後閒着沒事幹,學着道人呼吸吐納的人常有。
畢竟大宋國道教興盛,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都信奉道教。
故此京城也有一些正經的道門吐納之法傳播開來,只是學習的人大多數沒有毅力,堅持不了長久,根本練不出什麼東西來,只有個別一些堅持長一點的能感受到呼吸吐納的妙處。
蓮花姑娘見李修遠這麼年輕應當是練出了一些名堂的人,如此一來她越發的有興趣了。
採補一位朋友人還要有被氣息污染的風險,但採補一位有修道底子的人話卻是不用擔心這一點,修道之人本來就是吐出身體內的污濁之氣,戒驕戒躁,剋制慾望,所以精氣也純淨,是很好的採補之人。
不過修道之人多數是有本事的,精怪又怎麼敢去得罪。
“奴家蓮花,還未請教這位公子的名諱?”蓮花姑娘舞姿一收,卻又巧笑倩兮,盈盈一禮拜道。
“在下李修遠,是朱昱的朋友,這次是爲朱昱的事情而來,蓮花姑娘想來心中有數。”李修遠平靜的開口道。
蓮花姑娘故作驚訝道:“原來你就是李公子,那今日奴家的這支舞便是爲公子所舞的了。”
“不,姑娘你這支舞是爲自己所舞。”李修遠說道。
“咯咯,李公子說話真是玄妙,分明是李公子點名道姓要奴家獻舞,怎麼奴家舞姿不夠優美麼?入不了李公子你的眼睛?”蓮花姑娘當即又裝着一副受委屈的樣子。
見到蓮花姑娘突然不舞了,反而和李修遠說起了話,又見到李修遠那般態度,以及蓮花姑娘收委屈的樣子立刻就有一些客官按耐不住了。
“呔,你這人好生無禮,竟然嫌棄蓮花姑娘的舞姿不夠優美,你是故意來找麻煩的不成?蓮花姑娘的舞姿天下無雙,人間罕見,你這粗鄙之人不懂得欣賞蓮花姑娘的舞姿也就罷了,既還敢指着蓮花姑娘的不
是,你站出來,我要爲蓮花姑娘打抱不平。”
一個富家公子當即就擼起衣袖,一副怒氣衝衝的對着李修遠道。
同時又和顏悅色的對着蓮花姑娘道;“蓮花姑娘你莫要生氣,我定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的。”
“不錯,怎麼能讓蓮花姑娘受委屈了,讓這天仙似的美人受委屈那是會遭天譴的。”
“你還不快給蓮花姑娘道歉。”
“對,賠禮道歉。”
衆人一時間義憤填膺起來,李修遠還未說什麼話,只是蓮花姑娘皺眉故作委屈,就引來這麼多護花使者。
蓮花姑娘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可是卻也不點破,只是一雙眼睛看着李修遠,希望看看他的姿態。
若是尋常的男子,這個時候定然是會很樂意向這個美人道歉的,而且還會非常大方和客氣,禮節十足。
但李修遠卻知道,這只是蓮花姑娘的一種手段而已。
一種折服男人的手段。
“我話無錯,理沒虧,爲何要道歉?”李修遠看着蓮花姑娘道。
“豈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還敢如此的無恥,讓蓮花姑娘受委屈也就算了,還不肯道歉,你也配做人?”那富家公子當即怒氣衝衝的走出來道。
“這位公子,還請息怒,是奴家的舞姿入不了這位李公子的眼睛罷了,不能怪他。”蓮花姑娘拉住了那位富家公子的衣袖,美眸帶着哀意,柔聲說道。
這般姿態,這位富家公子整個人都要醉了,他心頭狂跳,見到眼前的蓮花姑娘,問到這美人近在咫尺的芳香,一時間不知所措,眼睛就只有那張絕美的臉蛋了,彷彿自己的世界之中已經沒有顏色,就只有這
麼一個天仙般的美人,
“蓮,蓮花姑娘真是心地良善啊,是那人太可惡了,既敢如此對待蓮花姑娘,呵呵,不過你放心,有我在蓮花姑娘你不會受委屈的。”富家公子傻笑,已經被迷的暈頭轉向了。
他伸手去抓那纖細的玉手,如捧至寶一般想要握住。
蓮花姑娘故作羞態,立刻的收了回來。
這般姿態又是牽引了許多人的內心,讓許多人心急如焚,生怕自己心目中的女神被那傢伙佔了便宜。
甚至已經有人想要衝上去再當一回護花使者了。
“李公子既然不喜奴家的舞姿,那奴家也就不獻醜了,一支舞並未舞完,今日這是奴家的不對,擾了諸位的雅興,這杯酒就當是奴家敬李公子的,算是給李公子賠禮道歉,還希望李公子不要介懷。”
蓮花姑娘收起了幾分嬌媚的姿態,控制住了局勢,然後捏着一杯酒水,盈盈走來,捧到了李修遠的面前。
纖細的玉手捧着酒杯,美人的嬌媚和姿態足以酌酒。
便是尋常的酒水此刻也能飲出仙人醉的味道。
唰!唰!唰!
一時間無數道目光落到了李修遠的身上。
旁邊的朱昱亦是激動不已,他想和蓮花姑娘說話,不過蓮花姑娘偷偷試了一個眼神,朱昱卻又按耐住澎湃的內心,立刻不再言語了。
“一,二,三.......十,二十,三十......六十。”李修遠目光微動:“蓮花姑娘你這杯酒有六十個人飲過,今日先給我,我怎麼敢飲?”
“李公子的話奴家聽不懂,這只是奴家給李公子的賠禮之酒,難道李公子連這點過錯都不肯原諒奴家麼?”蓮花姑娘幽幽的說道。
李修遠笑道:“我的話你聽得懂,而且聽的很清楚,只是有些人喜歡揣着明白裝糊塗,蓮花姑娘不但是聰明人,而且還是喜歡裝糊塗的聰明人,朱昱的下場就在眼前,難道真以爲我眼睛瞎了,被慾望遮蔽了
眼睛,矇蔽了心靈,一點異樣都看不出來麼?”
“採補了六十人,現在有多少年道行了?六百年?不止,連我都看不出你的本體了,應當是徹底成了人形,如狐精收起了尾巴,蛇妖藏起了毒牙,已經能瞞過修行之人的法眼了,我看應該有八百年左右的道
行吧,畢竟還沒有突破千年大限,還是需要繼續採補修行的。”
“我說的對麼?妖女。”
說完,他伸手過去欲接過那杯賠禮的酒。
可是蓮花姑娘卻是眸子陡然一縮,整個人如遭電擊,渾身一顫,立刻收回玉手,棄了酒杯,迅速的往後去。
“砰~!”酒杯墜地,摔了個粉碎。
“心虛了?還是說害怕了,六十人算上朱昱,被你害死的人應當不少吧,真以爲這天下沒有人治得了你不成?”李修遠淡淡的說道。
“你到底是誰?”蓮花姑娘下意識的想要喊出這話。
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忽的止住了,因爲她知道這裡是醉風樓,而這個李修遠也並沒有施展道術誅殺,降服自己的舉措。
眼睛一動,她立刻明白了李修遠是有所顧忌的。
立刻收起了震驚之色,忙裝作一副可憐委屈的樣子,欲哭無淚道:“奴家向你賠禮,你爲何還要摔奴家的酒杯,欺負奴家?奴家只是一弱女子而已,流落風塵已是淒涼,你這般刁難,戲弄奴家這是一位正人
君子應該做的事情麼?”
“......”
那片是一頭豬都能看到,分明是李修遠的一番話嚇的她丟下酒杯往後退去了,可是到了她嘴裡反而是李修遠無禮欺凌一位弱女子。
豬都不信的事情,偏偏相信的人還不少。
“那廝可惡,心肝都是黑的,這般欺負蓮花姑娘我絕不答應,討打。”之前那個富家公子當即暴怒,揮舞着拳頭就向李修遠打去。
“李兄,你這可就不對了,蓮花姑娘一片好意你怎麼能如此相待呢。”便連旁邊的錢鈞,張邦昌以及其他幾位士子都在指着他的不是。
如果不是朋友的緣故,估計朱昱都開口了。
精怪魅惑人的本事當真如此厲害。
看見衆人義憤填膺,躍躍欲試要打上來的時候,李修遠神色一冷:“裝做無辜,唆使尋常人,你這玩弄人心的本事到是有一手,只是越是如此你越加讓我堅定了決心。”
蓮花姑娘帶着幾分狡黠,躲在人羣后面,被人保護了起來,她看似傷心垂目的樣子實際上嘴角卻泛着意思戲弄之色。
“管你道行有多高,本事有多厲害,修道之人忌諱多,總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施展道術傷人吧,若是你傷了人,反了忌諱,一輩子別想修行有成。”
蓮花姑娘心中暗道。
剛纔在敬酒的那一刻,她本能的感受到了這個李修遠身上傳來的危險氣息。
若是真鬥起來的話,她覺得自己不一定鬥得過這個人。
可是這裡是自己的地盤,她自己能在京城修行可不是一點手段都沒有的。
李修遠看着衆人涌來,也不緊張,也不動怒,他只是立刻站了起來,身子微微一晃,然後便大步向着那個蓮花姑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