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
“周勤怎麼說。”
“就是啊,你們幹嗎不說話,不會又把事情辦砸了吧?”
春娘擠開人羣把信交到村正手裡,恭敬說道:“村正,這是周勤他親手寫的信,他說您看到就知道怎麼處理了。”
春娘說完也不管衆人的臉色,回家收拾包袱帶着兒子就往孃家走。
現在要是不趕緊躲一躲,今晚肯定得被這家人毒打謾罵一頓,她纔沒那麼傻呢。
“什麼意思,大富家的什麼意思?她說是周勤親手寫的。”
“不會你聽錯了吧,他大字不識一個,還會寫信?”
“我也聽見了。”
村正被他們吵得頭嗡嗡作響,連忙喝止道:“別吵了,聽週二順怎麼說。”
劉氏先抹黑說了一輪周勤和徐丹如何不孝,如何不知禮。
這次沒人應她,只叫她閉嘴。在利益相關的事情面前,八卦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村正指定週二順親口說,等他說完情況衆人先是沉默不語,而後爆發出更熱烈的討論聲。
“乖乖哦,難道還真娶了個嫦娥不成。”
“村正快打開信看看。”
“廢話,村正他也不識字,得去叫阿盛來纔是。”
“對啊,快去快去。”
等阿盛讀了信,大家又覺得玄幻了,五畝良田三畝好地,全都上交變成族田,這腦袋不是被驢踢了吧?
“嗐,管他怎麼想,周勤說了可以輪流種,村正,先給我家吧,我家人多,孩子都吃不飽。”
“先給我家纔是。”
村正開口阻止衆人:“別爭了,這事我還得斟酌斟酌,過兩天再說。”
說完他帶着阿盛回家了,這封信的內容明顯不簡單,他剛剛沒在衆人面前問得很詳細,回到家纔敢問出聲。
沒錯,這信裡講的內容其實暗含小心機。
這是徐丹的主意,只是將田地暫時轉交到族裡做族田,但地契還是掌握在他們自己手裡。
這說明,周勤隨時可以收回這些田地房產,族裡沒權力買賣,只能耕種,只不過田地產出周勤不要罷了。
上面還赫然寫着:此田地房產絕不能給週二順一家使用,若有違背周勤將有權利取消約定。
這兩家恩怨分明沒有消除。
村正想着周勤態度到底有軟化,不如先這樣處理,時間久後恩怨淡了再上門去看看再說。
最後村正決定周勤的田地不分個人栽種 大家出一樣的種子和人力,到時一起分田地裡的產出。
衆人最後聽到週二順一家不得沾手,連還在地裡的玉米都不知道被誰半夜去摘了個一乾二淨。
劉氏在村裡破口大罵,卻沒一個人理她,當她是個笑話罷了。
劉氏說的都是些髒話粗話,沒幾天村裡的小孩全學了個乾淨。有那膽大的便跟她對罵,叫她沒事不要滿嘴噴糞,不服去找村正,再不服就去找周勤。
村正能將他們趕出村子,徐丹會放狗咬人,還有後臺,劉氏哪裡敢去找誰。
周家人嘔出內傷,只能自己內部慢慢消化。
徐丹出了一口惡氣,心情大好,當天中午都吃撐了,引起孕吐,差點樂極生悲。
幸好家裡備了各種酸梅、南酸棗和話梅等等,不然真是得不償失了。
山裡的秋色慢慢顯現它的面貌,黃紅色的楓葉和依然翠綠的樹木交雜在一起,顯得特別迷人。
山間一片金黃的野菊花鋪滿大地,在秋風的吹拂下搖曳生姿。
徐丹叫張媽媽和雀兒採下來,曬乾後拿來泡茶喝,還採摘了決明子曬乾做枕頭和抱枕。
“周大哥,你有空做張大一點的竹牀吧。”
周勤一激靈,緊張問道:“爲什麼?”
“你表情怎麼怪怪的,不做竹牀到時候六婆婆來家裡怎麼睡覺啊?我們不能太失禮了。”
周勤撓撓頭,傻笑道:“哦,也是哈。”
徐丹眯起眼睛看他,“周大哥,你不太對勁哦。”
“嗐,還不是想着該什麼時候收芋頭的事嗎?”
徐丹果然被帶偏,“你不是說還可以再留個十幾天嗎?等你把竹牀弄好也差不多了。”
“行,我聽丹孃的。”
夜裡徐丹腿抽筋,一有動靜周勤就立馬醒了,趕緊幫她按摩舒筋。
如今周勤連竈房都不讓徐丹接近了,幸好地裡的活計都忙得差不多了,他能多些時間陪她說說話,沒事陪她走路解悶,逗她開心。
周勤不介意自己扮醜搞怪,也不介意自己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反正只要能讓她舒服點,臉面有什麼好在意的呢。
早上徐丹起牀時周勤正坐在門口鋸竹子呢,雀兒給她裝了一碗板栗,讓她坐着慢慢吃。
這毛板慄是周勤去山裡撿回來的,個頭不大,但很香。
“周大哥,做好點,要三面圍起來的啊。”
“好。”
徐丹悠哉悠哉剝着板栗殼,喝着雀兒端上來的蜂蜜水,生活愜意極了。
“哎,周大哥,張媽媽那是在做什麼?”
“哦,燒火糞呢,你別看了,小心一會反胃。”
“好吧。”徐丹嘟嘟嘴,反正她也幫不上忙。
這燒火糞是曬半乾的牛糞加上稻草疊加在一起燃燒的,用來肥田地最好了。
他們怕徐丹聞着味,特地找了一個遠一點的地方弄。
等地裡所有的農作物都收割完畢,就得提前爲明年的耕種做準備了,冬天肥地也正好合適。
“周大哥,明年別種那麼多土豆了,多種點芋頭吧。”
“行。”
上次賣給福滿樓的那道吃食方子是虎皮扣肉,可以用乾菜和芋頭來做。
周勤已經和福滿樓說好,買下方子的同時要優先收購他們家的芋頭。
由於賣方子時還沒到芋頭最佳的食用季節,所以建議先用乾菜,到深秋之後芋頭成熟,就可以主推芋頭虎皮扣肉了。
燻肉徐丹大手筆的讓周勤買一千斤回來,這數目龐大,幸好有劉家幫忙解決,不然還真不好弄回來。
劉家將豬肉假裝成是給周勤的謝禮,當然劉家也真的放了些謝禮在外頭做掩護的。
徐丹則把家裡的山貨收拾清楚,條件些好的做回禮,畢竟也要禮尚往來嘛。
劉家和周勤就這麼在衆目睽睽之下進行交易,愣是讓打探福滿樓新方子的人無功而返。
徐丹還出了個主意,讓福滿樓對外放出消息,說是店裡新來了一個南方大廚,所以纔有的這些新菜式。
這樣雙管齊下,自然沒有人會懷疑是他們了,多好。
徐丹自覺手上也沒什麼方子了,想着明年還是多繡幾幅刺繡的好。
這回可不再繡手帕了,要繡大件的東西才值錢。
今年周勤去了去年採到銀耳的地方,可能是天氣太熱,雨水不豐的關係,銀耳沒有多少,品質也一般。
周勤直接說不賣了,留着給徐丹補身子,全家人都不喝,全部留給她。
徐丹數着手指,叫周勤明年多種些辣椒,反正好打理,福滿樓肯定也需要,到時一併賣給他們便是。
只要徐丹說的,周勤都毫不猶豫點頭答應。
徐丹一樂,肚子裡的寶寶也在打拳似的,活潑得很。
等竹牀坐好,可到了挖芋頭的時候。
今年芋頭的個頭比去年的大多了,蟲害也少了許多,樂得大家臉上都笑開了花。
張媽媽掂量着個頭最大的那個芋頭,笑着說道:“哎喲,這麼大一個,我三天才能吃完呢。”
這倒沒誇張,芋頭結實耐餓,比起其它糧食更能頂飽。而且芋頭耐儲存,放在陰涼乾燥通風的地方即可。
張媽媽手頭那個都有七八斤,可不得吃兩三天嘛。
“丹娘愛吃芋頭,得挑一些留着給她慢慢吃。”
周勤說完就去撿了幾個大個放籃筐裡,張媽媽見狀忙笑着阻止他。
“周勤啊,別挑這些老大的,一天吃不完第二天還得接着吃,丹姐兒如今正挑嘴呢,每天要不重樣的才行。”
雀兒也跟着表態:“沒錯,表姐吃不下可不得由我們拼命吃嘛。”
“嘿,小丫頭,天天有這麼多好吃的反倒埋怨起來了是吧?”
雀兒連忙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哪兒呀張媽媽,我就是這麼一說嘛。”
周勤滿不在乎平淡說道:“沒事,剩下的我來吃。”
張媽媽和雀兒對視一眼,偷偷笑了,吃徐丹剩菜最多的人可不就是周勤嘛。
每次看周勤那面無表情,風輕雲淡的模樣,還以爲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直到有一天看見他趁着徐丹睡覺的時候去翻醃酸梅的陶罐,張媽媽和雀兒這才知道事實的真相是什麼。
哎,明明還有兩隻狗眼巴巴的守着呢,也不知道他爲何總要難爲自己。
想不通啊,想不通。
芋頭有劉家派的人來拉走,他們只要把泥土清理乾淨,剝一下頂上多餘的芋葉根即可。
收了芋頭又要忙着收玉米,拔花生,反正一大堆事情。
玉米太難掰,先一串串的晾掛起來,到冬日空閒時再慢慢掰也不遲。
徐丹看了覺得這樣裝飾反倒叫家裡眼前一亮,滿滿豐收的氛圍,忙叫周勤留着多掛一段時間。
今年在地裡撿遺漏的花生變成了雀兒的活,每天撒歡的往地裡刨土,樂此不疲。
等做完地裡的這些活計,還要忙着找柴火備着過冬。
柴火不算難找,只是從山裡擔回來需要力氣。
張媽媽和雀兒負責去砍柴,周勤負責擔回來和砍成大小合適的塊狀。
連續大半個月都忙着這件事,直到家裡堆了三大堆柴火幾人才停手。
忙碌中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冬月,周勤幾人還沒反應,倒有人看着時間先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