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韓承軒面帶疑惑,韓孝周淡淡道:“要成爲有錢人一代人就夠了,要成爲真正有底蘊的豪門,沒有幾代人很難做到。陸家雖然功敗垂成,但即便再落魄,三代人的積累,怎麼可能一點香火情都沒攢下”。
韓承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對於陸山民,我有種怪的感覺”。
“什麼感覺”?
“儘管他看上去殺伐果斷野心勃勃,但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他不是個有野心的人”。
韓孝周笑了笑,“他是什麼樣的人不重要,他爺爺留下的那點香火情我已經用瑤瑤還了,再多我也給不出了”。
韓承軒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韓孝周看在眼裡,淡淡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對瑤瑤不公平”。
韓承軒點了點頭,雖然從小受的教育是以家族利益爲先,以大局爲重,但並不代表他一點親情都沒有,相反,他打心眼兒裡疼愛這個妹妹。
韓孝周苦笑一下,“既然他已經先走出這一步,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而且這樣也能將對我們韓家的影響降低到最低程度”。說着嘆了口氣,“女大不留,管不住了,但再管不住也是我韓孝周的女兒,輪不到外人來管”。
韓承軒自然明白韓孝周的意思,如果各人自掃門前雪,韓家不會管,如果有人出面幫納蘭家對付陸山民,瑤瑤就是一個韓家出手的好藉口。
“我爸也是這個意思”?
“怎麼不自己去問他,這麼大了還怕”?韓孝周略帶調侃的反問道。
韓承軒尷尬的笑了笑,從小到大,幾乎是被打大的。
“我總是達不到他的要求”。
韓孝周笑道:“他是怕你驕傲,他在我面前可不止一次誇獎過你”。
韓承軒笑了笑,大致解開了心的疑惑,起身告辭離開。
韓孝周站在窗前,看着離開的汽車,微微一笑,“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就是太老實了點,離扛起韓家還缺點火候”。
田衡深夜走進家門,他的父親,田氏集團的董事長田嶽,身穿一件素色睡衣,正坐在沙上看着報紙,見田衡進門,擡起眼皮看了一眼,淡淡道:“回來了”。
田衡朝田嶽微微點了點頭,坐在了沙上。
“爸,在看什麼呢”?
田嶽一絲不苟的摺好報紙,取下眼鏡,面色嚴肅。
“也有一段時間了,看明白了什麼”?
田衡皺了皺眉,自從上次爺爺莫名其妙把他叫進書房之後,他就知道這是家族給他的一次考驗,過了,他就鐵板釘釘的成爲下一任家主的繼承人,所以一直以來,他處處留心,處處謹小慎微,哪怕是現在心有了個大概猜想,仍然仔細的思考了近十分鐘。
“我們家也在找影子”?田衡盯着田嶽的眼睛,小心謹慎的試探問道。
“還算有點眼光”。田嶽輕笑了一下,聽不出半點誇獎的語氣。
“爲什麼”?田衡脫口而出。
“你說爲什麼”?田嶽沒有回答,反而反問道。
田衡低頭
沉思,其實最近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一直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作爲田家這樣的家族,自然不會是爲了替陸山民報仇,作爲這樣的豪門,自然也不會和影子有什麼仇怨,他自信這個所謂的影子還沒有能力和膽量和田家結仇,除非這裡面有利可圖,但是,以田家如今的財富地位,想獲得利益又太多的途徑,範不着在一個見不得光、摸不清脈的暗地組織身上打主意,雖然田家不怕,但也沒必要惹得一身騷。這也是爲什麼他回答的時候不那麼幹脆的原因。
“難道他們身上有天大的利益”?田衡很沒底氣的試探說道。
田嶽輕哼了一聲,臉色變得很不好,“想不到答案就好好想,不要不過腦子就胡說八道,看看人家納蘭子建,你小了六七歲,笑看風雲、指點江山,敢跟所有人叫板,在看看你,哼,貨貨得丟,人人得死”。
田衡面色漲得通紅,咬着牙低下頭,“我實在想不明白”。
田嶽重新拿起報紙,淡淡道:“慢慢想,不着急,繼續與陸山民維持現有的關係”。
田衡嗯了一聲,“我明白”。
“記住,你和他之間的事情僅限於你自己,跟田家沒有絲毫關係”。
田衡心頭微微震了一下,如果是在別家,甚至是在四大家族的其他家族,這句話頂多是一種鞭策和警戒,但他知道,田家不一樣,田家人說一不二,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哪怕他田衡面臨生死危險,爺爺和父親也只會看着他死去,就像廟的那位姑姑,至今都沒有田家人去看過一眼,對田家沒用的人,哪怕是親兒子也一樣說扔就扔。
“我什麼時候能知道爺爺和您的目的”?田衡擡起頭問道。
“這得問你自己,這是一次小考驗,這個考驗都過不去,有什麼資格在將來扛起田家”。
說着揮了揮手,“老爺子睡了,別打擾他老人家了”。
田衡看了眼二樓書房,起身緩緩退出去三步,“那我先去睡了,您也早點休息”。
“記住,田家男兒每一代都是創業者,只守業的人不夠格”。
田衡走後,田嶽放下報紙,微微搖了搖頭,臉上滿是失望。
“你剛纔罵得很帶勁嘛”!,不知何時,田老爺子已經走下樓,緩緩朝這邊走過來。
聽到聲音,田嶽趕緊起身,恭敬的立於一旁。
“父親,您怎麼下來了”?
田老爺子冷哼一聲,坐在沙上,“我來看看你是怎麼教育兒子的”。
“兒子謹記田家家訓,對後輩的教育不敢有絲毫懈怠”。
“已經很不錯了,張弛有度才能讓人心服口服,一味的打壓,你也不怕墮了他的心境”。
“兒子知錯了”。田嶽把頭低得更低。
“不過有一句話你說得沒錯,跟納蘭子建相還是有差距”,說着頓了頓,眯着眼睛感嘆道:“生子當生納蘭子建”。
“田衡作爲家族重點培養對象,理應別人承受更多”。
田老爺子淡淡一笑,“那個小滑頭,長得小姑娘還俊俏,看着就讓人喜歡,可惜啊,納蘭若死得太早,根基太淺薄,步步都是障礙,田衡他的命要好上太多”。
“父親,陸山民這個魚餌,在大風大浪,恐怕扛不了多久”。
“不知天高地厚,夾縫生存,他的命他爸還苦,註定一樣短命”。
“吳家那邊、、”?
提到吳家,田老爺子眉頭微微皺了皺,“自以爲天潢貴胄,眼高於頂,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不過是死撐着臉面罷了,不用理會,他們愛怎麼想怎麼想,真當我田家還是當年的田家,任他踩在頭上不成”。
開門的是納蘭子纓,一身睡衣,顯然是已經睡下了,看到納蘭子建的時候,臉上帶着冷意的微笑。
“三弟大半夜不睡覺”?
納蘭子建揹着手,徑直走了進去,“二伯生病了,我這個當侄兒的晚上睡不着”。
納蘭子纓轉身的時候,納蘭子建已經走在了前方,這讓走在後面的他很不爽,兩人走在迴廊上,他就像一個跟班。
“你今天不是去了魏霆的生日舞會嗎,有什麼新鮮的趣事兒”。納蘭子纓淡淡問道。
“吃吃喝喝,互相捧臭腳,說得我兩兄弟還親,沒啥意思”。
納蘭子纓呵呵一笑,“魏家邀請你就等於認可了你的地位,再沒意思也是一樁好事”。
納蘭子建停了一下腳步,回頭對納蘭子纓一笑,“大哥很羨慕”?
“羨慕有什麼用,沒那個命”。
“真這麼想”?納蘭子建眯着眼笑道,語氣有些戲謔。
這是chì luǒ裸的羞辱,納蘭子纓忍着怒火,勉強笑道:“那我還能怎麼想”。
納蘭子建哈哈一笑,繼續往前走,“大哥還真是得了家裡的真傳,喜怒不形於色啊”。
“我向來沒有你那麼瀟灑”。
“直說討厭我也沒關係,畢竟要不是因爲我,你也不會讓子冉和我鑽了空子。其實真讓你坐上那個位置也未必是件壞事,至少納蘭家可以繼續風調雨順,二伯也不會操勞得生病了”。
諷刺,這是chì luǒ裸的諷刺,納蘭子纓冷冷的盯着納蘭子建的瀟灑的背影,強壓住氣息勃。
“說到底我們都是爲了納蘭家好,只是理念不同而已,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本質上我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
穿過迴廊,走進堂屋,臉色略顯病態蒼白的納蘭振山坐在羅圈椅上,已經等了一會兒。
納蘭子建彎腰問了聲好,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沙上。
“二伯身體可好了些”?
“託你的福,還活着”。納蘭振山不冷不熱的說道。
納蘭子建嘆了口氣,“二伯,您是長輩,俗話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別跟我一般見識。再說了,我們都是一家人,哪能有隔夜仇啊”。
納蘭振山淡淡看了納蘭子建一眼,“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納蘭子建笑呵呵的看着納蘭子纓,笑而不語。
納蘭子纓氣得臉色鐵青,轉頭看向納蘭振山。
納蘭振山擺了擺手,“你先上樓去”。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