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又見溫初柔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景鶴才如釋重負地坐倒在椅子上。她靠在椅背上,以手覆額,閉上雙眼。過了片刻,睜開眼來,看了看臺面上的投資案,笑了笑,又笑了笑,自嘲地輕輕吐出一句:“幾分鐘之內,就把安氏所有人都得罪完了,還真是不容易呀!”
她就知道,若以尋常手段,根本不可能讓這些聽命於安迪的老傢伙們點頭。遇到強硬的對手,唯一的辦法就是比他更強硬!因此,她想到了這招釜底抽薪。
安氏的董事們,大多是從父輩甚至祖輩起就追隨安家的老部下,不要看表面上斯斯文文地坐在辦公室裡,暗地裡卻都是暗焰中手握實權且殺人不眨眼的人物。這年頭,出來混無非是爲財,這樣一些人,要他們真的把安氏當作自家產業,公正廉潔,不取分毫,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挪用公款,以權謀私,私放外債……種種行爲皆有。其實,安迪和安聿鴻心中何嘗不清楚,只要不傷大局,一般也就由着去了。
但是,無論如何,這種事是不能擺上檯面的。而景鶴今天的舉動,無疑卻是往衆人臉上打了一巴掌,自然是把人都得罪完了。
想到安迪最後臨去時的笑容,景鶴只覺嘴裡發苦。投資案雖然是拿下來,卻正好給了這老東西借刀殺人的機會!
罷了罷了!她長長一嘆,只要能拿到證據,哪裡還怕了他們不成?若是怕,她也不會孤軍深入,潛入安氏。更何況,她也只是暫代總裁,等安聿鴻回來,就沒她什麼事,有什麼爛攤子丟給他收拾就行了。
只不過,沒想到,她並沒能等到安聿鴻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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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安聿鴻離開已有一個多星期,兩天前原本說要回來,臨時卻又有了新的變化,只得再耽擱幾天。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也是直到這兩日,景鶴才稍稍放鬆下來。安聿鴻走前交待的事情基本都已辦妥,最重要的投資案也已經搞定。而前幾天不斷騷擾她的意外事件居然也不再發生了。
雖說如此,歐潮的警惕仍然一點不見降低。聽說了董事會上的事情之後,更是寸步不離。景鶴自身就是高手,什麼時候受過別人這種嚴密的保護,雖說心裡也有些感動,但不免有時覺得不耐。偶爾便無奈地調笑道:“歐大哥,你這樣子,我真是覺得沒有人身自由啊!”
歐潮卻不介意,只是溫和地微笑道:“若是景小姐有什麼閃失,將來沒有人身自由的可就是我了!安總的吩咐,我可不敢不聽。”
景鶴翻個白眼:“難道安總叫你去死,你也去死啊?”
誰料歐潮一本正經地回答:“我的命原本就是安總的,還給他也是理所當然。”
景鶴睜大了眼,像看外星人一樣瞪着他:“我只是隨口一說,你怎麼說得好像黑社會一樣啊?”
“……”歐潮一時語結。他原本就是暗焰中人啊!
景鶴見他一臉尷尬不由心情大好,心中暗笑。知道他這人老實得很,於是不再捉弄,俏皮一笑道:“好啦,我的大保鏢!我現在要下班了,是不是請護送我打道回府?”
歐潮不知怎麼的臉就紅了,乾咳兩聲:“是!我這就叫司機開車過來。”
景鶴憋着笑點點頭。
二人一前一後走出宏安大廈,車子還未到。這時候,景鶴的目光突然落在不遠處的街邊。歐潮順勢望去,不由臉色一肅。
一個婷婷玉立的身影正立在斜陽脈脈的餘暉之中,金燦燦的光芒柔和地映在她臉上,那溫柔的面容,甜美得仿若天使。
她微微笑着,緩緩走來。
歐潮一個箭步,閃身擋在景鶴身前,警惕地盯着她。她溫和地瞥他一眼,視線繞過了他,微笑着柔聲開口:“景小姐,你好!”
景鶴輕輕拉了拉歐潮的衣袖,示意他退過一旁,隨即也同樣微笑道:“溫小姐!”
溫初柔笑得越發親切:“只有一面之緣,沒想到景小姐還記得我。”
景鶴淡淡一笑:“當時一身狼藉,溫小姐不也把我記住了麼?”
“景小姐這樣地出衆,想不記住也難啊!”
想起安聿鴻的囑咐,越發覺得眼前這女子笑得十分礙眼,景鶴不再繞圈子,直接地道:“不知溫小姐有何貴幹?”
溫初柔道:“一直想找個機會和景小姐談談心,今天恰好路過,就冒昧地上來打個招呼。不知道景小姐肯否賞臉一起吃個晚飯?”
景鶴歉然道:“真是不巧,今晚還有要事,恐怕沒有時間。”
溫初柔“哦”了一聲,並不驚訝:“若是沒有吃飯的時間,能不能小坐片刻,確實有兩句重要的話,想和景小姐說說。”
景鶴向歐潮看了一眼,歐潮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答應,但景鶴微微一笑,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即向溫初柔道:“若只是如此,溫小姐介不介意就在那邊的咖啡廳小坐片刻?”
“有何不可?”溫初柔的表情像是不勝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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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安聿鴻一再警告,景鶴還是很想知道這個溫初柔到底打算怎麼對付自己。要說怕,這世上能讓她怕的人還沒生出來,既然如此,喝杯咖啡又有什麼關係?
二人來到不遠處一間小咖啡廳坐定,歐潮自然不便參與,只得坐在隔壁的茶座裡,目不轉睛地盯着溫初柔。
溫初柔卻毫不在意,反倒是對他柔柔一笑,這才向景鶴笑道:“景小姐,雖然你我素無交往,但近段時間來,你的所作所爲,我都有耳聞,對你的聰明才幹十分佩服呢!”
“我不過恰逢時機湊巧,得到安總支持做了幾件小事罷了。這樣的話,溫小姐不提也罷。有什麼要緊的事,還是請直接說了吧!”
“景小姐快人快語,倒顯得我婆媽了。”溫初柔自嘲一句,隨即斂起笑意,鄭重起來,“只是,景小姐如今正在做不自量力之事,如此下去,只怕會誤人誤已。景小姐,就一點也不擔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