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明白。”謝凱皺着眉頭抓抓自己的頭皮納悶地說。
“不明白什麼?”許靜笑嘻嘻地,一臉小狐狸樣子。
“你這樣開條件,究竟是想促成買賣還是想拒之門外呀?”
謝凱癟癟嘴巴搖頭道:“我要是老藍,一定不接受。這分明是喪權辱司嘛!從這裡頭看不到太多的好處,那他要這交易作甚?”
“藍總不是想要交易麼?那我們就給他個公平、合理的交易。”
許靜微笑說:“交易的目的是互贏而不是單方面有利對吧?那我當然要提對智亞有利的要求嘍。現實是,智亞不需要瑞森的團隊。1
我們剛應對完檢查,又在忙於新辦公區的建設,哪有精力和財力投入到這事上去?
那老藍如果特別希望我們參與也不是不可以,拿出點誠意來唄。比方利潤上讓一點、權力上讓一點、接收方式上讓一點……。
反正什麼都不讓步,佔着全部的好處還要做成這對我們來說可有可無的交易,說不過去吧?
爲什麼呀?這天下又不是隻有藍總一個聰明人,智亞也不是天生就欠他瑞森的。”
“我怎麼覺得你們智亞的人……,好像每個人都和瑞森有仇似的,一提起瑞森、藍總就防範心特別強?”
“如果他也曾對你們歐聘幹過類似的事情,你就不會問我這個問題了。”
許靜冷笑:“欺騙、拆解、挑撥……,智亞講的是理和法,這種歪心思琢磨人、玩弄小聰明的,我們不恥也看不上。
就比方你我坐在一起,你抱着某種目的代表自己公司前來,但只要是合理合法我們就可以繼續談下去。
可藍總不同,他一開始就抱着目的,要麼削弱對方,要麼打擊對手,並且爲達到這目的不擇手段,這就不可容忍了。
智亞願意和所有業內同行交流,但那些不尊重我們,以爲可以耍弄他人來實現自己目的的大聰明不在此列!”
“哦,所以你們是不會做出給藍總留個位置、送個頭銜這種舉動的。對吧?”謝凱在自己膝蓋上重重拍了下說。
“我們曾經是同事,他不是做過智亞的董事長麼?可他是憑欺騙拿到這位置的,這就不能容許了。
而且他在位期間還謀求把智亞合併到瑞森體系裡去,用各種手段擠走我們的幹部,導致了骨幹的大量流失。
這些損失我們沒有計較,又怎麼會再任命他呢?”許靜仔細地看了看謝凱:“雷總……不會有心想重用他吧?”
“啊?呃,哪裡!”謝凱急忙擺手:“我們參與不參與還未定呢,其它更不要說了。
我今天來找你聊,也是想聽聽你們這邊有什麼想法或建議?畢竟,你們之間打交道更多,應該比歐聘更瞭解瑞森的情況嘛。”
“這個呀,我可不方便置喙。說錯了雷總還不找我算賬?”
說着許靜還誇張地吐下舌頭:“我只能告訴你智亞的想法,其它恐怕你要自己推敲和決斷了。”
“你就不怕我瞭解到你們的想法反過來利用?”
“無所謂呀。”許靜聳聳肩:“反正瑞森對我們來講要不要都兩可,隨你怎麼利用都成。”
小狐狸秒變老烏龜,嘿!謝凱無從下嘴。
想了想說:“那你們還接受上次那樣的拆解收購嗎?”上次就是智亞拿走了瑞森的傳媒部門,歐聘則得到其它部分。
謝凱覺得應該問清楚,看智亞是真的全然不上心,還是惦記着先撕咬哪個部位?
“你是說咱兩家公司再合作一把?”許靜搖搖頭:“不是客氣,是真的顧不過來也沒精力了。”
她用手朝東邊一指:“建築面積兩千平方,上下兩層三千多。要設計、改造、水電路、內裝、傢俱、設備、走線……。
大到整個廠房結構,小到一塊地毯的顏色。哪一項想不到都可能遺留問題。
告訴你,那地方原先工人上廁所都是跑出去五十米外,我現在就要把上下水接進屋裡,還得設計不止一處,因爲整個建築物裡統共預留十個衛生間的位置!”
她把手一攤:“現在我們業務部門還未完全復工,開始工作的是市場、研發、人力、行政、財務這些後勤單位。
我必須在復工前完成改造開始進入內裝階段,否則後面沒有那麼多精力了。
業務部門一回來,首當其衝就是開說明會、將新辦公區的交通、排班和食宿、補貼等問題來安定軍心。
你說,我現在哪有功夫解民倒懸,去幫助藍總?除非他讓步條件特別有利於智亞,特別讓我們經管會的各位動心。
那好吧,我可以忍忍,拼着年輕給自己再多背個包袱,否則憑什麼?”
“但是……,這難道不是你們報仇的好機會嗎?”
“機會?擱在平時是機會,可如今不是。”許靜搖頭。忽然湊過來問:“你家雷總想給老藍什麼位子呀?說來聽聽唄。”
謝凱剛要說,眼珠一轉改口道:“也沒什麼。只是想給他封個名義上的官,讓他管管後勤就得了,好聽還好看。
他畢竟做過瑞森這個品牌,閒着不好,發揮點餘熱唄。”
“嗯!看來雷總也知道瑞森這兩個字有點扎手。”
許靜微微點頭:“給他個名義,既可以安撫原來瑞森的員工,又能利用他的號召力。雷總想得不錯!”
她目光一閃瞧着謝凱似笑非笑地問了句:“就是不知道,歐聘有沒有本事再吃下這一大坨?”
“什麼意思?”謝凱心裡一動,趕緊問道。
“雷總今年已經收了兩家獵頭和四家RPO公司,加在一起有上百人規模吧?
不說你們收過來以後怎麼消化瑞森的團隊,光這筆費用雷總打算怎麼出?智亞是意思不大,那就剩下非凡和你們爭。
雙方都志在必得,就看誰出的多嘍,恐怕藍總睡覺都會笑醒呢。”許靜很氣人地點點頭。
“那怎麼辦?老爺子下了狠心,不這樣做他怕是睡不着覺哩。就算知道價格高,他也得出手。”
謝凱苦惱地搖頭:“我是不大同意這樣做的,可他怕非凡拿過去對我們更不利……。”
“所以,雷總不能光用價格說話,他還得多準備一條餌引藍總上鉤才行。”
“哦!所以他把總裁的位子……。嗯,我明白了!”謝凱發現自己說漏嘴,趕緊尷尬地掩飾,引得許靜抿嘴一笑。
“但……雷總如果想得到瑞森,恐怕這還不夠。”
“還不夠?他藍總不會胃口那麼大吧?”謝凱驚異地說。
“一個總裁就能讓藍總老老實實趴在那裡爲歐聘服務了?我覺得不太可能!”
許靜搖搖頭。她先招呼服務員撤下咖啡,給自己換了杯鮮榨西柚汁,這才慢悠悠地說:“藍總那人是很愛折騰的,你得有辦法讓他知道折騰就對自己不利,就會給自己帶來損失。
區區一個總裁頭銜捆不住他手腳,你不這樣認爲嗎?”
“啊,對!”謝凱若有所思地點頭:“他要是折騰就不好玩了。是不是該把他職務放低些……?”
“不好!”許靜立即否定了他:“給低了誘惑力不夠,他能來麼?再說既然打定主意利用他的影響力,頭銜太低也達不到目的對吧?
雷總給他總裁位子還是對的。你只能想如何在雷總同意給他高頭銜的前提下,想出能防範他瞎折騰的辦法。”
許靜說完自己都笑了:“反正,我覺得這不是個容易的事!”
“這……,讓他不折騰,把歐聘當自己公司,那就只有給他股份呀!不過這麼做,代價也太大了吧?”
許靜滿臉無辜:“不是我想出來的,我什麼也沒說哦。”
謝凱帶着滿腦子的疑慮回去了。許靜高高興興回來找魏東,把了解到的歐聘那邊的情況和他做了彙報。
魏東仰頭想了想,說:“雷音不僅想收編瑞森,而且還要使喚老藍,這個相當有難度。
咱們是瞭解這個人的,如果是我就不會自找苦吃。老藍,那就不是個能自甘人下、甘於現狀的人。
他如果到歐聘,遲早會折騰出事故來!”
正說着,婁大勝和劉科聯袂而至,緊接着後邊進來陳蘭。大家聚集過來是準備開本週經管會的。
韓威和遲總未至,趁這個空子魏東讓許靜把今天的事又說了一遍。
“嘿,真沒想到,這藍總還成香餑餑,他們兩家都要搶麼?”陳蘭驚奇道。
“這叫投資效益最大化,只要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資源都不能輕易放過。”劉科說。
婁大勝鼻子裡“哼”了一聲,擡頭看向魏東:“問你個問題,非凡和歐聘,哪個對咱們威脅最大?”
“要說從業務的領域講,都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魏東說:“非凡以獵頭爲主,可能還和我們有些交集。歐聘近期拓展方向似乎以RPO爲主,那樣不會和我們發生太多碰撞。”
“但是雷音卻對瑞森這事特別關注……。”道長說着伸手拿起他的大茶杯。
“您的意思是,雷總對獵頭業務還念念不忘?”劉科反應過來。
“嗯,有這個可能。”婁大勝吹着茶葉說:“RPO可以直接把歐聘的營收拉高,但是卻出不來獵頭這樣的利潤,所以雷音特想收瑞森。
我估計他也在擔心收入和支出的平衡問題。他買了這麼多小公司,總得給投資人看收益率吧?光瞧營收是不夠的!”
他喝了口茶,擡頭微笑着看許靜:“朱莉怎麼看?你願意讓哪家收了瑞森?”
許靜看看其他人,說:“其實,哪家收都無所謂。
正如大魏所說,他們在業務上對我們的威脅遠不如那幾家外資系獵頭更大,它們可是以做高端職位擅長的,直接搶我們的飯碗!
不過……,雷總這人做事老練、沉穩,對部下溫和,能聽意見,陳總則風格狠辣,非凡就是他一家言,員工都很怕他。
從陳律師的話裡可以感覺到連老藍對陳東彬這個人也頗爲怵頭,可見他的作風比較硬朗。
我們和藍總之間有很多個回合了,我想在座誰也不希望他還能折騰。如果從這個角度說,我希望非凡的陳總能降伏了他。
至少有他壓着,這個人不會再胡亂跳騰,那就最好!”
衆人都笑起來。魏東點頭:“朱莉說出了我們所有人的想法!”
“那,是不是我們試試,促成非凡的好事?”婁總輕輕的一問,讓所有人都楞了,大家沒想過這個問題。
“婁總,你是說我們出面摻和?這……不好吧?”陳蘭有點緊張。
“沃爾夫你緊張什麼,我又沒準備做什麼違法的事。”婁大勝譏諷地瞥了他一眼。
“那……我們要怎麼‘促成’呢?”
“勸雷音放棄這次交易。”
“這、這怎麼可能?雷音肯定是鐵了心要把瑞森吃下的,他怎麼會同意放手?”
“事在人爲。”婁總放下茶杯揣着兩手笑眯眯地再次看向許靜:“任何事,做了才知道行不行、難不難,做之前都是推理或猜測!
朱莉,你挑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邀請他女婿去參觀下咱們的新辦公區吧!”
“好的。您是要在他參觀的時候對他傳遞某些信息嗎?再讓他把話帶回去告訴雷總?”許靜問。
“不,不是我來說。是你!”婁大勝用下巴示意。
“我?那,我要怎麼說,能夠說服對方配合咱們呢?”許靜疑惑,她擔心自己沒這個經驗或者話說不好搞砸了。
“你提前來找我,山人自有妙計!”
得,道長又高深了。許靜點頭應下來。這時忽然覺得似乎也沒什麼,恐怕老道是在故弄玄虛。
不就是放大危險和困難,讓雷音知難而退,這有什麼可難的?
她估計老道出的主意也不外乎此。嘁,有什麼呀,誰還不是能成個精的呢?
可是等她約好謝凱,回過頭來還是如約上門去找道長的時候,卻被告知婁總和朋友一起去鷲峰了。
朱繪交給她一個信封,打開一瞧紙上寫着:功高震主、擡價增支。
這是什麼意思?朱繪表示自己什麼也不知道,愛莫能助。
鬱悶的許靜拿着信封往回走,到圖書室門口時忽然叫了一聲。她明白道長的意思了,果然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