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葵,你怎麼又獨自跑去山裡採藥了!爹孃不是跟你說了這樣很危險嗎?!”
滿滿卸下揹簍,堆着笑臉討好道:“孃親氣勢如虹,想來定是身子康健的表現,這裡面可有我的功勞呢?”
周勤忙走過來拉住徐丹,“丹娘別動氣,我來跟滿滿說。正好嫂子今早來找你商量豐收酒席的事,你去給她拿些主意吧,啊。”
徐丹氣惱,狠狠擰了一下他胳膊,“哼,淨護着她。”說完便轉身出門去找石氏了。
滿滿從小便和徐丹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周勤自她出生就對她兇不起來,全靠徐丹唱黑臉來教育。
周勤蹲下身子幫女兒整理剛採摘回來的草藥,兩人相互詢問對方這些草藥的藥理知識。
雖說如今已經變成滿滿教自家爹爹了,不過那氣氛真是異常和諧啊。
許久,周勤纔對女兒嚴肅說道:“滿滿,其它也罷,可平安二字值千金,你別讓我們提心吊膽的。你大哥徵兵那幾年你娘就沒睡過安穩覺,別如今又輪到你來惱她,不然爹爹可真要生氣了。”
滿滿自覺不對,摸了摸鼻子小聲撒嬌懇求道:“爹爹,就讓我明日最後再去一次吧。以後我自己栽培草藥,名貴的我便使銀子買,成不成啊?”
“好。最後一次。”周勤寵溺摸了摸小女兒的頭,想着徐丹從前也說過田地山頭種植花草或草藥的事,沒想到有一天女兒也有這想法。
只是誰也沒想到,滿滿第二天傍晚回來的時候竟還拖着一個滿身是傷的男子。
周勤和徐丹要不是看在那男子快沒氣了,可能得先把女兒打一頓。
那男子出氣多進氣少,從身上多處傷口來看便知道此事不簡單。
若在野外不沾麻煩事也就罷了,既然撿回來了又不能不管。
周勤去請了韋柏成來家中看診,又仔細將養了半個多月,那男子纔有幾分清醒。
“多謝各位對在下的救命之恩,待我痊癒定好好報答你們。”
周勤上前正色詢問道:“報答便罷了,只是我要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不要有所隱瞞。”
男子十分坦蕩,“請。在下定坦誠相告。”
周勤也不廢話,單刀直入問道:“你是被人尋仇了嗎?會不會牽連我們。”
此人相貌堂堂,談吐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莊稼戶。
救人可以,但若是因此惹上麻煩將家人陷入困境那是萬萬不能的。
“恩公多慮了,在下自小長在富貴家,原本也是父母的掌中寶,哪知這一切都是個笑話。母親連生了五個女孩,第六個仍是女孩,怕被父親及姑嫂趕出家,便使了偷龍轉鳳的計策。”
“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一被翻出,我便成了污點。父親使人了結我扔進山裡,不過是我賤,閻王爺不收,又被恩公所救罷了。”
幾人對視一眼,俱能從他風輕雲淡的描述中體會要命運天翻地覆的鉅變所帶來的悲涼。
周勤頓了一下又問:“你可是不甘?心中可有仇恨?”
男子沉默後搖搖頭,“我也不過是個棄嬰,要是沒有這一遭,如今魂兒還不知道在哪遊蕩呢,只當都還了他們的養育之恩罷了。”
滿滿疑惑道:“世人皆重男輕女,你既是傳家香火,怎還會棄你?”
徐丹輕輕扯了扯女兒,滿滿深知說錯了話歉意行了禮。
“無需如此。”男子自嘲道:“被需要的男娃當然是傳家香火,多餘的可不就是眼中釘,肉中刺嘛。”
周勤問清最重要的事便不再多說,他對別人血淋淋的傷口不感興趣。
一家人只吩咐他好好養傷,等好了再作打算便都退了出去。
滿滿覺得男子可憐,又聽他說要與過去決斷,換個新身份重新過活,便在他同意下給他取了個“南星”的名字。
南星聽下人說起是家中四小姐將他救回來的,心中更是感激不已,所以對滿滿將他當做自己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病人這一事十分配合。
無論是吃她開的藥方或配合扎針,從來沒有質疑過。
雖然房裡經常傳出烏鴉一樣的叫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