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喜娘高喝一聲:“新人入洞房!”
衆人拍手說着恭喜的詞語,送着暮雲深和白錦離開喜堂。
人羣中有一人長身玉立站在那裡,他目送着白錦和暮雲深緩步離開,直到白錦身影離開,他這才收回視線。
衆人去送洞房,而這人則一個人坐下來,執起酒壺爲自己倒了杯酒水,仰頭一口喝下。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周凌玉。
周凌玉喝完了一杯酒,這才起身走出喜廳。
廳內熱熱鬧與他來說顯然是極爲刺眼的,他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腳步,轉身望向不遠處那熱鬧的地方。
想到方纔同暮雲深拜堂成親的新娘子,周凌玉心頭微緊,而後,他又兀自搖了搖頭,面上露出一絲自嘲笑容,轉身大步離開。
從今而後,白錦已然嫁作人婦,同他這個皇子是再也不會有任何瓜葛了。
待周凌玉出了太師府的大門,就見太師府門前停着一輛華麗的馬車。
這馬車周凌玉極爲熟悉,他倒是沒有想到他會來,待他走上前,就見馬車門大礙,坐在馬車內的太子殿下週凌軒。
周凌玉上了馬車,坐在周凌軒身邊,躬身道:“太子殿下……”
“叫大哥。”周凌軒溫聲道。
周凌玉頓了一下,喚道;“大哥。”
周凌軒這才滿意的點頭,他掀開車窗簾子,望了一眼太師府內,而後轉眼望向周凌玉道;“看完了?”
周凌玉愣了一下,而後點點頭。
周凌軒嘆道:“我說你今日莫要來了,你還要偏要來……”
周凌玉笑着道;“大哥,我在你眼中便如此懦弱嗎?”
周凌軒搖頭道;“二弟,看着自己喜歡的女子嫁給別人,這不關懦弱的事情,而是你的心。”
“大哥知道你心中不好受,其實,你今日不必來的。”
周凌玉笑容一頓,而後緩緩道;“今日是最後一次,從今往後,我和她便真的再無瓜葛。”說完,周凌玉自嘲一笑道:“說來,我和她本就無甚瓜葛……”一直都是他在打白錦主意罷了。
周凌軒伸手拍了拍周凌玉的肩膀道:“咱們兄弟二人許久不曾喝過酒了,今日爲兄便同你一醉方休如何?”
周凌玉笑着道:“大哥整日忙些政務,今日可騰出時間?”
周凌軒笑着道;“同二弟喝酒,自是頭等大事。”
周凌玉兄弟二人雖出身皇室,但他們兄弟二人關係極好,倒是不曾有過什麼勾心鬥角。
“好,今日便同大哥一醉方休。”
周凌軒拍了拍周凌玉的肩膀,讓馬伕趕車。
“大哥,前兩日我聽聞你曾傳喚暮雲深?”周凌玉忽然問道。
周凌軒點頭道:“的確。”
“大哥是想讓他留下?”周凌玉已然猜到周凌軒的目的。
周凌軒倒是也不避嫌,點頭道:“不錯。”
“他呢?”
周凌軒笑着道:“倒是我看錯了他,他竟是執意要離開京城。”
“大哥會放他離開麼?”
周凌軒神色一頓,轉眼看向周凌玉,笑了笑道;“二弟,若是我說不放呢?”
周凌玉劍眉微蹙,低聲道:“大哥……”
“好了。”周凌軒打斷周凌玉的話,神色帶着一絲揶揄的望着周凌玉道:“你是不是想爲他們求情?二弟,你何時變的如此優柔寡斷?就因爲那個村姑……”
“大哥。”周凌玉打斷周凌軒的話,溫聲道;“你既認爲他們身份低微,又何必強迫他們留下來?”
周凌軒直盯盯的望着周凌玉,少時,周凌軒嘆了聲道:“二弟,你這是要爲了他們同大哥翻臉麼?”
周凌玉垂眸,神色溫和不見一絲惱怒,他溫聲道;“大哥,我只是實話實說,即使你看重暮雲深,然他既不貪財,亦不貪色,即使他是個白丁,卻也不好利用。”
周凌軒冷笑一聲道:“他不是有心愛之人麼?”
周凌玉皺眉道;“大哥!”
“好了。”周凌軒見周凌玉神色陰沉,屋內一笑,擡手拍了拍周凌玉的肩膀道:“今日我們兄弟二人不說這些,大哥只想陪二弟喝上幾杯。”
周凌玉頓了頓道;“大哥,你莫忘了,還有父皇。”
周凌軒神色一凝,而後笑着道;“今日,咱們兄弟二人不說這些。”
周凌玉笑了笑,點頭。
彼時,太師府內暮雲深身着一身新郎官服正在喜廳內敬酒,跟在他身邊有高江雲還有白守義等人,他們有的是代替新郎官喝酒,有的則是勸酒,好不熱鬧。
直到天色將晚,大家吃飽喝足便吵鬧着要鬧洞房,而後便簇擁着暮雲深來到新房。
暮雲深喝了不少喜酒,不過看他面頰雖紅,一雙深邃眼眸卻是極爲清亮,一點也不見暈乎。
他站在屋門口,深吸一口氣,而後擡手將屋門打開。
跟在暮雲深身後的人各個都翹首以盼的想看看新娘子,待暮雲深進入新房內,入目就見一人身着大紅嫁衣安靜的坐在牀邊。
“新郎官掀蓋頭嘍!”有人大聲哄叫,緊接着便見喜娘一臉笑意的端着托盤上的喜秤來到暮雲深面前道:“新郎官掀蓋頭吧。”
暮雲深伸手拿過喜秤,擡腳,一步一步走近坐在牀邊的白錦。
而彼時,白錦雖坐在牀邊,然她一直聽着外面的動靜。
門口的嘈雜和起鬨聲,白錦聽得一清二楚,尤其在聽到腳步聲越來越接近她,白錦心底便更爲緊張了。
她放在膝上的雙手因爲緊張而緊緊的揪緊了裙襬,身體也忍不住緊繃起來。
她和暮雲深成親了,她終於嫁給了暮雲深。
而此時,暮雲深心頭亦是一個想法,那就是白錦終於嫁給了他暮雲深,他終於娶到了心愛之人。
暮雲深來到白錦身前,垂眸望着安靜坐在牀邊的白錦,那雙清亮深邃的眼眸中滿是深情和柔情。
緊接着,暮雲深手執着喜秤緩緩的將紅蓋頭挑起。
彼時,站在門口鬧洞房的衆人,亦是伸長了脖子的望着屋內的新娘子。
紅蓋頭緩緩被暮雲深挑起,而後暮雲深眼前便出現一張嬌豔如花一般的美貌女子。
白錦因爲緊張,朱脣微抿,直到紅蓋頭被暮雲深拿下,她神色帶着羞赧低了低頭。
暮雲深卻是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白錦,他是個粗人,腦海中那些形容美人的詞兒他是一個都不會,但望着面前的白錦,他起脣呆呆道:“錦兒,你真美。”這是暮雲深心底的話,亦是他能想到讚美白錦最美好的詞語。
是的,很美,此時的白錦身着大紅嫁衣,眉目如畫般精緻美麗,美的驚心動魄,美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白錦神色更爲赧然,她雙手絞在一起,頓了頓,這才緩緩擡頭望向暮雲深。
而在門口吵鬧着要鬧洞房的衆人在望見屋內的新娘子後,無不看的呆愣,無不感嘆道:“新娘子真美啊!”
“暮雲深你娶了一個天仙一般的娘子,好福氣啊!”
“是啊,是啊!真是好福氣啊!”
外面人開始起鬨,而屋內暮雲深和白錦望着彼此,眼中滿滿的都是對方。
暮雲深眼中的白錦買若天仙,而白錦眼中的暮雲深亦是俊朗非凡。
“錦兒,你真美。”暮雲深呆呆望着白錦,不由自主的柔聲道。
白錦面頰微熱,低下頭去。
“新郎官看傻了不成!新郎和新娘子和交杯酒嘍!”外面的人大聲笑鬧着道。
“誒呀,這麼美的新娘子,要是我,我也傻!”
頓時,外面響起一陣轟然的笑聲。
暮雲深回過神,卻也不理外面那些人,他目光溫柔的能化成水,他微微傾身,緩緩伸手到白錦面前,柔聲道:“娘子。”
白錦面頰更紅,她望了一眼面前的修長又骨節分明的大手,緩緩伸手放入暮雲深的手中。
而後,暮雲深拉着白錦起身,緩步走到桌前。
這時,喜娘已然笑意的將喜酒倒好,喜娘將放着喜酒的托盤放在二人面前。
暮雲深垂眸看了一眼,而後伸手一手端着一個杯子,他將其中一杯遞到白錦面前,待白錦接過喜酒後,擡眸望向暮雲深,瞬間,她便撞入了暮雲深那雙溫柔,深邃滿是情意的溫柔眸中。
“喝交杯酒!喝交杯酒!”
外面鬧洞房的人大聲叫起來。
白錦面頰更熱,她神色赧然的望着暮雲深,就見暮雲深溫柔的笑了笑,伸手繞過白錦的手臂,垂眸望着面前之人,柔聲道;“娘子,別怕。”
白錦神色赧然,卻搖頭,道:“我不怕。”
說着,他們二人對視一眼,仰頭,將酒杯中的酒水緩緩喝下。
瞬間,就見外面鬧洞房的人開始立拍手叫好。
將酒杯放下,就聽一旁喜娘笑着道;“新郎新娘喝了交杯酒,此一生便恩恩愛愛,纏纏綿綿,永不分離。”
暮雲深深邃溫柔的眸光一直在白錦身上,從不曾移開。
這時,屋外鬧洞房的人依舊笑鬧着,暮雲深目光安撫的看了一眼白錦,而後轉身大步走到門口,望着外面衆人道;“好了,洞房也鬧了,大家都散了吧。”
“不行,不行!我們還沒有……”
嘭!
不等外面人說完,暮雲深已然關了門。
衆人頓時笑鬧聲更大了。
“新郎官這是心疼新娘子嘍!”
“新婚之夜便如此妻奴,日後定是個妻管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