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暫時不要去想,何況現在還有一個月就到陳然的還款期限,陸山民也懶得去想爲什麼王大虎會對自己產生敵意。
回到出租屋,張麗、陳坤以及黃梅都在,陸山民纔想起明天是星期六,張麗不用上班。不過陳坤的工作在週末反而會更忙,作爲英語培訓教師,陳坤幾乎每個週末都會排滿課,黃梅的工作似乎週末也比較忙,他們兩個還沒有休息,倒是讓陸山民感到有些意外。
走進客廳,房間的氣氛有些冰冷,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陳坤臉上寫滿了不滿,張麗則是有些生氣,黃梅估計又喝了不少酒,站在門口就能聞到一股酒氣,此時臉上也掛着一絲不滿和委屈。
“你們這是怎麼了”,陸山民有些納悶兒的問道。
“該交房租了”。陳坤淡淡的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冷漠。
馬上就到三個月,一個季度交一次房租,陸山民當然也知道,只是不太明白三人爲什麼氣氛那麼冰冷。
“還有半個月就到交房租的時間,在月底之前我給五千塊錢給你們”。陸山民說道
張麗搖了搖頭,“用不了這麼多,今天房東來過,這套房子的租金是三千,陳坤錶姐向我們虛報了兩千”。
陸山民驚訝的望着陳坤,在東海三個月,陸山民想過陳坤錶姐有可能虛報了房租,但也沒想到她能虛報這麼多。
陸山民苦笑了一下,那一瞬間的憤怒和驚訝之後,反倒感覺心情愉快了不少,畢竟以後交房租用不了那麼多錢。
“爺爺常說吃一塹長一智,就當買個教訓吧,說來也是好事兒,以後我們能少交不少房租”。
陸山民看了看三人,三人的表情並沒有因爲自己的勸慰有所改變,就連張麗也依然是一副生氣的表情。
陸山民皺着眉頭,試探性的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陳坤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陸山民和黃梅,“我被騙的那兩千塊錢,這個月發了工資我會補上,你和黃梅那五萬塊錢的債務與我無關”。
陸山民微微張開嘴巴,看了一眼張麗,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估計剛纔三人正商量着陳然那五萬塊錢債務的問題。
黃梅微微苦笑,從包裡掏出三千塊錢仍在茶几上,“這是下個季度的房租,我惹的禍我自己背,不用你們操心”。說完就走進臥室。
張麗冷冷的看着陳坤,“我以爲經過上次的事情,你會更成熟更有擔當,看來你還是那個懦弱無能的陳坤”。
陳坤無奈的冷笑,面對張麗,他心裡有着很複雜的情感,一方面暗戀這這個女孩兒,一方面也知道張麗永遠不會看上他。
“那是五萬塊,不是五百塊,如果我身上有五萬塊錢,我會毫不猶豫的拿出來幫黃梅,可是我有嗎?”。
陳坤盯着張麗,情緒漸漸有些激動,“我他媽就差點被兩千塊錢給逼死”。
“張麗,這不是在學校,這是在一個弱肉強食講求叢林法則的世界,義氣,骨氣,能值幾個錢,你去問問那個ktv的總經理,看看他能不能跟你講義氣,講骨氣”。
“你這是強詞奪理”。張麗狠狠的說道。
陳坤呵呵苦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但我想告訴你,我並不是個無情無義的人,我想告訴你,我起早貪黑無日無夜的拼命工作,爲的是什麼,不過是想活下去,你要我做慈善,可以,如果有一天我成爲了一個有錢人,我會毫不猶豫的去做慈善,但你要求一個連自己都養不活的人去做慈善,不覺得有些過分嗎”?
張麗氣得渾身顫抖,咬着牙說道:“黃梅是你四年同窗”。
“呵呵,那又怎麼樣,李靜還是我表姐,雖然是遠房表姐,也還是親戚關係,你沒看見她的手段嗎?這就是東海,這就是社會,張麗,我勸你也醒醒吧”。
說完又看着陸山民:“山民,你剛從山裡出來,還保留着一顆難得的‘赤子之心’,這四個字放到書本上,很好看。但是放到現實社會中,就很傻。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我也感念你的好,但有時候好人並不見得會做出好事,你要是當時不去打砸一通,就不會有今天的鉅額債務”。
陸山民淡淡的看着陳坤,沒有絲毫生氣,搖了搖頭,“坤哥,你有你的道理,我也並不覺得你的道理就不好,只是要是回到當時,我依然還是會出手”。說着又看向張麗:“麗姐,這件事情就不要再勉強坤哥了,他也有他的難處,我闖下的禍,我會想辦法解決”。
張麗苦笑了一下,“其實我並不是生氣,只是感覺心寒,這才大學畢業幾個月,怎麼就感覺過了好多年,變了這麼多”。
陳坤臉上閃過一絲羞愧,就像他所說那樣,他要是有五萬塊錢,他相信自己一地會拿出來,現在他做不到,他承受不起,面對現實和心靈的雙重摺磨,他心裡也很不好受。
“明天還要上班,我先睡了”,陳坤起身,轉身走進自己的臥室。
張麗低着頭,滿臉的愁苦,本來是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女孩兒,這幾個月來,陸山民就沒怎麼見她笑過。以前在山裡的時候,要是哪家男人讓自家女人天天愁眉苦臉,會被整個村子的人瞧不起,自己雖然和張麗是萍水相逢,但現在畢竟也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陸山民想法很簡單,作爲一個男人,就不應該讓身邊的女人一天愁眉苦臉。
“麗姐,你也不用太擔心,會有辦法的”。
張麗搖了搖頭,“山民,還有一個月時間,來不及了”。
“從上個月開始,熟悉工作後我就加班加點幫人翻譯文件,我算了一下,就算加上加班費,這個月也只能拿到五千多塊錢,黃梅那裡我也問了一下,前段時間她簽下一個大單,提成有六千多,加上工資,這個月能拿到一萬三左右,你那裡現在一個月有一萬左右,到下一個月一共也只有三萬多塊錢,這個月底還要交房租,我們還要吃飯,我們起碼還要差三萬塊錢”。
陸山民點了點頭,想了想說道:“這不是還有一個月時間嗎?你不用太着急,還有時間想辦法”。
張麗苦笑了一下,“山民,你總是那麼樂觀”。
陸山民咧着嘴笑了笑:“山裡有個老神棍,以前老是喜歡說‘天上飄來五個字兒,那都不是事兒’”。
張麗笑了笑,“他一定是個很有智慧的人”。
陸山民搖了搖頭,“他是我們全村最懶最髒最不要臉的人,但也是笑容最多的人。”“麗姐,你也多笑笑吧,你笑起來比老神棍好看多了”。
張麗捋了捋頭髮,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微微一笑,“山民,早點休息吧,你明天還要去工地上班”。
在工地上快一個月時間,除了下苦力搬磚提砂灰,在陸山民的細心觀察下,也漸漸學會了砌磚敷牆,以陸山民的體力,做完打雜的小工活兒,偶爾還能空餘下一些時間,利用這些時間,陸山民也會幫着‘大師傅’們砌磚敷牆,陳大力看陸山民是越看越滿意,陸山民所幹的工作,遠遠超出了他應得的工資,也很樂意教陸山民一些手藝活兒。不管什麼活兒,陸山民幾乎都是一學就會,幾個‘大師傅’都直誇陸山民悟性高,頭腦靈活。其實倒不是陸山民真有多聰明,本就對‘大師傅’們手上的活兒留意觀察將近一個月,再加上他能吃苦耐勞,不計較幹這些分外的活計,自然就學得快。
經過一段時間的搶工,整座大樓拔地而起,現在已經順利封頂,這幾天乾的活兒都是些外粉和內粉,一天下來,身上滿是砂灰漿,就連臉上都敷了個大花臉。
下午下班的時候,走出大樓,陸山民走到陳大力身旁。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大力叔,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陳大力呵呵一笑,“什麼事兒”?
“你看這個月的工錢”?
陳大力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尷尬,這連着幾個月,包工頭都只是付了一些生活費,並沒有結工資,他自己也沒拿到錢。
“山民啊,工地上的事情你可能不太瞭解,一般情況下,不會按月結算,只是預先支付一些生活費,剩下的錢要等到過年或者工程結束才能結算”。
見陳大力一臉爲難的表情,陸山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前段時間也聽工友說過這個情況。
陸山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沒關係,我也只是問問,您別往心裡去”。
陳大力拍了拍陸山民的肩膀,“你很不錯,放心吧,叔絕對不會坑你,我現在身上沒帶錢,明天我先取兩千塊錢給你當生活費,後面的只要包工頭髮下來,我就給你”。
陸山民笑着點了點頭,“謝謝你,大力叔”。
二人說着朝工地外走去,不遠處,一輛豪華轎車停在了工地外面的輔路上。車上走下來一個奇怪的女子,之所以說奇怪,是因爲她帶着一副大得誇張的墨鏡,幾乎能遮住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而且她還披着一件深黑色的大衣,雖然已經入秋,但也不至於冷得要穿上大衣。
作爲一個獵人,見到奇怪的人和事,習慣性的總喜歡觀察一下,陸山民怔怔的盯着那個女人,那人也轉過頭來,雖然帶着墨鏡,以獵人的直覺,陸山民能感覺到對方也在看自己。陸山民不禁‘咦’了一聲,這麼遠的距離,那人竟然能感覺到有人在看她。自己比較警覺,那是因爲長年打獵養成的習慣,對方一個女人能有這樣的警覺,到是讓陸山民感覺到一絲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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