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嘴角流血了,臉上也被扇了幾巴掌,老漁頭倒傷得輕些。
劉氏慣子,看見這情形便說葉家村仗着人多勢衆欺負她兒子。
一開口便使勁摸黑葉家村的兒女,說以後誰嫁娶了葉家村,說不定也要當回綠王八。
葉家村幾個大漢聽了直接上前擒住上躥下跳的劉氏,堵住她的嘴。
葉家村村正是個強硬的,指着週二順臉皮罵道:“怪道你侄子跟你離心,娶這樣的婆娘祖宗估計在地下都不得安寧吧。你個大男人就是那麼孬?管不了婆娘也管不了兒子,倒好意思管別人村的嫁娶?!”
“嗬,誰是綠豆大王八?你自個兒子就是!放着好好的媳婦不要,偏跟寡婦滾在一起。老漁頭可沒有在馬寡婦進你家門後兩人滾一起過,況且,還不是你們村養出來的寡婦,我們葉家村可沒有這樣不知羞恥的人家!”
“就是啊。我們葉家村風評好得很,別想藉機抹黑我們。”
“榕樹村自己想脫了惡名往我們葉家村冠呢,信不信我們全村打上門去,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週二順一家好計謀啊,就是這麼黑心肝才和周勤離的心吧,我今天可算見識了。”
週二順一口氣頂到心口,想要說什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周富扯着嗓子喊道:“我哪知道那賤人跟了我之後有沒有找過老漁頭,村正你能發誓賭咒嗎?”
葉家村村正鄙夷笑了,“賭咒發誓?你娶這樣的寡婦還想人家跟你三從四德吶?笑話,你今年幾歲?是個沒斷奶的娃娃不成?連娃娃都知道找個好女娃一起玩過家家。你自己一頭栽進臭水溝裡,竟然還想喝山泉水。你白癡能怪誰,怪你爹孃沒把你教好!”
週二順覺得自己的臉皮被人拿到地上反覆揉踩,腦子更是嗡嗡的疼。
他強撐着身子對不成器的兒子說道:這樣的女人我們不要了,周富,起來,回家了。”
“我不回去!”周富發了狠,突然衝向躲在一旁的馬寡婦,直接將她撞倒在地。
孩子哭聲立馬響起,馬寡婦頭磕到石頭上,卻躬身護着孩子。
“周富殺人啦,快去報官啊!”老漁頭見狀大喊一聲,邊喊邊跑過去踢周富。
兩方村民又去拉開周富和老漁頭,阿鋒老爹見狀叫人將周富和劉氏都綁了拉回村裡。
不然他們在這裡根本解決不了什麼問題。
其實也問題根本不需要解決,馬寡婦當初進週二順家門並沒有去衙門登記,兩人嚴格說起來根本就不是實際夫妻。
況且你說要人賠償,第一怪不到老漁頭身上,的確兩人後面並沒有再有牽扯。
第二說讓馬寡婦負責,人家能怎麼負責?
若說要人沉塘,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老漁頭那無賴護着,榕樹村也不肯輕易抓馬寡婦去沉塘,畢竟這是變相的殺人,挺膈應人的。
這事說來全是周富自找的。
衆人正激烈討論着,老漁頭去高聲道:“我這等沒個媳婦暖牀的,便是找些樂子也不犯法,你們便去告官,官差大人也不受理的!不過我老漁頭是個講道義的,平日裡既受了葉家村的庇護,現在出了這檔子事,我也不好讓村裡人蒙羞!”
“這樣,我自請出族,留個清白還給村裡。我不像那些不要臉皮的,佔了侄子好處的,做出了種種醜事,還硬要賴在村裡過活,還在外面到處說周勤跟他家關係可親了。”
“我呸,我是個不成器的,但是我不孬!我放話在這了,三天後我就走!絕不擋村裡各位兄弟姐妹的道,就是求你們,清明時節給我家祖墳上柱清香罷了。”
老漁頭說完竟還跪下來對着葉家村村正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在場的衆人見他如此行事,俱都沉默了。
葉家村覺得老漁頭此番是保住了葉家村的名聲,心裡倒對他有幾分讚歎。
榕樹村也覺老漁頭有擔當,本來你請我願的事,他的確沒做錯,但竟然爲了村裡名聲能做到這個地步,實在不一般。
再看看老漁頭嘴裡的週二順一家,越發的厭惡了。
週二順此時已經搖搖欲墜,再也受不了連番的打擊,直接暈倒在地。
“哎哎哎,怎麼回事?週二順暈死過去了。”
“爹!”
“老頭子!”
大家夥兒一看週二順這全身抖索,眼睛翻白,嘴脣直哆嗦的情況忙喊道:“快送去找韋公,別耽擱了。”
要是出了人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大家手忙腳亂,由周貴把週二順背去大韋村,中途還換了好幾個人背。
“韋公,韋公,快來救命啊。”
葉家村和榕樹村都有村民跟着一起進村,引得大韋村的村民出來看個究竟。
韋公見又是週二順一家,心中雖厭煩,到底醫者父母心,忙給他檢查扎針開藥。
“急火攻心引起的暈厥,這人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這次還好,若還有下次,小心中風臥病在牀,到時神仙也治不好了。”
劉氏聽了扯開嗓子喊命苦,韋公中氣十足怒罵道:“你別在我家嚎喪,你命苦不苦我不想知道,現在付了診金把人給我擡回去好好養着!”
劉氏沒嚎完的話被堵在嘴裡,然後在衆人的側目下打了個響嗝。
周財見狀忙去拉劉氏,叫她別得罪韋公。
週二順醒後便叫兒子揹着他回家了。
混亂中週二順一家沒顧得上馬寡婦,哪裡知道第二天老漁頭帶着馬寡婦和孩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也算了,老漁頭竟然把馬寡婦在村裡的房產地契都賣給了賭坊裡的混混惡霸。
周富和馬寡婦沒有在衙門登記造冊,馬寡婦也不是傻的,房產地契都握在自己手裡。
出了這樣的事,別人肯定不敢接手這房產地契,但賭坊裡的人混混惡霸可不同。
他們拿着棍棒,兜裡揣着契書便上門討要來了,自己花錢按正規程序買的,怕什麼。
什麼?不給?
那些混混立馬可以讓你知道即使是老太婆也能拉去男人堆的變態行徑。
週二順一家這才知道什麼叫雞飛蛋打一場空。
劉氏已經嚎到沒有眼淚,語言枯竭了。
周富成了人人恥笑的對象,連着周貴周財都沒臉出門。
周貴和周財今年分別都添了一個女兒,周富這會便又想起自己的兒子來。
“爹,要不我上門求求春娘吧?”
週二順沉默,劉氏卻不斷慫恿周富裝可憐。
周財兩夫妻也勸週二順上門,他們可不是爲了周富着想,只是覺得家裡能多個人幹活罷了。
周貴兩夫妻也如此覺得,畢竟二房最不受寵,家裡的髒活累活都是他們幹。
春娘至少人勤快,不像三房慣會哄老人疼,什麼事也不做。
週二順在一家人輪番的鼓動下,當下便決定上門說情。
可惜,春孃家人像是早有預料似的,將他們拒之門外,並告訴他們,春娘已經嫁去外地了,叫他們不必惦念。
不管週二順怎麼軟磨硬泡,春娘一家人也毫不鬆口。
只不斷細數着如今春娘日子過得有多好,還給男方家生了一個大胖兒子,人家疼得像眼珠子似的,叫他們別做美夢了。
週二順又一次暈倒,不過這是在大韋村嘛,將人擡到韋公家不過幾步路。
這不,再一次有驚無險的被救了過來。
週二順甚至陰暗的想,要是沒救回來,他拖着病體去找周勤求原諒的話,會不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韋公瞥了一眼周二順,幽幽說道:“再這麼折騰,估計下次不是口眼歪斜,中風癱瘓在牀,就是直接穿新衣了。既然你們自己不上心,我這沒什麼本事的村醫也沒話說了,都滾回去吧。”
週二順有種被人窺探到內心陰暗面的感覺,難堪訕笑起來,只是他發現自己嘴角好像有些不對勁,口水也莫名流下來。
他驚恐,想要說什麼發現竟結結巴巴的,只能恐懼的望向韋公。
韋公擺擺手,風輕雲淡說道:“我早囑咐過了,你偏不聽。況且我醫術有限,幫不了你,要不去你鎮上看看吧。”
週二順悔恨交加,心裡想着不會自己剛剛的想法被上天察覺,所以得了報應吧?
“嗚嗚嗚”
週二順忙拍打周富的手臂,叫他被自己去鎮上看病,不過得到的回答亦是輕微中風,治不了。
自此,週二順一家纔算真正的安分下來。
徐丹表示這故事很精彩,但不許周勤再說了,肚子裡的孩子可不能聽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蜜蜜學舌道:“亂七八糟的東西。”
周勤無奈捏了捏女兒的臉,“蜜蜜別總是學大人說話好嗎?”
蜜蜜學着雀兒兩手一攤,古靈精怪做表情,糯糯說道:“可我也沒有小孩可以學呀。”
哎…… ,教育孩子真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
周勤怕蜜蜜再惹着徐丹,趕忙將人帶走,“走,爹爹帶蜜蜜去和白糖玩。”
蜜蜜撲到周勤懷裡,笑道:“好哦,玩去咯。”
徐丹笑了笑,蜜蜜越長大越像周勤,幸好皮子接了她,看起來不粗糙,反倒有股英氣爽利的感覺。
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女大十八變呢,不知道肚子裡的這個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到了臘月初,學堂便要放年假了。
方舉人一家要回安平鎮過年,明年正月十五開學前再回來。
周勤這邊加緊製作燻肉,京城和海邊都要備貨。
大韋村和石頭村養的兔子也收上來做薰兔,周勤便將硝皮毛的技術教給大全和小義,反正自己也做不了那麼多活了。
兔毛京城不愁賣,也可以賣到海邊去 ,總之總有地方銷。
大人們遵守約定,紛紛給孩子們付工錢,哪怕是一兩個銅板,也能讓孩子們樂翻了天。
不過大人們畢竟吃過那麼多鹽,剛給了孩子工錢瞬間又哄到手了。
這是明年上學給先生的束脩,爹孃先幫你們存着,明年帶你們去讀書認字考大官。
大點孩子都渴望上學,所以銅板還沒捂熱便又全都紛紛上交了。
小的不懂事,父母一鬨便直接雙手奉上,得了稱讚還很驕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