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接應的人
撂倒第二個保安,傅景鶴持槍輕巧地閃出了房間。外面是一條長走廊。天還沒有完全黑,也不到亮燈的時候,但走廊裡仍顯得有點陰沉。
她右手臂仍然無法有大的動作,但右手卻靈活如初,身體的其他部分也恢復得很好。地圖中的逃生路線還清晰地印在腦海中,她隱在陰暗裡觀察了片刻,開始毫不遲疑地照那條路線進行。
說實話,她並不能百分之百肯定,這條路線就一定通往自由,但如今別無選擇。
所幸,地圖是真的!
她很順利地來到一樓大廳,然後繞到一扇不起眼的窗戶前,輕輕一推,應手而開。張望了一下,外面是個花園,樹木在暮色裡無聲靜默。左手在窗臺上一撐,靈巧地躍窗而出。腳下是溼軟的泥土,周圍傳來沙沙的風響。
她微微蹙眉,回頭看了一眼安靜的房子,一種莫名的異樣感隱約浮起。--會不會,太順利了點?
隨即,她搖搖頭,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既然已經走到這裡,只有繼續往前。用不了多久,房間裡的異樣就會被人發現,她的時間並不多。
傅景鶴認準方向,快速地穿過低矮的綠化叢,不多時,花園一人多高的鐵欄杆出現在眼前。她把槍扔出去,然後有點艱難地翻牆而過。很快,她重新拾起槍,嬌小的身影消失在外面陰暗的樹林之中。
等到這個時候,剛纔被打開的窗戶邊,纔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他站在屋子裡,眼看着傅景鶴離去的方向,拿起了手機。
“全都佈置好了,一切按計劃進行!傅景鶴已經離開。請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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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鶴一刻不停地奔跑。
夜幕慢慢降臨,林子裡的光線越來越黯淡。她知道越是入夜,這種地方越是危險,所以只有加快腳步。
估摸着快到地圖上指定的接頭地點時,傅景鶴慢了下來,開始放輕手腳小心地往前。她至今仍然不能肯定,這到底是一次救援,還是一個陷井。
這時,前方黑暗中幽幽亮起了一點藍光,隨即倏然熄滅。片刻之後,再次亮起。如此一明一滅,一共五次,三短兩長。過了一會兒,又再重複。傅景鶴心下了然,這正是特工中慣用的召喚訊號。
她悄悄地繞開一旁,不多時,已到來那盞燈光的後面。一個男子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
傅景鶴靜靜觀察片刻,發現只有他一人。於是,悄無聲息地摸上前去。
男人若有所覺,正要回頭,忽然間身子一震,動作立止。一個冰冷的硬物正抵在他後腰上。
“你是誰?”傅景鶴壓低的聲音像手上的槍一樣冰冷。
男人沉默片刻,不答反問:“你又是誰?”
傅景鶴無聲嗤笑一下:“是誰讓你在這裡打出這個訊號?你又是在這裡等誰?”
男人驀地一驚:“你,你是傅小姐?”
傅景鶴沒有回答,慢慢地轉過他身前,槍口稍離,對準了他胸前。
入目是一張陌生的臉。男人認真打量她幾眼,驚詫之色漸漸轉爲欣慰:“果然是傅小姐!我是程老大派來接應你的!”
“你認得我?”傅景鶴緩緩地道,“你是程嘯的人?我沒有見過你。”
“上一次見傅小姐的時候,是在安宅周邊的郊野。那時你受了重傷,被我們老大救了,昏迷不醒,所以對我沒有印象。”男人對她語氣中的懷疑沒有任何不悅,微笑解釋了一番,又補充道,“我是王義,只執行特殊任務,平時並不常在老大身邊。”
傅景鶴盯了他片刻,眼中警惕之色漸漸淡去,點了點頭,把槍收起。
王義把手中電筒一摁,幽藍的燈光立刻轉爲熾白。他問道:“傅小姐適才可還順利麼?”
“嗯,沒有什麼意外。”
王義向周圍看了看:“既然如此,傅小姐請跟我走吧!林外還有人接應。”
傅景鶴略一點頭,兩人一前一後,開始快速而輕巧地往前走去。
“你們怎麼知道我被關在這裡?”傅景鶴問。
王義在前面打着手電筒,回頭一笑:“既然連水字堂的堂主也能是我們的人,爲什麼不能知道你的下落呢?”
“那今早的地圖?”
王義笑道:“自然也是我們的安排。包子只是那女傭人蒸的,卻不是她做的。採購食物的人裡面,有我們的人。”
傅景鶴微笑:“想不到程老大這樣神通廣大。”
“獅盟能混到今天,當然不是吃素的!”王義笑了笑,又道,“何況,我們老大向來把傅小姐的事放在第一位。老大說,若是傅小姐不能安全脫險,即使把那東西公開,擊垮暗焰,又有什麼意義!”
“哦?他真是這樣說?”傅景鶴有點意外。
“當然!老大對傅小姐一片心意,我們都看在眼裡。這麼多年來,還沒看老大對誰這樣上心。”
傅景鶴淡淡一笑,沉默了一下,問道:“他的傷怎麼樣了?”
“傅小姐放心,已經基本痊癒。”
“哦?”傅景鶴微微蹙了眉,疑道,“那一晚我見他左臂上的槍傷正中肘關節,真的這麼快就好了?”
王義頓了頓,回首笑道:“傅小姐大概看錯了吧?那一槍是傷在左上臂,並不是肘關節。如果真是傷了關節,怎麼能好得這麼快?”
“哦,是嗎?”傅景鶴怔了怔,歉然一笑,“大概是我看錯了。”
王義不以爲意:“那晚形勢危急,傅小姐一時看錯,也不奇怪。”
“是啊,那一晚……”傅景鶴忽然停住腳步,低低說了一句話。
“嗯?什麼?”王義腳步一頓,回過身來,只見她正站在一株樹影之下。他身形轉動,手上電筒的光芒隨之一晃,恰在此時,便見傅景鶴臉上閃過一抹奇特的笑容。
王義頓時心中一凜,可是說時遲,那時快,眼前一花,傅景鶴已欺身而上。王義下意識地去掏槍,卻已經來不及了。
傅景鶴飛起一腿,正中他腰側柔軟之處。王義悶哼一聲,踉蹌而退。傅景鶴再起一腳,將他踢翻在地,猱身上前,一腳踏在他胸前,手中的槍已對準他腦門。
這時,她才冷冷一笑:“那一晚,你根本不在現場,又怎麼知道形勢危急?更何況,”她冷然道,“他的槍傷,本在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