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整個背部的衣服竟然瞬間完全崩裂,四條又粗又長的黑影同時竄出,瞬間把溫言整條踏着元武的左腿纏了個結實!
溫言抽腳已遲,當機立斷,氣灌左腿,同時手一扯,元武的彎刀登時脫離吉盧的後背,飛回他手中。
四條黑影幾乎同時朝着他大腿咬下。
溫言只覺刺痛感瞬間襲來,心中大驚,右手彎刀疾旋,飛快地切過四影身體,卻沒割斷它們。但四條黑影受到襲擊,氣勢瞬間弱了,從他腿上落下,又縮回元武背上。
溫言腳步騰,朝後疾退四五步,身體突然一晃,差點要摔倒。
會客廳內,靳流月剛剛回過神來,跑到廳門邊,看到溫言的異狀,失聲道:“溫言!”
元武和吉盧同時一震,轉頭看向她。
兩人均知道的是溫言的假名字“李小剛”,一聽她呼喊出來的竟然是另一個名字,一時間呆了。
溫言感覺腦中金星亂竄,無力感瘋狂襲來,知道對方那蠱蟲的毒液厲害之極,立刻深吸一口氣,猛地朝着會客廳撲去。
靳流月下意識地迎了出去。
溫言趁着那兩吃驚的空當,把她一把扛上肩,一個右轉,朝着不遠處的天寧觀圍牆衝去!
元武首先回過神來,喝道:“攔他!”
吉盧離得最近,但身有重傷,自然而然地控制自己的鳥形蠱蟲,想要襲溫言,但蠱蟲離體的剎那,他才突然反應過來,暗叫糟糕。
他的蠱蟲根本不敢近溫言的身,怎麼攔?
果然,兩隻蠱蟲剛一飛出去,立刻在空中盤旋起來,哪敢攔溫言?
只這片刻的耽擱,溫言已從他身邊狂奔過去。
元武正要追出去,突覺有異,駭然低頭時,只見自己身上的四條龍蠱竟然紛紛落地,僵硬不動,赫然已死!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顧不上追溫言倆人,俯身拾起龍蠱,只見後者體色竟然由純黑變爲烏色。元武渾身劇震,失聲道:“怎麼可能!”
他精於蠱道,現在這種狀況完全是龍蠱中毒的症狀!
可是明明是龍蠱咬了溫言,怎麼會自己中毒?
蓬!
元武擡頭看去,只見那邊圍牆竟然被溫言踹破了個大洞,他扛着靳流月從牆洞鑽了出去。
吉盧身受重傷,只追了幾步就不得不停下來,回頭叫道:“他要逃了!”
元武臉色沉了下來,恨聲道:“他們逃不遠!你自己處理傷勢,我去追他們!”對方中了他的毒,顯然已經命不久驕,讓他們逃一會兒,毒液還會加速生效,他只要跟在後面去撿屍體和殺靳流月就行了!
但追出牆洞後,元武不由一呆。
溫言竟然已經沒了蹤影!
奇怪,那傢伙怎麼中了毒還能跑這麼快?
……
夜色下,靳流月拼命忍着因劇烈顛簸而生的噁心嘔吐感。
從溫言遠不像之前那樣穩當的行走方式,就知道他現在肯定傷得非常重,甚至已經威脅到了他的生命,否則以他的身手,怎麼可能這樣狼狽?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向前摔去,不由驚叫出來。剛想到是溫言失力而倒時,她已摔倒在地,但落地時小腹被一隻大手託了一下,落勢頓時減弱,輕輕地趴倒在地,加上下面是厚實的草地,她沒有受半點傷。
“好險……這要摔破了臉,你還不得把我切片了……”
溫言的嘟囔聲傳來。
靳流月大喜回頭:“溫……”只叫了一半,已嘎然而止,呆看着對面剛剛強撐着跪起來的溫言。
藉着頭頂的彎月映下的銀輝,她可以勉強看到溫言的臉,竟是浮着一層黑色!
溫言張了張嘴,沒說出半個字,再次摔倒,直接頭朝下地壓到了她小腿上,再無動靜。
靳流月大吃一驚,翻轉身輕推他:“溫言?”
溫言毫無動靜。
靳流月大着膽子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瞬間渾身冰冷。
沒有呼吸!
好幾秒後她才定下神來,伸手去探他的頸側,想要查看他的脈動。
就在這時,溫言突然一個翻身,大叫道:“詐屍了!”
靳流月嚇得朝後一個仰倒,登時重重仰摔在草地上。
溫言坐在兩米外,笑得前僕後倒,樂不可支。
靳流月掙坐起來,雖然惱怒,但知道他是嚇唬自己,心裡竟然鬆了口氣。這在認識這傢伙以來,還是頭一次,靳流月哪敢讓他看出來?藉着惱怒掩飾:“你太過份了!”
溫言笑了幾聲,突然重重地咳嗽起來。
靳流月還以爲他又在嚇自己,哪知道溫言咳了十七八聲竟然還不停,嘴邊黑血噴涌,可怖之極。她駭然道:“你別……別咳了!”
溫言卻毫不理她,跪在地上狂咳不已,每一聲都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一樣,咳垢響徹周圍。
靳流月既擔心他有事,又怕他驚動元武和吉盧,忍不住起身走過去。
溫言一把推開她伸來的手,轉頭對着另一邊繼續咳嗽,黑血漫空飄灑,血量之多,駭人之極。
靳流月大急,但柔弱的她拿對方毫無辦法,正惶恐無計時,溫言咳聲突停,側摔而倒。
靳流月這一驚非同小可,忙上前把他扳過來,只見這傢伙帶着笑虛弱地道:“總算毒性沒那麼強了,這些血沒白吐……咳咳……”咳聲已然轉小。
對方的蠱蟲非常厲害,用在普通人身上絕對是見血封喉的毒性。可是有噬魂蠱殘屍在體內的溫言對蠱毒的抗性早提升到對方難以理解的程度,雖然受創,但卻沒能讓他毒發身亡,甚至連逼他進入養息功自我治療的沉睡中都不夠。
不過儘管如此,溫言現在仍是虛弱得要命,必須有休養時間來恢復。
靳流月看他神情,顯然已無大礙,心中一塊大石頓時卸了下來。她記起之前的情況,垂首看着他,輕輕地道:“你剛纔可以拋下我一個人逃的……”那生機絕對經帶着她逃大多了。
溫言辛苦地道:“我說過要保護你……別跟我廢話了,讓我休息一會兒,恢復了體力再考慮其它。”
靳流月愣了片刻,忽然坐了下來,伸直了雙腿,把他腦袋輕輕擡到自己腿上。
溫言心中微怔,但樂得有這綿軟的肉枕頭,枕在她腿上閉上了眼睛。
這地方當然不是休息的好場所,隨時元武都有可能追上來,而且地上又溼又冷,但問題是他無力逃走,靳流月柔弱女一個,更沒辦法逃生,要想讓她一個人逃,說不定自己就摔死在山溝裡了,還不如和他一起呆在這。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溫言的呼吸越來越均勻,似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言驀地振身而起。
被他枕着的靳流月原本也有點昏昏欲睡,登時被他驚醒。
溫言伸手輕捂她小嘴,低聲道:“那傢伙追上來了。”
靳流月清醒過來,也壓低了聲音:“逃?”
溫言在淡淡的月色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不,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靳流月錯愕道:“但你的身體……”
溫言翻身爬起,欣然道:“恢復出乎我意料地快。你就在這別動,我現在過去收拾他!”
靳流月吃驚地看着消失在黑暗中。
這傢伙的身體真的是怪獸級的,剛纔來傷重得要死要活,現在竟然已經活蹦亂跳了!
溫言順着動靜來處迅速潛行過去,幾乎悄無聲息。走了不到十米,前方悉索聲傳來,他立刻明白對方是對蠱蟲探路,立刻停了下來,就近攀到最近的一棵大樹上。
他現在只恢復了五成左右,但要殺對方,這點恢復已經足夠了。
之前他會中招,全因大意,小看了對方。這是他極少犯的錯誤,現在既知對方厲害,這種錯誤絕對不會再犯。
元武的蠱蟲顯然和吉盧不同,除了那數量難以計算的小蠱蟲外,還有這種所謂的“龍蠱”,而且數量竟然有四條之多。溫言身上的噬魂蠱氣息對那種龍蠱雖然有壓制作用,但效果非常有限,剛纔四條一起出動時竟然敢咬他,足見其不凡。
所以必須一擊致命,直接宰了元武再說,蠱、主共生,主死則蠱死,一了百了。
至於他想查的事,有吉盧在,還怕沒人問嗎?
悉索的聲響從他下方鑽過去。
隨即,踩動草叢的聲音從二十多米外的遠處傳來。
溫言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