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隻羊
十四隻羊
景色快速從身邊掠過，茉緹和飛坦並肩前往任務集合地點。
“獵人試驗考生就那麼幾個，我吃得很差都快營養不良了。”茉緹叨叨抱怨着。
飛坦冷冷的笑了，“是嗎，那麼這次任務妳一定可以吃飽。”
“這次是吃到飽……喔不對，是大屠殺式的任務嗎？”
“一半，要先把目標抓出來才能隨我們便。”
飛坦懶得跟她解釋整個任務，茉緹只好閉嘴。
他們到時要參加本次任務的團員已經到的差不多了，久違的旅團氣息讓茉緹一時百感交集，說不出是懷念、熟悉還是些什麼。環顧一下，這次任務出席的團員裡有俠客。他就站在一邊雙手環胸看着茉緹，帶着職業微笑的臉沒有一絲波瀾，那最友善又最疏離的面具。茉緹不再看他，把目光放到梳着油頭的庫洛洛身上。
庫洛洛也正看着她。
“換一套小禮服，晚上陪我出席宴會。”
茉緹囧了，她小聲的湊過去問旁邊的飛坦：“團長該不會是要我去色誘老男人吧？那有違我美學……”
“閉嘴，“飛坦就算帶着面罩，茉緹還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他一臉受不了，尤其是他額頭爆出的青筋，他冷聲道：“快去換衣服。”
茉緹不滿的嘟嘴，像一隻哀愁的小狗垂着耳朵和尾巴跳出窗外洗劫名牌去。
兩個小時候茉緹出現在旅團約好的搭車處時已經是一番不同的氣象，沒有雙馬尾和俏麗牛仔短褲，沒有灰色的慢跑鞋和可愛的小熊揹包，更沒有剛睡醒的黑眼圈和水腫臉。微卷的黑色長髮慵懶的散落肩頸，黑色的低胸露背小禮服剪裁合身，漂亮的身材、鎖骨骨架以及儀態嶄露無疑，耳環和項鍊以及小手包都不誇張而精緻優雅，恰到好處。
一雙黑色高跟鞋與適當的妝容更帶出一翻成熟的嫵媚感，掩去茉緹年齡的不足，就算站在庫洛洛身邊也不會那麼格格不入。
要知道茉緹16庫洛洛26，兩個人有十歲的差距，如果以茉緹平常的模樣出席必然有一些奇怪。
“我們走吧。”
眼前的庫洛洛對她屈起手臂，她看着庫洛洛，此時的他不再梳詭異的油頭，將瀏海放下額頭纏上繃帶，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裝的他帶着微微靦腆而瀟灑英俊的笑容，看起來真的像故事書中的完美王子了。
一點都不奇怪妮翁爲何會那麼輕易的被這個男人拐騙，誰能拒絕眼前這看似無害的翩翩美青年？
這樣的一個人，卻是帶着致命劇毒的。
伸出手挽住庫洛洛爲她彎曲的手自然的與他依偎，如他所願的扮演他的小愛人。這也是茉緹第一次觸碰到幻影旅團的團長大人，之前都是站得遠遠的，離的越遠越好。才知道，就算是庫洛洛這樣看似無心無情的殘酷之人，體溫還是暖的。那屬於人類的溫柔體溫源源不絕的從薄薄西裝下透到茉緹挽住他的手臂上，仰望庫洛洛他正笑得溫柔，就像茉緹真的是他情人一樣。
靠，這傢伙已經這麼入戲了。
茉緹勉強的擠出一絲帶着僵硬的笑，庫洛洛帶着微笑眼中卻閃過了不滿意的冷意，讓她差點嚇出一身冷汗。
看來，該考慮一下換工作這個重要的問題了。
眼角餘光瞄到俠客雙手放在口袋裡，站在茉緹和庫洛洛後面那部車旁凝視着他們。茶色的柔軟髮絲微微用髮膠抓了下，穿着的是從前她替他配好的西裝領帶與鞋子，連胸針也是茉緹替他配的。
茉緹回頭，與他四目交接，俠客並沒有移開目光，兩人就那樣互相凝視着。
總覺得賴在他懷中撒嬌懇求迴應與溫暖陪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樣的自己好狼狽又好傻讓人鼻酸，茉緹看着俠客那雙太過深沈的綠眼，突然覺得很疲憊。
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了，俠客。
她轉過頭挽緊了庫洛洛的手隨他進入了前面那輛黑色的高級名車，不再看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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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的那是個上流社會的晚宴，難怪庫洛洛會指名她這個事故的女伴。他們一進入晚宴就親切非常的一路跟男男女女裝熟打招呼，聊上個幾句，跟宴會主人聊得尤其久，這樣一圈後，庫洛洛才放開她。
“妳先去絆住那個灰頭髮的。”庫洛洛輕聲說道，目光落在遠方角落一個拿着酒杯的落單男人身上。
那是一個老男人。
茉緹當場石化，最討厭老男人了！皮膚鬆垮垮不好咬沒口感血不好喝又愛拍人屁股，一點魅力都沒有又色咪咪，她何來搭訕動力！但看了一眼庫洛洛溫柔的眼神和微笑，茉緹知道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可惡，如果叫她去搭訕老男人的是飛坦她可能還可以打滾耍賴一下的，庫洛洛的話還是算了吧。
最糟的庫洛洛的指示還是”絆住”，這代表茉緹不能用瞳術快速解決事情，而是要一直粘着那老頭……
神哪，幻影旅團沒勞保沒年終又沒有退休金，她到底爲什麼要選這工作。
“洛克先生你好我是……”茉緹對那中年男子撐起職業笑容，誠懇的自我介紹了一番，“聽說貴公司最近……”
接下來就是照着俠客下午給她的那份賓客資料東拉西扯，好像自己認識那老男人幾十年一樣的聊。沒想到那老男人根本不領情，只是漠然的盯着茉緹一個人在那滔滔不絕的攀談，偶爾喝喝手中紅酒，一句話都不講，連個笑容也不給！
哇靠最近才被那死狐狸當作空氣，今天這位大叔也不把她看在眼裡，茉緹快要暴怒。身材衣服都應該沒問題纔對呀！不然旅團那羣毒舌人士早就損她了！所以是她天生不是老男人的菜是不是！
“陪我跳支舞好嗎？洛克先生？”茉緹微微笑着挽住他的手將他往舞池裡帶，不着痕跡的掩住自己想要爪子抓爆他頭的衝動。
可以感覺出來不苟言笑的洛克先生有那麼一些拒絕的意思，因爲茉緹拉他拉的很用力他才肯動，是勉爲其難的纔跟茉緹下舞池去跳舞。
唉，最近的老男人越來越不好對付了。
往舞池途中茉緹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的同事們包括庫洛洛俠客不是正在搭訕別人就是在被搭訕，且另一方的條件都不會太差。
不禁感嘆自己命苦，明明這晚宴充斥着可口美男她爲什麼一定要跟老男人一起跳舞？
茉緹與洛克先生隨着慵懶音樂跳起最基本的交際舞。卻驚訝發現，這位洛克先生雖然有一雙粗糙的老人手，身材卻不是普通的好。結實的肩與手臂肌肉就算隔着西裝也摸的出來，就是那張臉太蒼老冷淡了點。
歪頭有些疑惑。
在自己腰間的手掌明明有力溫暖的，茉緹大膽的將自己原本安分放在洛克先生肩上的左手移開開始四處遊移，確認自己的猜測。
“！”
不安分的手卻被一把捉住，還是會痛的力道。
茉緹有些吃驚的看着那老男人，可以感覺到旅團有幾個人不着痕跡的把注意力往他們這邊放，那洛克先生卻拉着茉緹手臂就往外走。
“要去哪裡呀？洛克先生？”
茉緹有些驚恐，她怕她會無法遵守團長命令只是絆住他，而是失手幹掉洛克先生他老人家呀！別一直把血族往人少又黑的地方拉真的很危險的呀！
洛克先生終於停下腳步放開茉緹的手，轉身冷冷盯着她。
下一秒茉緹這輩子覺得最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洛克先生不知道對他自己的臉做了什麼，整張臉開始變得畸形扭曲，茉緹要不是看的目瞪口呆差點就嚇得打爆他的頭！
更恐怖的是，洛克先生的老臉竟然變成了許久不見的混蛋伊耳迷。
“伊耳迷，你怎麼不去死一死？”茉緹抓着自己的裙襬，誠懇的問出自己心聲。
“請妳別妨礙我的工作。”
說完這句話後他又驚悚的往自己臉上插針變回了老男人的臉，瀟灑的走了，留下茉緹一人在原地很不能接受自己對伊耳迷嘮叨了一堆還對他上下其手的事實。
隱約記得伊耳迷跟俠客同年，靠，她真的跟這些老男人犯衝。
十分鐘後茉緹已經自怨自憐完畢，楚楚可憐的去拉庫洛洛的衣角。
庫洛洛苦笑的看着她，微微低頭輕聲問她：“怎麼啦？不舒服嗎？”
庫洛洛其姿態之寵愛，其聲音之溫柔，不知道讓多少女性羨慕紅了眼，只有茉緹要穩穩忍住別讓自己起雞皮疙瘩冒冷汗還要保持害羞的模樣附在庫洛洛耳邊說：
“那老男人是奏敵客家殺手易容的，來工作。”
“嗯，“庫洛洛微笑得從容，“我就覺得有點奇怪。”
靠你這死沒良心的大叔早就覺得怪怪的還叫我去試探他！你怎麼也不一起去死一死呀！
“走吧。”庫洛洛拾起她的手背輕吻了一下，就面帶滿足微笑的拉着她往外面帶，在衆人豔慕目光之下，儼然在他自己設計的情境裡非常入戲。
男的彬彬有禮氣質出衆又俊美，女的嫵媚又俏麗有如明星，他們兩人一直是會場焦點，如今如此登對的一起攜手離開舞池怎麼不叫人羨慕？
但誰知道庫洛洛美貌之下的變態？這就跟大家一直被西索的六塊肌矇騙是一樣的道理。
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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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有五個人，都是空間移動能力者，一有不注意就會被逃掉。”
無人煙的走廊上，庫洛洛變臉般收起他的靦腆與溫柔笑，眼眸恢復成平日的冰涼深沉，一點笑意與溫度都沒有。
“藏古物的入口在其中一個人身上，其他人只要發現有不對勁就會關閉入口，找出身上有入口的那個人，第一時間絆住他別讓他跑了。”
說完，庫洛洛又換上了和煦的神情與眼神，再度對茉緹屈起手臂。
“走吧。”溫柔到快滴出水的嗓音。
茉緹默默的挽住庫洛洛與他一同往舞池走，覺得這男人還沒精神分裂真的很厲害，他沒精神分裂自己都快被他弄到精神分裂了。
沒勞保沒年終又沒有退休金上司同事又高危險……唉……
幾個小時候，因爲拿回雪地荊棘魂隨石而能力大增的茉緹成功完成團長任務，讓那其中一個念能力者說溜嘴道出入口在誰身上、並第一時間給其他同事暗號，衆人圍堵之下成功讓那傢伙打開入口。
豺狼虎豹們涌入將裡面的珍奇古物一掃而空，賓客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那傢伙的其他同伴更是早就跑的不見蹤影。茉緹冷眼看着團員瓜分古物，拿武器的拿武器拿書的拿書，她對這些東西一向沒什麼興趣，所以庫洛洛都是匯現金給她。
腿上躺着動彈不得、那個身上有空間入口的念能力者，茉緹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覺得這個念能力者長得真不錯。俊美的臉和乾淨的氣質，棕髮梳的正式卻也掩不住他年輕的從容氣息。
只是那雙棕眸此時染上了最強烈的恐懼。
擡頭，庫洛洛正宣佈本次集合結束，下一次集合之後會再聯絡。
腿上的那個英俊青年脖子上有茉緹的牙印，吃飽了的茉緹慵懶的繼續低頭打量他，很名顯是在考慮他的去留。
那青年露出懇求的神情，讓人動容。
“別殺吧。”茉緹對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靠近的飛坦說，“他好香吃起來也好好吃，殺了也太可惜。”
“妳有沒有腦子？他看到了我們的念能力。”
“只有我的吧？你們都徒手殺人。”
飛坦輕蔑笑道：“妳放過的人可不只這一個，以後發生什麼事妳就不要後悔。”
“……”茉緹沉默，用手指卷着那人的髮絲。
這樣的觸感和顏色，跟俠客的頭髮頗爲相似。
兩人一陣沉默，茉緹玩那個可憐傢伙的頭髮，飛坦斜眼垂眸看着坐在地上的茉緹。其他團員們紛紛散去，信長他們倒是打算留下來喝光那些宴會的高級名酒，大呼小叫的在那邊搶酒喝。
“走不走？”飛坦問她。
茉緹擡眸，不明所以：“去哪？”
“流星街。”
茉緹倏然張大眼，眼中有了奕奕的神采，“現在嗎？”
“走呀。”飛坦又壞脾氣的皺起眉頭。
茉緹開心的跳起來要挽他的手臂，連腿上動彈不得那人的頭狠狠落地也不管了，粘着飛坦兩人往外走去。
“別粘着我，真噁心。”飛坦嫌棄的躲過茉緹要挽他手臂的動作。
茉緹不滿哼道：“小氣鬼。”
兩人並肩走過拿着古書的俠客身旁。
茉緹與俠客擦身而過而鼻尖傳來他熟悉的氣息，讓茉緹不自覺得皺眉，卻仍固執的不去和俠客四目交接，連看都不看，直直的看向前方。
離開建築物許遠後，飛坦才慢條斯理的嘲笑道：“妳這靠臉挑男人的女人。”
“我全家可都是靠臉吃飯的，我早就對美貌免疫了，頂多多看幾眼罷了。”茉緹囂張的擡起下巴。
“……”飛坦一副不相信又不屑的表情加快了速度。
望着前方飛坦漂亮凜冽的肩脊茉緹有些失神，又想起剛剛與俠客擦身而過的瞬間。
那時故意不看俠客，所以沒看見他的表情，在眼角餘光掠過的只有俠客那一貫的凜然站姿，但其實，經過俠客的時候，她是想緊緊擁住他的。
看來該戒掉對那男人的依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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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緹跟他說不參加這次任務的，卻跟着飛坦回來了。
俠客一路看。
看茉緹集會時總賴在飛坦身旁、看她對庫洛洛完美面具再如何失神和猶豫仍挽住庫洛洛的手，看她與自己四目交接眼眸中帶着傷痛與失望。
有些什麼在胸口燃燒，腦海已經掠過一萬種想法，自尊卻固執的不許身體有所動作。
或者該說是，他會虛僞的微笑並快速擄獲女性芳心，但真正要爲一個在乎的人去行動時，腦中卻一片空白卻不知所措，每一個過往的方法都不適用了。曾幾何時，站到茉緹面前開口對她說上一句真心話已經變得這麼困難，嚐到了徘徊不前那狼狽的滋味。
茉緹怎麼會知道那一句對不起對他而言何其困難，他又該如何解釋其實他同她一樣愛的深刻只是一直逃避？當茉緹的身邊不只他一人，當茉緹已經遍體鱗傷轉身離開。
其實重要的並不是茉緹身邊有哪些其他人，重要的是茉緹還願不願意回頭好好看着他。
咫尺天涯大概就是這就是這種感覺。
茉緹盛裝的樣子一直是熟悉的，他們也曾那樣在夜裡無數次參加最華美奢靡的晚宴與最琳琅滿目的盛大珍寶競標會，只是這次不再只有他與茉緹，而茉緹挽着的，是別的男人的手。
即使那個男人是從流星街時代就一直領導旅團的庫洛洛，他依然覺得刺眼。
自從獵人試驗之後茉緹不再主動來找他、纏他，撒嬌和任性都沒有了，剩下的只有劃清界線的疏離，就像陌生人。和那個飛坦卻反而熟了起來，形影不離，一同進出與行動。
就像茉緹之前纏着他一樣。
一向嫌麻煩又易怒的飛坦也沒有排斥，帶着茉緹上山下海的屠殺。一個追蹤一個殺，一個虐一個品嚐，似乎是頗適合他們彼此的組合，而他和茉緹過去的那些日子似乎一去不再復返了。
最初的在黑暗中疏離互望，他們相似的綠眼睛，到他帶着她的手一步步學念，開精孔，帶着她的冷色而帶着涼意的念緩緩流動，從最基本教起到纏、凝、點……
他不曾教別人任何東西，天生個性也不是一個好老師，茉緹卻是一個好學生，他再如何不耐煩茉緹都會纏着他問東問西而且進步神速。
那一段……
茉緹總愛粘着他挽着他，拉着他到處玩要求東要求西，一下要與他單挑一下又要他去看她在天空競技場那些一點看頭都沒有的比賽。
兩個人在看膩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茉緹固執的拉着他的手，就算他再如何想要甩開。
誰看不出來茉緹看他的眼神帶着佔有與渴望？誰看不出來茉緹看着他的神情帶着不解的傷痛與責備泫然欲泣？卻因爲害怕跨出那一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錯過。
曾經，茉緹會在他熟睡時自己鑽入他的懷抱取暖，修長纖細的手臂會環住他的腰，毛茸茸的腦袋在他的胸口尋求慰藉與溫暖，撒嬌着，像一隻貓在等待他撫順她上的毛。
而不是像今日般，心灰意冷。
茉緹從前說她是爲了他加入幻影旅團，如今一看，茉緹似乎自己在旅團中找到了一方自己的天地安身。
今日看着茉緹與飛坦並肩自他身邊走過，誰知道他有多渴望想要將茉緹緊緊拉住叫她別走，但他終究沒說出口也沒伸出手，只感覺到茉緹微埢的發稍拂過他手臂。
俠客知道。
是錯過了，是後悔了。
是回不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回覆留言會比較慢，因爲事一堆，抱歉
順便告訴各位一個秘密，其實我當時看獵人最愛的奇犽和庫洛洛=w=但請別跟男主作任何連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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