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華坐在汽車後排,陸山民坐在副駕駛,司機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不是周同收買的那個司機,陸山民從資料上看過那人照片,那人是林家的家庭司機,這個司機應該是林耀華的專職私人司機。
汽車進入內環快速,司機打開了導航系統。陸山民有些奇怪,一般當司機的對道路很熟悉,還要開導航,難道是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汽車進入內環之後十幾分鍾,再次進入了海杭高速,朝杭州方向駛去。
陸山民皺了皺眉,問道:“林董事長,他們不在東海”?
林耀華笑了笑,“主事人很小心,爲了防止曾家找到破綻,當然不能長期出現在東海活動”。
陸山民心生一絲疑惑,不過這羣王八蛋隱藏得這麼深,藏在外省也確實合情合理。
林耀華接着說道:“不過也不會太遠,在有一個小時車程差不多就到了”。
“林董事長,他們就是分蛋糕的人”?
林耀華說道:“大家都是,不過有的人股份高,有的人股份低,話語權自然也不一樣。今天去除了相互認識之外,你也可以趁此機會多爲自己爭取一下利益,大家心知肚明,談錢不傷感情”。
汽車在一個兩省交界的小縣城下了道,轉了個彎朝着一個叫魚鳧鎮的小鎮方向行駛而去。
陸山民看了下導航系統,離目的地還有十公里。
天漸漸黑了下來,一路上看不見一個行人,道路兩旁是成片的玉米林,玉米已經收穫,但還有不少玉米杆立在地裡。
www.ttκд n.¢ Ο 陸山民再次升起一股疑慮,主事人即便在要隱藏身份,也沒有必要住到偏遠的農村吧。
汽車駛入魚鳧鎮,這是一個很小的鎮子,只有一條街,從街這頭可以直接望道街道的那頭。天才剛剛黑,街道上的行人就已經很少,看過去只有幾間店鋪亮着燈,也只有稀稀落落爲數不多的幾盞昏暗的路燈。
汽車剛進入魚鳧鎮就停了下來。
林耀華看出了陸山民眼中的疑惑,笑着指了指一條狹窄的泥土路。
“車子只能開到這裡了,沿着這條土路走幾分鐘會有一棟別墅,那裡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正說話間,街道上走過來一個黑衣男子,一把抓過林耀華夾在腋下的手包就往鎮子外跑。
一行三人都沒想到剛下車就遇到搶包的。
林耀華愣了一下,大聲喊道:“抓賊啊”!!
陸山民也沒想到會突然出現這種情況,在林耀華還沒有喊出來之前,就拔腿追了出去。
追出一段距離後,陸山民心裡生出一股警兆,黑衣男子的速度很快,快得不像普通人,自小在山林奔跑,他很自信自己的速度,要是普通人他早該追上了。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絕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偷。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跑出了鎮子,周圍都是荒坡和於米林,早已沒有了一個人影。
在一個荒坡處,那黑衣男人突然停止了腳步,緩緩轉身。
陸山民心裡早已生了警兆,在離對方十多米處停了下來。
“你故意引我追上來。”陸山民淡淡道。
月色中,看不清那男子的表情,只看見他的手緩緩摸向腰間,冰冷的聲音隨之響起:“你很聰明,但是晚了。”
不等對方的話說完,陸山民一個飛身撲進身邊的草叢。就在那一剎那,背後槍聲響起。
從小山中狩獵,單槍匹馬捕殺熊瞎子所練就的面臨危險時刻的沉着冷靜在這一刻被陸山民發揮得淋漓盡致。不及細想,在剛落入草叢的一瞬間,就地在草叢中胡亂滾動,以躲避殺手的補射,身後槍聲不斷。
大黑頭說過,面對死亡,越怕死就會死得越快。
腦海裡迅速閃現大黑頭視頻中所講的內容。大多數阻擊槍的有效射程爲50米,90的阻擊槍實戰交戰距離在15米以內,其中一半以上僅爲8米甚至更近,哪怕經過專業訓練的武警,實戰中射中15米以外的運動目標的命中率也不會超過30。
此刻雖然不清楚殺手的具tǐ wèi置,但剛纔殺手離自己的距離就在15米左右,顯然這個殺手對自己的槍法很自信,此刻在草叢中耽擱的時間,對方應該與自己相隔應該縮短到了10米左右。面對一個槍法很準的高手,這是一個無比危險的距離。
混亂中他觀察到離草叢50米左右是一大片還沒來得及收割的玉米地,裡面是一望無際的玉米杆組成的玉米林。那是他獲得一線生機的唯一機會。
沒有猶豫,在草叢中一邊打滾,一邊手腳並用快速站起來,以最快速度飛奔向玉米林。
50米的距離,也就幾秒時間,但卻能決定生死。這是真正的與死神賽跑。大黑頭說過,躲避子彈不能跑直線,陸山民一邊跑一邊改變路線,也不敢跑大黑頭所說的s型路線,因爲這樣的殺手,肯定也接受過嚴格的訓練,要是他預判出自己的逃跑路線,那就只有死路一條,這不是比賽,輸了可以重頭來過。這是生死一線,輸了,就輸光了一切。
陸山民咬牙跑出一個z型線路,一個z型跑完,飛快撲倒在地,然後藉助慣性來了個賴驢打滾,起身接着再跑。背後槍聲不斷,陸山民集中精神,儘量忘記槍聲帶來的恐懼感。按照自己既定的線路奔跑騰挪。
最後十米,陸山民做出了個大膽的決定,使出全身力氣,直線衝刺。殺手被前面陸山民眼花繚亂的奔跑線路弄得不知所措,也根本想不到lù hào在最後十米竟然選擇最危險的直線衝刺。快速在自己預料lù hào要奔走的路線上開了幾槍。
一個dàn jiā打完,陸山民一個飛身撲進玉米地。
黑衣男人重新裝好dàn jiā,沒有立刻追上去,而是雙眼向獵鷹一樣盯着玉米地的動靜。
陸山民一動不動趴在玉米地裡,不敢輕舉妄動,他知道此刻殺手正虎視眈眈的觀察着玉米杆的動靜。這比空地奔跑更加危險,因爲空地上變換線路奔跑,殺手找不到規律。而此時,玉米杆就成了殺手鎖定目標的參照物。更有利於殺手找到目標。所以這個時候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殺手終於按捺不住,舉槍一步一步靠近玉米地。
30米,20米,10米,越來越近,陸山民並沒有進入玉米林深處,而是撲倒在邊緣不遠處,只要殺手再靠近5米,自己必然暴露身形,這麼近的距離,任你反應再快,也快不過子彈。
陸山民輕輕抓起一塊土塊,瞄準左側五米開外的一株玉米杆扔了出去。玉米杆被土塊打得晃動,緊接着“啪啪啪”的槍聲響起,那株玉米杆連同周圍的幾根被阻擊槍打得稀巴爛。
趁着殺手開槍的間隙,陸山民快速起身向玉米地深處狂奔,邊跑邊把身上顯眼的灰白色外衣脫掉,狂奔了10米左右再一次往右側撲出去,同時奮力的把外衣捏成一團朝左側扔了出去掛在了一株玉米杆上,再次趴在玉米地蟄伏起來。
殺手顯然沒想到陸山民竟然有這麼老道的野戰能力,憤怒的朝玉米地深處胡亂開了幾槍。
陸山民屏住呼吸靜靜的趴在地上,像一頭正在狩獵的猛虎潛伏在黑暗之中。
玉米林裡傳來沙沙的聲音,陸山民知道殺手已經走入了玉米林。
趁着月光,漸漸的看見了他的皮鞋,還看到了那張冷酷的臉龐。
殺手停下了腳步,“啪啪啪”,幾聲槍響近距離響起,子彈射穿了不遠處掛在玉米杆上的白色外套。
與此同時,陸山民發出一聲咆嘯,猛虎出籠,從地上彈射而起,飛撲向殺手。
在殺手反應過來的一瞬間,陸山民已經抓住了他持槍的手腕,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撲到在地。
陸山民一個翻身騎在殺手的身上,一手死死的按住他持槍的手,一手使出全身力氣近乎瘋狂的砰砰的砸在他的臉上。
月黑風高,玉米林中,殺手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砰、砰、砰,陸山民近乎機械的把拳頭砸在殺手的臉上,哪怕他早已沒了喊叫的聲音,也依然沒有停手。 直到打得筋疲力盡,才氣喘吁吁的停下了拳頭,一直懸吊着的心才落了下來。
這是他除了在山林中捕殺熊瞎子之外,最接近死神的一次。
殺手被打得面目全非,已經看不出人形,陸山民伸手在他鼻子前探了探,早已沒有了呼吸。
陸山民嚇得從殺手身上退下了,心裡砰砰直跳,喃喃自語,‘我殺人了’。
陸山民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滿手鮮血的拳頭和直挺挺躺着的殺手,腦袋嗡嗡作響,雖然在山裡殺過很多野獸,甚至殺過熊瞎子,但那畢竟是畜生,而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直到在地上坐了足足一個多小時,陸山民才確信自己真的殺人了。
冷靜下來的陸山民開始檢查殺手身上的東西,扒開殺手的衣服,胸口處赫然繪着一顆眼神兇狠,露出深深獠牙的狼頭,在月色下格外猙獰。
狼頭的下面有着一行很小字,不注意看很難發現。
‘殺人者,人恆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