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隻羊
六隻羊
蜘蛛紋身被刺到了左腰，在左邊骨盆稍下，就算穿着超低腰牛仔褲也看不到幾隻腳。
茉緹看着鏡中的自己，黑色合身短袖帽T加上低腰牛仔熱褲，腳上一雙粉灰色慢跑鞋，長髮被束成雙馬尾軟軟垂在兩側，灰色的雙肩小熊包包掛在身後。
好久沒這麼休閒了，想平常她去天空競技場打架也是踩高跟鞋穿小禮服的說，其囂張程度令人髮指。不過一想到獵人試驗要好幾天在沼澤、荒島和森林中打滾，那些行頭還是算了。
且有鑑於獵人試驗裡不少警戒心重的人士，爲了防止自己獵食困難，茉緹決定把自己弄的人畜無害一點。
拿着俠客幫她作弊找好的路徑和指示進入那家莫名其妙燒烤店，一路順利來到獵人考試會場。
那電梯一路沉降，彷佛永無止盡。
茉緹候在門前，電梯叮一聲打開了。門開敞那一瞬地下特有的陰涼潮溼昏暗都迎面撲來，將她額前髮絲往後吹去。茉緹看見此刻眼前會場還沒有很多人，但每個人幾乎都轉頭看她。
大家看到來人只有一個人，還是未成年少女。少女一雙小鹿般的眼有些恐懼的樣子，雙馬尾軟軟的垂至臉的兩側，身後還背了一個可愛小熊低揹包，一副來錯地方的詭異樣。
有人不屑的笑了，多看美人幾眼就不予理會；有人皺眉疑惑；也有很多人沒有因爲茉緹的外表放下戒心，多打量了幾眼；當然也有人發現，這個會念能力的少女身後、緩緩關上的電梯門的那一個餐廳般房間的角落，藏了一個死人。
爲了讓號碼的順序正常，茉緹咬死一個人，順便也在考試前做最後一次的進食。
她是106號。
環顧了一下會場，茉緹看見自己旅團同事小丑大哥正瞇眼友善的打量她，頓時有一種從腳底寒到頭頂的痛快感覺。
大哥，你快看別人友善去，讓他們也痛快一下。
“桀桀桀桀桀～”東巴不知從何處拿着一堆飲料竄了出來，“小妹妹，第一次來考獵人嗎？”
茉緹無視之，她不咬猥瑣中年男子很久了，她把目光放在稍遠處一個人的身上，愣了。
那人一頭純白柔軟微長的髮絲，半倚着牆。少年半熟的骨架極爲完美，頸子側面的線條更是讓人瘋狂。少年微微仰着下巴，雙手插在口袋裡，正聽着隨身聽閉目養神。
極好看的一個人，極美的一幅構圖，茉緹卻腦中一片空白。
到底有多少劇情被楊雪安影響？帕克諾坦的死、俠客的差點死亡，現在連奇犽都被影響？提早出生，在同年參加獵人試驗時不是小男孩，而已長成了一位少年。
奇犽手上沒了滑板，神情沒了稚氣，眼中也沒了當年漫畫中的神采，取而是漫不在乎的深沉。他沒有跟東巴鬧要飲料喝而是一人站在角落，孤僻的散發生人勿近的氣息。
一定是楊雪安的出現影響了基裘的生育時間，很容易理解，茉緹往旁邊看，發現剛到的伊爾迷還是那副鳥樣，讓人一看就沒有咬他的慾望。但奇犽看起來、感覺起來都像殺手了。
怎麼回事？奇犽不是應該反抗而逃家的嗎？怎麼一副已經接受家人安排的樣子？
且那女的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讓長成殺手的少年奇犽今年準時來參加試驗，來見那個命中註定會改變他一生的朋友小杰。
茉緹越過前面的中年男子，穿過她和奇犽之間的人羣，一個又一個，看見那個只曾出現在虛幻世界的少年離他越來越近。她悄悄走到少年面前站定。
這裡的奇犽已經長的比她還高，茉緹仰望他。奇犽身上微微的氣味撥動着茉緹的嗅覺和神經，上等美食的氣味。
她一直搞不清楚奇犽的眼睛是什麼顏色，此時，茉緹看清楚了。
是黑色，純粹的漆黑。
少年慢慢睜開那雙沒有溫度的眼，打量着她。他們兩人以凝互望，端詳彼此的纏以及唸的程度。
嘖，奇犽遠遠超過她。
“你好，我叫茉緹。”茉緹先釋出友善的氣息微笑道，但沒有伸出手去妄想與殺手美少年握手。
奇犽只是看着她，默不吭聲，一會後又閉上雙眼。
茉緹楞在原地。
她知道奇犽很跩，但不知道竟然跩成這樣，欠砍欠咬欠分屍！她應該把飛坦隨時帶在身邊的，茉緹在心中問候他全家大小、頗不滿的在奇犽旁坐下。
“我沒想過會遇見年紀接近，又會念的……人。”
正當茉緹以爲奇犽不打算理她時，他開口說話了，且說人這個字的時候有點遲疑，讓茉緹的心漏跳一拍。
沒這麼敏銳吧，現在是人人都感覺的出來她非人類是不是？
“名字？”
“……奇犽。”
奇犽說自己的名字時看起來頗爲猶豫，不復見原作中的自我與張狂。茉緹端詳着他側臉，解下揹包跟奇犽一起靠在牆上看着人羣。人羣一直都在微微騷動，談話聲極少只有移動的聲音。
“爲什麼來考獵人？”
“工作，“他轉頭看着茉緹，“妳呢？”
“我來交朋友。”
奇犽聽見茉緹的回答似乎有些愣有些不信，兩人陷入沉默。
“你是殺手？”茉緹明知故問道。
“對，“奇犽沒有隱瞞的意思，“妳呢？”
“自由業、盜賊，都是吧。”還有屠夫外加人類天敵，茉緹在心中暗暗加了一句。
奇犽似乎對祖傳事業外的行業有些好奇。
“當盜賊有趣嗎？”
“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是嗎？”奇犽陷入一陣沉思，才擡頭指指茉緹的揹包問，“妳操作系？”
“我特質系，你不說我都忘了。”
茉緹彎腰打開包包，十數只結實的蝙蝠啪啪啪飛出，頓時黑影四處亂竄驚動到不少考生。牠們繞着茉緹飛，幾隻停在茉緹身上，其他往上鑽到黑暗中躲藏起來了。
“要摸摸看嗎？”茉緹將其中一隻遞給奇犽。
奇犽接了過去，黑眼中有了明亮，他打量蝙蝠在他手中爬來爬去嗅來嗅去，咕噥道，“長的好像有翅膀的老鼠。”
茉緹看那隻蝙蝠往奇犽最芬芳的頸子鑽，不禁有點忌妒。可惡，主人都還沒吃過的美食你覬覦個什麼勁呀！奇犽沒注意到茉緹嫉妒的神色，只是覺得很癢，他笑道：“這蝙蝠想幹嘛呀？”
“吃你豆腐囉。”
當兩個年紀相近實力相當外貌好像也很相襯的少年少女正在和樂融融爲這世界製造養眼畫面時，電梯門走出了兩個熟人。茉緹往那邊看，是年紀與神態都與原作如出一轍的初期主角他們──小杰、雷歐力。
茉緹一直在等，等庫拉皮卡接着他們之後走出，但電梯門卻就那樣關上了。
只有小杰和雷歐力？茉緹楞了。
既然遇見俠客走到了旅團這邊，她本來就打算要在獵人試驗趁亂殺了酷拉皮卡，沒想到他竟然沒出現，又是那個楊雪安造成的混亂嗎？茉緹皺眉拿起手機撥給俠客想叫他查查酷拉皮卡。
但地下室訊號沒半格，撥不出去，茉緹只好轉頭望向奇犽。
“我們一起去認識他們？”茉緹好心建議道，劇情將來可是會將紅線緊緊繫住這兩人呀，不如早早就撮合他們。
沒想到奇犽卻挑眉，一臉莫名的問：“爲什麼？”
“爲什麼？”茉緹聽見奇犽這樣問她，自己也是一愣。
你們倆不是命中註定要相遇要相愛要長長久久永永遠遠在一起相守再相守嗎？
“他們跟我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奇犽一副這還需要解釋嗎的表情，“他們連念都不會，只是年紀比較小一些，除此之外跟其他參加者有什麼不同？”
說的對，有什麼不同？因爲他們是核心角色？茉緹沉思着，等等，她和奇犽算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嗎？她根本連人都不算呀！
不行，這兩個問題太過學術，茉緹決定不要再傷害自己的腦部，於是她這樣回答冷淡的美少年，“不知道，就是想去認識他們，你來不來？”
奇犽看着茉緹乾脆的答道：“不要。”，然後就靠回牆上繼續閉目養神，維持那個保養大家眼睛的姿勢入定了。
“……你害羞？”
“誰跟妳害羞？”奇犽暴怒，“那裡最好有任何東西可以讓我害羞！”
“哼……”
茉緹不甘心的走了，反正這兩人有命中註定的紅線牽着，犯不着她來操心還被吼。
走到兩人組前時，東巴已經被打發，而那兩人也正好奇的看着她。
“你們好，我是茉緹。”
“我是小杰，姐姐你好。”小杰張着一雙無邪的眼仰頭望着她。
雷歐力似乎對茉緹這副柔弱少女模樣還能一路安好的找到獵人會場，有些好奇，眼神忍不住的探究，“我是雷歐力。”
“茉緹小姐，妳一人來到這個會場？”雷歐力問她。
“呃，是有人給了我一點協助……”俠客幫她解決掉很多問題。
“唉呀，茉緹小姐，“雷歐力開始語重心長的叨叨唸，“獵人試驗是很危險的，妳還是現在快點離開吧，這裡不適合妳這種漂亮的……”
“可是我覺得茉緹姐姐不弱。”小杰打岔道，他仰頭問茉緹：“茉緹姐姐，妳感覺起來好奇怪，聞起來也好像有點不一樣，爲什麼？”
我是你的天敵，靠咬人類過活的……茉緹只是乾笑，不知如何回答。
在茉緹與主角們友善交談時，她的旅團同事在跟別人玩”呦！手怎麼不見了？”的遊戲，弄的茉緹冒冷汗，並誠懇希望西索不要跑來找她玩這個飛坦之前常常跟她玩的遊戲。
鈴聲響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往考官那裡看。
看來第一場試驗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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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緹很自然的就到奇犽的旁邊，兩人並肩長跑。奇犽看了茉緹一眼，沒說什麼。兩人完全沒有負擔似的呼吸和輕鬆的腳步明顯不同於邊的考生，有實力的人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來，兩人在考生中就像白色布塊上的一雙黑點那樣突出。
茉緹往後看，剛好對上西索的目光，西索對她露出一個”呦?要跟同事玩嗎?”的笑容，讓茉緹冷汗直冒的下一秒就轉頭。
好惡心的羊！是那種就算聞起來很好茉緹也死都不想咬的類型，從美食清單上去除！
小杰跑到兩人身旁有興趣的詢問奇犽：“我是小杰，十二歲，你叫什麼名字？幾歲呀？”
奇犽平淡的轉頭看他，態度就像剛開始面對茉緹那樣冷淡，“奇犽，16。”
果然跟自己差不多大，但茉緹有些訝異，但奇犽沒有對小杰表現出多餘的興趣，是因爲剛開始的關係？
“那茉緹姐姐呢？”
“我？不用叫我姐姐，叫我茉緹就好，“茉緹說，“我也16。”
“妳16？”奇犽詫異，“我以爲妳更小。”
茉緹露出不滿的表情。
“奇犽和茉緹是一起來考試的嗎？”小杰好奇的問。
“不是，“茉緹有些好笑，“我們看起來像嗎？”
“氣息很相像。”小杰這樣回答道，釣魚竿在身後晃呀晃。
這時亞摩裡三兄弟來到他們附近，他們對着茉緹穿着短褲的腿吹了一聲長而響亮的口哨，茉緹狠瞪他們。
“看我之後怎麼收拾你們。”茉緹小聲碎碎念道。
小杰回頭看後方的雷歐力有些掛心的樣子。茉緹跟着他往回看，果然看見東巴老頭桀桀桀的在誘拐雷歐力和胖小子往不該走的地方去。
“喂，小杰，不要相信東巴說要帶你們去的那個地方。”
“爲什麼？”
“相信我就對了。”
小杰想了想，往回跑去。
“幹嘛那麼好心？”奇犽在旁邊穩穩的跑着，白色髮絲軟軟的晃動。
“我喜歡他們。”茉緹沒有轉頭，直直的繼續看着前方。
“第一印象？”
“也許吧。”茉緹聳聳肩。
兩人沒再說話。
開始爬樓梯了，身邊傳來考生們的喘氣聲，茉緹和奇犽則連流汗都沒有呼吸也一樣平穩。茉緹轉頭看奇犽，奇犽也對上她目光，以漆黑形狀漂亮的雙眸。
兩人嘴角勾起難以察覺的、會心的笑。
快到出口了，道路盡頭那刺眼的光線讓茉緹縮了一下，看來是出動陽傘的時候了。本來一直在高空跟着主人飛行的蝙蝠們，也都聰慧的一一鑽入茉緹的包包躲避光線。
“喂，妳撐什麼傘呀？”奇犽看着茉緹拿出黑傘面白蕾絲邊的陽傘，有些傻眼，“不覺得丟臉嗎？”
“我曬到太陽會掉頭髮。”
“有這種病？”奇犽狐疑，“妳耍我的吧？”
此時小杰穿過用另類眼光瞪着茉緹看的人羣，竄來茉緹身邊道謝，“剛剛真的是東巴搞錯了，還好我有聽姐姐的警告先去探路，不然就糟糕了。”
“是嗎？”茉緹微笑，回頭果然看見雷歐力他們在後面邊喘氣邊揮手道謝。
他們來到戶外平臺，果然沒多久真假考官的鬧劇開始了，茉緹有些漫不經心。
此時戶外的光線因爲還沒進入濃霧區，是明亮的，是刺眼的，這天氣讓茉緹想起過去的某一天。彷佛聽見深夜彈奏的鋼琴聲，低音鍵被反覆的彈奏，襯上一點點星子般的細碎高音。
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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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少出現在陽光下，總是在太陽落下後纔會到戶外。即使偶爾在白日外出，也永遠輩籠罩在高效防曬陽傘的陰影下。
和明朗扯不上關係。
那天在陽光刺眼的午後，旅團侵入了一間無人的洋房做爲歇腳處，其他人都去冰箱挖啤酒來喝或自己找樂子去了。不喝酒的茉緹一人撐着黑底白蕾絲的陽傘，低頭專注看着中庭的花朵在久違的陽光下開的絢爛而美好，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茉緹眨眨眼，歪頭，丟去了手中的陽傘……
幾分鐘後幾隻蝙蝠拉着俠客往外走，還沒處理好數據的俠客很是不耐煩的樣子，心不甘情不願的緩慢移動。看到中庭陽光下捨去陽傘的茉緹那瞬卻愣了，在強烈光線下的茉緹臉頰微微發紅，正對他燦爛的笑着。
俠客已經很久沒看過直接站在明亮陽光下的茉緹了，此刻得她明媚如一般的天真少女，這個瞬間竟讓他炫目的腦中一片空白。
下一秒極強的水柱朝他打來，將俠客弄得全身溼透。
吸飽水分的茶色髮絲垮垮的貼着俠客的臉頰，讓他看起來像一隻落水的狐狸。俠客眨眨眼，默默的把剛剛掃入口中的水花慢慢吐出，其表情之陰暗、之無奈，讓茉緹狂笑不止。
能讓那張皮笑肉不笑的假臉瓦解是一件多麼大快人心的事！
陽光燦爛，白色的洋房刺眼的讓人有些睜不開眼，一地花朵盛開。茉緹裸着足，握着手中長橡皮管繼續對俠客掃射。俠客下一瞬間就出現在茉緹身後，與她搶奪水管，彎曲之，試圖讓茉緹也全身溼透。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茉緹尖叫着、笑着，兩人的臉上不斷輪流被對方用水管噴射，連俠客嘴角都忍不住勾起發自內心的笑意。水花溼透了兩人的衣服，汩汩的往下流，冰涼，又襯的彼此的體溫更加溫熱。
不知何時茉緹放開了水管，轉身緊緊擁住俠客。她把臉埋進俠客的胸膛，雙臂收緊再收緊，直到不能再緊爲止。
那個擁抱溫軟潮溼卻又讓人極爲不安，茉緹把臉往俠客胸口埋，似乎想聽清他的心到底是如何跳動。俠客任她抱着，雙手垂在兩側，右手的水管還在嘩嘩的流出水流。
水掉落在草地上的聲音有些刺耳，茉緹感覺到□□雙足下的土地鬆軟而微溫，陽光卻熱烈的讓她身上每一吋肌膚都在發痛。
那時的俠客卻丟掉了水管，緩緩推開茉緹，轉身走了。
茉緹站在原地看着離開的俠客，覺得身上的水分已經不足已緩和陽光的傷害，全身充斥着彷佛快焚燬般的痛楚。
那不是那些難以言說的事物瓦解的第一天。
大概也不是最後一天。
所以茉緹走了，前往參加獵人試驗，去找自己的另一方港灣。
不再執着於俠客的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一天以內狂更兩章 共計一萬字 這麼誠懇的作者哪裡找 寶貝們跟着黑藍色混就對了!!!!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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