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那頭就傳來一陣忙音,片刻之後,秦肆才聽清楚對方的回答,“這個嘛……對方太狡猾了,我暫時還沒辦法找到他的下落,我覺得還是使些伎倆引他出來比較好吧。”
“我知道了,這個我自會安排。”說罷,秦肆掛斷電話,他將電腦關了,然後拿起,一打開未接來電頁面見屏幕上赫然碼着兩個大字——尹姿。
這個女人對上司還不死心嗎?
……
與此同時,遠在唐家府邸的唐洛然在平靜地度過兩天之後,於這天清晨,決定再次嘗試混進病房中跟傅子琛見面,哪怕只是短暫的幾分鐘她也心滿意足。
在江瀚臣那邊把壓力都一口氣宣泄了之後,她確實變得與以前不同,至少不那麼壓抑,即便唐恬跟唐母對她的刁難一刻都沒有少過,她也能不當作一回事。
特意化了淡妝,又換了一身配色清新淡雅的套裝,唐洛然就匆匆忙忙離開家裡,往車庫進發。
往常這個時間點司機已經起牀清洗車庫裡不常開的車,今天卻沒看到他人,唐洛然心下覺得奇怪,但並未多想,將她的雪佛蘭開出車庫,就騁在去醫院的路上。
不巧的是,車在半路就拋了錨,唐洛然不得不隨着車到汽車廠送修,好在時間還早,她在廠裡的茶水間等了一會兒,汽修工人就將車鑰匙遞給她,“您的車已經修好了。”
“嗯,謝謝。”笑着道謝,她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落在工人伸過來的手上,他油膩的右手戴着一枚戒指,戒指上依稀可見鐫刻的文字——。
發覺她的目光,工人迅速收了手,鑰匙落在地上,他連忙裝作慌張地蹲下去撿,一邊跟她道歉。
“沒關係……不過我還真有點驚訝,很少看到你們做這行的還會戴着戒指,很容易弄髒的吧。
”唐洛然按捺不住好奇心多說了兩句,伸手接過車鑰匙。
誰知工人變了臉色,憨厚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鬱,但很快就恢復常色,笑着解釋,“哦,是因爲這個戒指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還要爲它做貢獻呢。”
“……?”
抱着疑慮,唐洛然將車開到大街上,她腦海裡還在回想剛剛工人說的話,雖然說不上具體哪裡不對,但那個工人給她的感覺就是很不友善。
“罷了,我現在還是擔心待會兒能不能見到子琛吧。”盯着前方喃喃自語,唐洛然猛踩油門,在通往環球醫院分院的路上狂奔疾馳。
轉眼就要抵達目的地,按照慣例,她輕踩剎車開始減速,然而除了刺啦一聲之外,車子並未減速!
怎麼回事?!
顧不得思考,唐洛然只能順着街道開下去,前方就是紅燈,她再次嘗試踩下剎車,結果還是跟剛剛一樣,車子還是在狂奔疾馳。
這下她總算意識到車子被動了手腳,心下一驚,下意識地伸手從手提包中掏出,卻在要給秦肆打電話的時候猶豫了。
如果打電話給秦肆的話,傅子琛也會知道這件事吧……
出於怕他擔心的想法,唐洛然還是將放下,可她自個兒又沒有辦法,只能不斷拐彎,由於闖紅燈的緣故,她身後已經跟了數輛交警的車。
她該不會要死在這裡吧?!
纔剛這麼想,唐洛然一回神,就突然發現前方不知何時多了一樁綠樹,她大腦頓時變得一片空白,條件反射地猛踩剎車,終於在撞上那棵樹之前讓車停了下來。
不過因爲作用力才大,她的額頭還是不可避免地磕了方向盤一下,疼得她一度眩暈。
“叩叩——”有人在敲擊車窗,唐洛然勉強撐開一條細縫看向窗外——交警在門外等候,她一愣,還是乖乖下了車,勉強站穩腳跟。
唐洛然仍然心有餘悸,卻還得保持平靜,跟交警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車被動了手腳!他把剎車裝置弄壞了,但是可能沒有徹底拆壞,所以還是派上了用場。”
“我知道了,這件事警方會介入調查,不過還請你到局裡一趟。”交警的態度倒還和善,攙扶着搖搖晃晃的唐洛然離開現場,而在去警局的途中,她就收到了陌生短信——“怎麼樣?刺激嗎?”
跟那天的陌生電話一樣莫名其妙,她懷疑根本就出自同一人!
剛這麼想,唐洛然腦海裡就閃過今天看到的那枚戒指上鐫刻的文字,她記得一清二楚,上面就刻着。
在警局裡錄了口供,唐洛然纔想起將車送去汽修廠,她還特地打電話詢問今天接待她的那個人,才知道對方根本就沒有在汽修廠裡工作,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混進來的!
她這才知道要恐懼,又打電話問家裡女傭司機的下落,誰知女傭用驚恐的語氣告訴她,“老張剛剛被發現倒在車庫的角落裡,據說是昨晚回來時被襲擊了頭部,還好現在沒事了,但所有車的油箱裡的油都被放空了。”
“我知道了,這幾天你們都小心一些吧。”故作鎮定地回答,唐洛然氣得手不斷顫抖,差點握不住。她現在總算能確定這一切就是個陰謀——原來前兩天的電話恐嚇不只是單純的威脅!
好在由於時間緊迫,歹徒並沒有直接對車庫的車下手,不然她可能就真的沒命了,甚至還要將父親跟唐母還有唐恬都捲進來。
……
即便慌了一路,但一到醫院,唐洛然還是收拾心情,嘗試着往外科科室的普通病房所屬的走廊進發,結果可想而知,她被保鏢攔在離病房十步遠的地方。
不單是她,這一條走廊上就只剩下傅子琛這個病房在用,其他都被清空,走廊上也只許保鏢看守,前來替傅子琛做檢查的醫生跟護士都要事先驗明身份。
這不單單是爲了防她,也是爲了防止傅子琛再次落入歹徒手中。
“好了我不過去了,你們就把我放開吧,嗯?”在大庭廣衆下被抓着肩膀實在難堪,唐洛然只能跟保鏢妥協,做出無奈的表態。
保鏢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還是鬆開了手,她似乎就抓準這個時機,猛地往裡頭衝,毫無疑問,結果只能是再次被逮個正着,保鏢直接開口,“您就不要做無謂的掙扎了,老夫人說了,絕對不能讓您跟傅先生見面。”
爲什麼!她又不是禍害!
“我知道了。”心裡再生氣,唐洛然明面上也沒辦法反抗,她所有計劃都失敗,也只能心灰意冷地轉身往來時的方向原路折返,決定從長計議。
畢竟有工作在身,她就是再不甘心也還是回了辦公室——婦產科部門就在外科科室的樓下,辦公室離電梯也很近,所以她很快就抵達目的地。
面無表情地推開門,唐洛然一擡眸,不過一瞥,她就像打了雞血似的猛地瞪大眼睛,臉色立即好轉。
“子琛,你怎麼會在這裡?”看着坐在辦公桌前的傅子琛,唐洛然差點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聽到她的聲響,傅子琛擡頭,勾起嘴角淺笑,他身上還穿着藍白條紋病號服,一邊的手還紮了針管,點滴瓶就吊在身後的三腳架上,他的臉色蒼白,輪廓依舊精緻,而沒有了髮膠的支撐,額發塌下來,看上去像個涉世不深的少年。
“我想見你,但對你來說跟我見面似乎很困難,所以索性換我來見你了。”說得理所當然,傅子琛柔笑時,眉眼間掩不住對她的寵溺,簡直要甜膩死人。
唐洛然驚詫之餘自然是欣喜萬分,若不是他現在碰不得,不然她一定會衝上去抱住他!
像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似的笑得燦爛,唐洛然將辦公室的門關了,走到他面前半蹲下,伸手摸了一把他搭在膝頭上的手的背部,嘴角的笑意頓時更濃,“太好了,不是做夢。”
“傻瓜,我說了我還活着啊。”傅子琛笑得無奈,他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力道並不大,連動作都帶着滿滿的寵愛。
興許是太美好了,她竟然怎麼也不相信這是現實。
一直蹲在地上也不是個事兒,唐洛然索性站起身來,手還緊抓他不放,她還想問他怎麼逃過傅母的眼睛,誰知就被他搶先一步問道,“你額頭上的傷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她額頭上有傷?
她狐疑地皺了眉頭,掏出當鏡子對準額頭一照——只見額角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塊淤青,顏色很深,好在有髮絲擋住,所以不那麼難看。
看到傷口她纔想起來,這不是早上險些出車禍給磕的嗎?
愣了一下,耳邊傳來傅子琛的聲響,他的語氣嚴肅,還在追問這件事,唐洛然回過神來,將腦海裡的真實情況往後拋,迴應道,“沒什麼,只是今天下樓的時候給磕了一下,不礙事。”
說謊不過是怕他擔心,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還是養好身體,她不想給他添亂。
不知是不是她的謊言太蹩腳,傅子琛神情複雜地盯了她好一會兒,纔將信將疑地鬆了口,“好吧,那你以後要小心一點了,”
心虛地點頭,唐洛然怕露陷,不敢多說,但沉默卻讓氣氛有些尷尬,她偷偷地揪住白大褂的衣襬,緊張得不住地吞嚥唾沫,當然,光是跟他在一起就已經讓她繃緊神經,那種感覺不是害怕,而是小確幸。
驀地,傅子琛突然發聲,他有些忍俊不禁,“我說你怎麼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我現在可是什麼也做不了,你不會覺得無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