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說黃九斤成功逃脫之後,周同終於鬆了口氣。
陸山民環視了一圈“有間茶館”,問道:“這裡安全嗎”?
周同本想說‘安全’,但想到昨天接收到的陌生短信,說道:“應該安全”。
“應該”?陸山民看着周同,“這不像是你說的話”。
周同說道:“現在是關鍵時期,顧不了那麼多了”。
陸山民不悅的說道:“我跟你說過,生命安全永遠排在第一位”。
周同苦笑了一聲,“山民哥,梅姐她們不能白白的犧牲”。
陸山民正準備開口讓周同搬回郊區去落腳,這個時候海東青說道:“他說得沒錯,這個時候我們不能再瞻前顧後,否則錯過了時機,那些死去的人就只能是白白犧牲”。
周同感激的看了一眼海東青,他隱約的發現現在的青姐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山民哥,現在是攻堅戰,指揮部不能在放在後方了,我必須深處前線掌握第一手資料。我是當兵的人出身,非常清楚該怎麼打仗,一場戰爭中,如果人人都躲在後方,那這場仗已經不打先輸了”。
陸山民問道:“知道給你發陌生短信的是誰了嗎”?
周同搖了搖頭,“不過山民哥可以放心,既然對方是在向我預警黃九斤有危險,那就說明他不是影子一方的。而且如果對方真是敵人,我早就被他給拔出來清理掉了”。
陸山民沒有再多說什麼,問道:“戮影的人與你聯繫過沒有”?
周同點了點頭,“按照山民哥的要求,我已經與他們取得聯繫,目前見過那個叫金絲猴的兩次。我開始也以爲是他們給我傳的消息,但我聯繫金絲猴聯繫過,不是他們發的信息”。
陸山民沉思了片刻,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說說目前呂家和田家的情況吧”。
周同說道:“影子以高越科技爲突破點,在年後加大了進攻力度,年前只是在輿論上炒作高越科技併購的黑料,年後直接拿出了實打實的證據,他們還在國外找到高越資本的創始人,據說最近就會回國做證人,估計這個創始人一回國,呂家就保不住高越資本了”。
陸山民靜靜的聽着,這些信息都是公開的,他平時在新聞上都看到過,並沒有什麼稀奇。
周同繼續說道:“銀監會、工商、稅務等部門已經在着手準備資料,估計很快就會開始調查。現在高越資本在二級市場掀起了一股腥風血雨,股價已經跌破三年前的發行價了”。
周同頓了頓,“呂家本來請了些幫手,但這些幫手很快被打壓了下去,我猜測之前那位當紅小鮮肉被抓,應該就是影子在後面搞的鬼。影子的力量太強大了,彷彿無孔不入,現在那些幫手也意識到了影子的恐怖,生怕自己身上的黑料被挖出來,都不再願意冒險站隊了”。
陸山民點了點頭說道:“站在呂家的角度,現在有些進退爲難。爲難的不僅僅是相關部門的介入,更讓他們心裡沒底的是,他們不知道影子的資本到底有多雄厚,如果繼續回購下去,會不會被高越資本拖累”。
周同說道:“確實是,高越資本連續一個月的回購不但沒有穩住股價,反而還繼續在跌。這裡面不僅僅有那些利空因素的原因,還因爲影子擁有一批手段高超的白手套和操盤手”。
陸山民微微皺了皺眉頭,他知道周同接下來說的纔是重點。
周同說道:“在幾乎清一色血虧的情況下,有兩個人卻在這場金融焦灼戰中掙得盆滿鉢滿”。
“哪兩個人”?
周同看着陸山民,說道:“一個叫劉一刀。另一個山民哥您認識,就是山海資本第一任董事長文浩離”。
“文浩離”?陸山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人他印象太深刻了,當年在東海爲了發展金融業務,被他強迫做了一年多的山海資本董事長,陳坤就是他帶出來的。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那句關於投資人的論述,‘投資人最高的境界不是投資項目,而是投資負責這個項目的人’。
“他不是納蘭子建的人嗎”?陸山民喃喃道。
“納蘭集團被影子控制之後,其中很大一批人都被影子收入了囊中,他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這人確實是搞金融的一把好手”。
海東青這個時候說道:“呂家停止回購是正確的,這樣玩兒下去,影子能以極低的代價收購二級市場的股份”。
陸山民點了點頭,“現在機構撤離,利空消息不斷,影子已經掌控了大局,呂家怎麼玩兒都是輸。高越科技註定是保不住了”。
海東青說道:“呂家不得不保高越科技,雖然高越科技對於呂家來說是九牛一毛,但保住它的意義要遠大於高越科技這家企業本身。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一旦高越科技丟了,資本市場就會放大呂家的風險,從而牽連到呂家的其它產業”。
陸山民說道:“這是一個惡性循環,處理不好的話,呂家其它上市公司會接二連三出現高越資本同樣的問題。資本市場的影響早晚會慢慢延伸到實體,倒時候呂家的實體經營信用也將大大降低,上下游企業會擔心風險而避而遠之,一家企業在產業鏈上斷了,也就離死不遠了”。
海東青接着說道:“影子佈局三十年,早已做好了充足的資金準備,它會在其他資本反應過來之前率先撿漏呂家資產,從而從資本市場到實體市場雙管齊下,以最快的速度吞掉呂家”。
陸山民深吸一口氣,“打法很簡單,但卻無懈可擊”。
周同點頭說道:“影子佔據了兩個制高點,一是它們多年謀篇佈局,掌握和刻意製造了呂家很多見不得人的黑料。而是他們資本到底有多雄厚,沒有人知道”。
海東青冷聲道:“說到底還是呂家自身不乾淨,它要是乾乾淨淨,又豈會讓人牽着鼻子走”。
陸山民淡淡道:“呂家要是乾乾淨淨,又豈能掙得現在這份家業”。
周同說道:“既然高越科技不能失守,那作爲同一根螞蚱上的田家恐怕要出手了吧”。
陸山民思索了片刻,“不到最後關頭田家是不會出手的,因爲影子就等着田家出手,一旦田家出手,就會像之前那家幫呂家的影視公司一樣,會立馬引來影子的反制。不同的是影子只是嚇退那家影視公司,而田家出手,卻會讓影子找到突破口,從而一箭雙鵰”。
海東青說道:“所以高越資本的攻防站是一個標誌性的節點,一旦高越資本失守,就意味着呂家和田家接下來將會垮塌式崩裂,這個時間將會非常的快,這也是我們最後的時間。一旦吞併完畢,等影子完成善後,很多追蹤線索將會中斷,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
周同說道:“商業上的痕跡追蹤不是我們的強項,我問過金絲猴,他們有一個龐大的團隊在做這個事情,他們正收集整理分析金融市場和實體市場的交易細節,根據這些細節順藤摸瓜,找出後面的資本源頭”。
陸山民問道:“現在有眉目了”?
周同說道:“他也不是很清楚,很有可能他們的資本源頭在國外”。
“在國外”?陸山民猛的睜大眼睛,眼中露出一抹怒意。“口口聲聲公平正義爲民爭利,卻把華夏的資金挪到國外,一羣道貌岸然的賣國賊”!
海東青淡淡道:“我們現在的資源不足以去處理那些複雜的問題”。
陸山民點了點頭,“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在暗處襲擾打亂他們的節奏”。
周同問道:“警方呢?他們現在還沒動作”?
陸山民搖了搖頭,“沒有立案,他們怎麼動作。除非上頭下了決心,否則很難。而且影子既然敢動手,說明他們在上面並不是毫無勢力,蒙家首長之所以遲遲沒有取得進展,說不定山民也同樣在進行着一場交鋒”。
海東青說道:“那些事情不是我們能把控,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我們能做的事情”。
周同看着陸山民,“山民哥,你安排吧”。
見陸山民眉頭緊皺,周同挺起胸膛說道:“山民哥,你要是顧忌我的生命安全,那我就自己冒險去做我認爲該做的事情,說不定我會死得更快”。
海東青不悅的說道:“別婆婆媽媽了”。
陸山民鬆開眉頭,雙眼緊緊的盯着周同,說道:“季鐵軍現在正順着雲水澗查,但是以他的資源,等他查到的時候,很可能線索已經全被斬掉了。我估計他們多半會對雲水澗裡暗線進行清理,我會及時跟進季鐵軍那邊的線索,你負責從他們的清理中儘可能多的救出那些暗線”。
周同重重的點了點頭,身上充滿了戰意。“保證完成任務”。
見陸山民臉上帶着濃濃的擔憂,周同說道:“山民哥,您放心吧,影子在厲害也不可能高手滿地走,實在遇到難以對付的,我知道分寸”。
陸山民臉上的擔憂稍減,多餘的話不用說,他知道周同是一個謹慎穩重的人。
“錢還夠用嗎”?
周同猶豫了一瞬間說道:“夠了”。
陸山民從兜裡拿出一張銀行卡遞了過去,“怎麼可能夠,接下來都是要兄弟們賣命的時候,不能虧待了大家”。
周同伸手把銀行卡推了回去,“真夠了,我們在天京開了八家茶樓,十幾家麪館,也是有盈利的”。
陸山民苦笑了一下,直接把銀行可扔給了周同,“人家開的是雲水澗,你開的這些茶樓面館能掙多少錢”。
離開有間茶館,海東青問道:“你把錢都給了周同,我們該怎麼辦”。
陸山民嘆了口氣,“是個難題啊”。
海東青臉上到看不出多少不滿,只是淡淡說道:“別忘了,已經月底了,過幾天就要交房租了”。
陸山民一陣頭大,“想不到出來混了這麼多年,竟然還是要爲房租發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