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文化人,就是罵人不帶髒字,殺人不動刀子,即便要罵娘,也是關起門來罵給自己聽。
這是一種習慣,就像吃飯喝水那麼自然。
小妮子從來就不是文化人,她沒有這樣的習慣。
在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時候,她依然沒意識到自己有哪裡不對勁。
那個姓何的中年人剛纔還風度翩翩侃侃而談,一下子就啞了火,當然,他的心裡實際上是熊熊烈火在燃燒。
他的習慣讓他一時無法適應這樣的場面,尷尬、憤怒,但是偏偏還不能爆粗口,否則就顯得他和這個粗野的女孩兒一樣沒文化。
當然,不止是他,在場的除了少數人之外,絕大多數人都很震驚,今天來的人非富即貴,往來無白丁,不管私下如何,至少在這種公共場合,即便再生氣也不會說出這種無禮的話。就連脾氣的暴躁的韓家老奶奶韓青,也只是一直忍着。
納蘭子建輕輕的抿了口酒,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
魏無羨心潮澎湃,感動得差點流下眼淚。
韓瑤怔怔的看着小妮子,看得有些出神。
魏文昌只是心頭震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絲微笑。
“說的就是你”!小妮子大步走到姓何的中年男人身前,“人長得醜就算了,說話還那麼臭,你算哪個蔥啊,在這裡汪汪亂叫,叫聲還那麼難聽,比村裡的小黃差遠了”。
“你,你,,”男子氣得滿臉鐵青,頭頂上的幾根毛在風中顫抖。
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不僅使用於大打架,也適用於吵架。
男子很明智的 避開小妮子的詰問,望着魏文昌說得:“魏老爺子,魏家也算是大家豪族,就這樣對待客人嗎”?
“你算錘子個客人”,小妮子呸了一聲,“今天來的人誰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你腦袋沒毛兒就自以爲聰明絕頂了嗎,傻叉”。
“你、、、”!男子氣得捂住心臟,差點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你什麼你,吳家都快死絕了,還在替他們賣命,你不是傻叉誰是傻叉”。
男子氣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上氣不接下氣,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之前發難的陳東咳嗽一聲,正襟危坐,一副輕蔑的表情撇了眼小妮子,“請問這位小姐和魏家是什麼關係,以前怎麼沒聽說魏家還有號這麼厲害人物。”
小妮子轉頭望去,“裝得人人模狗樣,你以爲你是誰,就你還沒資格知道本姑娘的名字”。
“咳咳、、”
“咳什麼咳,口水亂噴,別把滿嘴梅、毒傳染給別人”。
“你、、你說話放乾淨點”!陳東面色冰冷。
說着望向魏文昌,“魏老爺子,你就任她放肆”!
魏文昌笑了笑,“這位劉小姐是客人,你也是客人、、”
“魏老頭兒,”小妮子叉着腰一本正經的說道,“你看不出這兩個烏龜王八蛋是來搗亂的嗎,哪是什麼客人”。
說着提起一口內氣,朗聲道:“在座的各位都聽好了,今天的壽宴喝酒吃菜是小事,就是要看看你們這幫子人的態度,我就把話放亮了說,跟魏家站在一起就是我劉妮的朋友,當吳家的狗就是我劉妮的敵人,今天來的大部分都是朋友,但也吳家的狗”。
魏無羨坐在凳子上,雖然很感動小妮子替魏家出頭,但小妮子確實有那麼點過了,生怕在魏家人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
悄悄的看向魏寧海,果不其然老爸的臉色有些黑。
在看了眼大哥魏霆,也是連連搖頭。
正當他忐忑不安的時候,看見奶奶韓青眼裡綻放着光芒,讓他的心裡稍微安慰了一下。
輕聲說道:“奶奶,小妮子雖然脾氣暴躁了點,直了點,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魏無羨眼珠子轉了轉,說了一大串小妮子的缺點,一時竟想不起來小妮子有什麼地方值得表揚。
韓青呵呵一笑,拉着魏無羨的手,“但是豪爽、大氣、耿直”。說着長長的讚歎一聲,“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無羨,你的眼觀不錯,這個孫媳婦兒我認了,千萬不要錯過,否則饒不了你”。
韓青本是韓家人,按輩分上算,還是韓孝周和韓彤隔房的姑姑,韓彤和韓瑤也坐在這一桌。
別看韓彤在外面飛揚跋扈,但那也多半是非正式場合,像今天這種場合,哪怕是她也不敢像小妮子這樣跳腳罵娘。不禁對小妮子高看了一眼。
韓瑤眼中若有所思,她和小妮子並不陌生,甚至還親眼見證過她與高手過招,雖然和陸山民恩怨交加,實際上對小妮子並沒有什麼惡敢,甚至還頗有幾分好感。想到自己的境遇,不禁對小妮子多了幾分羨慕和欽佩,至少她是不敢這樣的。
喃喃道:“確實是個奇女子”。
小妮子叉着腰侃侃而談,“吳家那羣王八蛋早晚要完蛋,我奉勸你們擦亮眼睛看清楚,站好隊,否則倒是候哭爹喊娘都沒用”。
說完拍了拍手,“好了,我的話說完了,該吃吃該喝喝,誰敢在亂咬人,別怪本姑娘不客氣”。
另一桌上,呂家的代表呂文彥和田家的代表田宏對視了一眼,各自神色都有些複雜。
韓孝周笑了笑,“這丫頭還挺有意思”。
呂文彥淡淡一笑,“山野丫頭,難登大雅之堂”。
韓孝周搖了搖頭,“我們所謂的大雅之堂,或許人家壓根兒就瞧不上,這女孩兒啊,是個奇葩”。
田宏淡淡道:“要說奇葩,陸山民這個人才是個奇葩,只有他這樣的奇葩才能吸引那麼多奇葩聚集在他身邊,說着嘆了口氣,這不禁讓我想起陸晨龍,還有他的爺爺陸遠橋,這陸家四代人,除了陸荀纔算得上是個正常人之外,都是奇葩”。
返身回到座位的魏文昌笑了笑,“讓各位見笑了”。
呂文彥端起酒杯舉向魏文昌,“魏叔叔,老爺子本來想來的,但身體不好實在是來不了,我二弟震池剛好出差了,實在是抱歉”。
“哈哈,呂老哥的身體無恙吧”?
“老毛病,過段時間就好了,到時候再請您去呂家做客”。
田宏也端起酒杯,笑道:“祝魏叔叔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我家老爺子好久不出門了,大哥掌管田家抽不開身,您別介意”。
韓孝周也端起酒杯,“姑父,祝您福壽無雙”。
魏文昌哈哈一笑,舉起酒杯和三人碰了一下,一飲而盡,“你們能來就是給我面子了,四大家族雖然只來了你們三家,但對魏家來說已經是蓬蓽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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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大酒店,陸山民的傷不輕,依然半躺在沙發上。
別看大黑頭長得粗壯,實則也是個細心的男人,給陸山民做飯,換紗布,穿衣服,做的是井井有條。
“你放心讓小妮子一個人去”。大黑頭洗完碗,坐在沙發上。
陸山民知道大黑頭的意思,不放心不是擔心她不安全,而是擔心她闖禍。
“小妮子只是腦袋有些懶,不愛動腦筋而已,實際上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兒”。
大黑頭笑了笑,“魏文昌的壽宴不會風平浪靜,即便沒有吳家的指使,也會有人出來搗亂的”。
陸山民皺了皺眉,隨即又笑了笑,“大黑頭,曾經在民生西路的時候,我問過左丘一個問題,我問他讀書人的素質和品行是不是要高一些”。
“哦”?“他怎麼說”?大黑頭有些好奇的看着陸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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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山民呵呵一笑,“他說高個屁”!
大黑頭也樂得呵呵一笑,“這位讀書人與小妮子在這方面到有幾分相似”。
陸山民嘆了一口氣,“剛出山的時候,我一直以爲讀書人都像聖賢書裡面說的那樣高潔,畢竟他們讀了那麼多書,哪怕只吸收了一星半點,也該是懂禮儀知廉恥的。”
“現在呢”?
陸山民皺了皺眉頭,做沉思狀,“現在,現在我也說不清。這些年走過來,也見過不少讀書人,有好有壞,有善有惡吧。不過讀書人壞起來比不讀書的人要可怕得多。罵人不帶髒字,殺人不見血,表面上謙謙君子,骨子裡狠起來比山裡的熊瞎子都可怕”。“相比於那些人,馬嘴村的人雖然大多沒讀多少人,反倒是要可愛得多”。
“所以我覺得左丘說得對,人的能力和知識或許和讀書多少關係更大,但人品還真不好說,人品這種東西很大程度上跟習武天賦一樣,或許在孃胎裡的時候就註定了,你覺得呢”?
大黑頭仰頭思考了半晌,“這個問題太深奧了,你問我也白搭,不過我知道那些個大商人也好,大官也好,讀的書都比我們多,但是滿腦子都是錢,都是權,都是名,如果一個人滿腦子都是這些東西,想來也好不到哪裡去。就比如企鵝集團,爲了掙錢專門設計遊戲給小孩兒玩兒,從不顧及下一代會不會受遊戲毒害,最近聽說霸王合同壓榨網絡作者,全然不考慮會不會扼殺作家的創作,會不會影響華夏文化繁榮,企鵝集團裡面哪個不是高材生、文化人,實在想不明白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書都讀到牛屁、眼、兒上了嗎”。
陸山民被大黑頭的比喻逗得笑了出來,“所以讓小妮子鬧鬧也挺好,脫去那些所謂文化人皇帝的新衣,赤裸裸的讓人看看是不是像他們標榜的那樣與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