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菜品,貴在一品。天京稍微有點地位的人都知道這句話。倒不是說一品閣的菜有多好,關鍵在一個‘貴’字。一是菜貴,對街餐館10塊錢一盤的青菜,一品閣換個精美的盤子能賣到一兩百。二是人貴,來這裡吃飯的人非富即貴,不是達官貴人也是社會名流。
正因爲如此,這裡的服務口碑也是全天京一流,服務員也是最漂亮的。用左丘的話來說,個個qián tū hòu qiáo腿子長,美得冒泡。
迎賓xiao jie一身旗袍肩披坎肩,面帶微笑的迎出來。甜美的說道:“先生裡邊請”。
趙啓明笑眯眯的盯着她,壞笑着問道:“xiao jie很面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迎賓xiao jie見識過不少達官貴人,面對客人的調笑應對自如,嫣然一笑道:“先生看起來也很面熟,估計是見過”。
左丘笑了笑,十年的時間還真是能改變不少東西,以前在大學看見女孩子會臉紅的趙啓明,誰能想到都已經離了兩次婚,現在更是成爲箇中高手。他左丘堂堂天京大學名噪一時的大才子,竟混得個一事無成落魄不堪。
包房裡十幾個老同學圍成一桌,經過下午在校園裡的接觸,大家都消除了相互間的陌生感。幾杯白酒下肚,漸漸找回了當年的感覺。
一個人優秀的人,會引來很多人的崇拜,與此同時必然也會引來同樣多的人嫉妒。
左丘當年本來就是個放蕩不羈的人,自然也會招來不少認爲他恃才傲物不近人情的人。
李傑就是其中之一,當年他也算是天京大學的才子之一,自視甚高,但始終被左丘壓上一頭,心裡一直不服。他一直的理想就是成爲一個大名鼎鼎的專家學者,左丘當年也年少輕狂,因認爲他因循守舊氣量狹小,說他只能成爲‘磚家’。這在當年讓他成爲了天京大學的一個笑柄。
見李傑端着酒杯笑眯眯的走向左丘,一桌子人表情各異,趙啓明、楚哲、羅婷玉等一些人眉頭緊皺,其餘有些人則幸災樂禍。
李傑笑着和左丘碰了碰杯,說道:“左大才子,前幾年呂銀玫結婚的時候我去了趟東海,本想恭賀你們,沒想到新郎不是你”。
左丘含笑看着李傑,在來之前他就通過楚哲和趙啓明瞭解過今天要來的同學的基本情況。這個曾經被他嘲笑的李傑在天京大學讀完博士之後,如願以償的成爲了一名專家。現如今還是四方集團的高級顧問,可謂是正春風得意。而四方集團,正是納蘭家的產業。左丘心裡暗自苦笑,要是早知道,當年一定不會口無遮攔的說他是“磚家”。
李傑正笑嘻嘻的看着左丘出醜,一桌子人也都安靜了下來。
左丘起身和李傑碰了一杯,“當年是我年少無知胡說八道,這一杯我向你賠罪”。說着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白酒。
所有的人都驚訝的看着左丘,在他們的印象中,左丘應該會反脣相譏,都沒想到這個桀驁不馴的大才子竟然會主動賠禮道歉。
左丘的賠禮道歉反倒讓李傑顯得有些尷尬,笑了笑說道:“開個玩笑別當真,我聽說你從東海市委辭職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這句話倒不是故意擠兌左丘,其實一桌子人對這個問題都很好奇,哪怕楚哲和趙啓明也完全不清楚。
左丘哈哈一笑,“你們也知道我是個不喜歡受拘束的人,大家都知道市委是所有公務員系統中最講規矩最講覺悟也最辛苦的地方,我實在適應不了啊”。
“那你現在做什麼呢”?另一個同學問道。
左丘再次倒上一杯酒,朝一桌子人舉了舉杯,“我現在是個無業遊民,若是有機會的話還請同學們多多關照”。
一桌子人有的還以爲左丘是在開玩笑,不過知道實情的趙啓明、楚哲和羅婷玉心裡有些不好受,曾經赫赫有名的大才子,誰能想到會淪落到這樣的境地。
羅婷玉除了傷感之外,還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氣憤,滿臉怒氣的端起酒杯。
“我們敬這位無業遊民一杯”。
左丘嘿嘿一笑,再次喝了一杯,砸了砸舌,心裡暗罵,‘他孃的,這酒怎麼有點苦’!
一陣推杯換盞,氣氛越喝越熱烈,酒過三巡之後,一個個都放下了如今的身份,重新回到十年前的青蔥歲月。
當年誰喜歡誰,誰暗戀誰,還有李教授的口頭禪。聊到當年得知禿了頂的王教授竟然與香港四大天王中的郭富城同歲時的場面,一桌子人都笑岔了氣。
一頓飯,一場酒,用詞頻率最高的就是‘當年’兩個字, 包房裡一羣而立之年的中年老爺們兒老孃門兒又哭又笑,笑的是當年真的很好笑,哭的是當年已經成爲了當年。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再聚首依然會再分手。在一片的依依不捨之中,終究還是要分別。
不過對於楚哲和趙啓明來說,左丘既然來了天京,以後就有的是機會。
兩人本來打算拉着左丘去做個大保健,不過被羅玉婷這個班長大人給趕走了。
兩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寒風吹過,酒勁兒頓時醒了一大半。
左丘並不傻,當年他只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他知道羅婷玉對他有意,但是感情的事情真沒道理可講,他偏偏就只愛她。
“我今天本來不打算來的”。羅婷玉緩緩的說道。
“都過去十年來,滄海都變桑田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是嗎”?“那你爲什麼如今還單身”?羅婷玉含笑看着左丘。
“咳咳,實話跟你說吧,我現在這個樣子,沒有誰會看上我”。
羅婷玉嘆了口氣,“想當年你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現如今是什麼讓你彎了腰”。
“我的腰一直很好”。左丘不服氣的說道。
羅婷玉呵呵一笑,“這點倒沒變,還是喜歡耍嘴皮子”。
“哎”,“左丘嘆了口氣,自古學得文武成,貨與帝王家。有誰不想功成名就揚眉吐氣呢,世事多變遷,人力難強求”。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不能”!左丘斬釘截鐵的說道。
羅婷玉笑了笑,“還是死要面子”。
“我什麼都沒了,面子總還得留點吧”!
“我記得你曾經的理想是‘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現在還是這個理想嗎”?
左丘搖了搖頭,“讀萬卷書還得行萬里路,整天埋在故紙堆裡意淫,還不如多走走看看。再好的學問只是讀一遍,如果不去走一遍的話,都是屁話”。
羅婷玉噗嗤一笑,“這話說得通透,也是你的風格。”
說着帶着期望的問道,“這次到天京準備帶多久”?
“先看看再說,應該會呆上一段時間”。
羅婷玉欲言又止,本想對左丘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可以去找她,但話到嘴邊卻有些說不出口,以左丘高傲的性子,說不定反而會弄巧成拙。
左丘似乎看出了羅婷玉的想法,笑着說道:“我現在就是個要飯的,要是要到你家門口可千萬別趕我走”。
羅婷玉嫣然一笑,“你能這樣想就好”。
“我在東海認識一個朋友,一個小學畢業的山民,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他從來不知道什麼是面子,心裡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從不自大也不自卑。從他身上我學到了不少大學教授也教不了我的東西”。
“額?這麼厲害”。
“那小子厲害的地方多了去了,我跟你講、、、、、”。
左丘回到公寓,這套公寓是周同派人給他租的,雖然算不上多豪華,但比起民生西路那間破房子可以算得上是豪宅了。超大液晶顯示屏電視,巨大的美式吊頂水晶燈,真皮的沙發,錚亮的地板,一應傢俱全是意大利進口。
左丘今天喝了不少酒,有些暈暈乎乎,進了門打開燈之後才發現沙發上坐着一個人。
左丘嚇了一大跳,呼出一口氣走了過去。
“黃老先生,你來怎麼也不開個燈,想嚇死我嗎”!
老黃鼻子嗅了嗅,臉色陰沉的說道:“喝了不少酒,陸山民給你的錢是給你花天酒地嗎”?
“黃老先生,這你就錯怪我了,以我左丘在天京的人緣,吃飯不用掏錢”。
老黃皺了皺眉,“納蘭家的人今天找過我”。
左丘咧了咧嘴,“那你還跑到我這裡來,要是他們派高手跟蹤你發現了我,我的小命就沒了”。
“放心吧,能不知不覺跟蹤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左丘疑惑的看着老黃,“武功練到極致真有那麼厲害”?
老黃緩緩的拿起茶几上的玻璃菸灰缸握在手裡,只聽見咔擦咔擦的一串響聲,玻璃菸灰缸變成玻璃沙子從老黃的大手中緩緩流出。
左丘看得目瞪口呆,嚇得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在仔細翻看了老黃的手掌之後,才確定這不是魔術。
“黃老先生真神人也”。
老黃眉頭緊皺,“抓緊時間吧,我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