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羊

49、一隻羊

一隻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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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後的他們絕口不提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一直以爲飛坦不爽她、拿她這混蛋沒辦法很久了,一定會拿銀製品照三餐戳她,沒想到飛坦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是跟往常一樣拿腳踢她。茉緹百思不解,飛坦這種小心眼的人怎麼可能多踢她幾腳就泄恨了?

後來纔想到,如果他隨意出手拿銀器剁她,不知道有沒有在暗處窺視的窟盧塔族或其他念能力者很可能就會知道了這個秘密。好歹茉緹也是情報一姐帕克的接班人,再怎麼廢又吵鬧討人厭也是一隻多功能追人獵犬,況且飛坦現在已經離不開她的蝙蝠了。

人人都知道飛坦沒事就開始虐蝙蝠,明明他的食衣與日常生活大部分事務都是這些可憐的小傢伙處理,他虐起牠們來竟也絲毫都不手軟。水淹沸水煮,拔毛拔耳朵拔翅膀拔頭顱,火燒炸藥爆,挖眼睛挖內臟……蝙蝠哭哭啼啼的來找茉緹心理輔導時,她其實完全不想聽蝙蝠那舉細靡遺的描述也不想敬佩飛坦傑出過人的創意,更不想去想如果有殺人藝術這一領域飛坦必定會拔得頭籌。

茉緹只能經常就讓蝙蝠換換班,牠們都寧可被茉緹抓去當抹布或扔人的丟擲物完全拋棄尊嚴,也不願到飛坦身邊嘗試反覆的死到精神崩潰的驚悚滋味。

她總是語重心長的對那些蝙蝠說教:「啊你們那些算什麼鬼?你們主人老孃我可是天天都被這樣對待。精神承受能力與抗壓性這一纇的總是要磨練纔會進步,你們說是不是?」

可是蝙蝠聽不進去她的話,每隻飛坦身邊的蝙蝠看到她都會委屈的痛哭流涕,哭到眼淚鼻水一起流還不能自己的陣陣發抖抽泣,那哀鳴真的到聞者淚沾襟的程度。只是飛坦每次看到這一慕都只是鄙視的看看蝙蝠再看看茉緹,不屑道:「果然主人寵物一個樣都不正常,動不動就發作了。」

唉,回到正題。

總之兩人之後又回到幾乎沒什麼對話的相處模式。清掉了幾個空據點後就接到了庫洛洛大哥的新指令,要他們順路把一個晚宴裡的賓客全都給幹掉。據說那個聚會裡大部分的人都與窟盧塔族有關,資助他們或提供情報什麼的,大部分是非念能力者,屬於他們倆就可以處理掉的場子,就算茉緹戰鬥力低下也可以。

好啦好啦,反正那沒品味的疤頭男說什麼她就要去做就對了,就因爲她跟着狐狸嫁進了旅團就要被這種惡婆婆使喚。現在可好了,她和俠客鬧離婚,但她還是要聽惡婆婆的話去洗碗殺人是不是?

真是沒天理。

飛坦結束與庫洛洛的通話轉頭看向她,微微瞇起了眼:「走吧。」

要進入宴會總要置點裝,就像參加友客鑫地下拍賣會蜘蛛們是全員盛裝一樣。飛坦是完全的意興闌珊全權交與茉緹去張羅,於是她拉着飛坦跑了幾家精品店拿衣服在他身上比劃着,挑領帶與皮鞋,等到飛坦無聊到目光呆滯的站在連身鏡前已經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樣子。

那傢伙平常風衣面罩的看就知道是個古怪的傢伙,一身黑的打扮完全符合他暗夜殺人魔的形象。不過出入晚宴換上燕尾禮服時又是另一種形象,茉緹看着他,覺得飛坦這傢伙別放殺氣的話倒也頗像一個稱霸四方的企業家,只是身高缺憾了點。

飛坦那雙眼睛總是獨特的漂亮,讓人過目難忘。

「廢物,妳可不可以快點,光挑我的就挑了一個小時。」

茉緹不滿的扁嘴,平常她都挑一整天呀混蛋!她跟同爲品牌狂的伊凡那傢伙更可以整整一週都花在購物置裝上,切,飛坦這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不過輪到茉緹挑衣服時倒是不到半小時就解決了,飛坦雙手插在口袋裡冷冷的看着連身鏡前的她嘲諷道:「找自己的衣服倒是找的頗快。」

「我眼光一向神準。」她得意的哼了一聲。

要掏錢刷卡付賬時茉緹卻楞了,錢包裡琳琅滿目的盡是俠客金卡銀卡鑽石卡,他過去的縱容一時顯得如此刺眼。指尖停在錢包上方五公分處,有點顫抖,希望時光重溯的軟弱自欺欺人想法突然就像失控的氣球那樣漲的死滿。

店員有點尷尬的看着她,等待的笑容有點僵,彷佛不明白這位闊氣的小姐怎麼就這樣面對着皮包演起了內心戲。最後只看到茉緹抽出一迭卡與現金往店員懷裡一塞,淡淡道:「卡幫我全部銷燬謝謝。」

看着懷裡大量大鈔與卡片,店員有點呆滯,那大都是他沒看過的卡片,只有一張他只在大財團老闆身上看過、一張只屬於特別貴賓的專屬卡。他擡頭看着茉緹,茉緹卻只是盯着鏡子裡的自己沉默,耳墜在她盤起頭髮後的白皙頸子前微微晃盪,呆了呆,纔回到櫃檯後面替她結賬了。

「走了沒?」飛坦已經快要失去耐性。

茉緹看了最後一眼鏡子中彷佛迷失了自己,才轉身挽住飛坦的手臂乘車前往晚宴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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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茉緹替他接完手臂伍兒鈦便頭也不回的走了,一直到睡到稍稍退燒的隔日才甦醒。

睜眼就看到拎來食物與水來照顧他的蝙蝠,伍兒鈦纔想起昨日自己的發飆微微歉疚了起來。因爲其實出問題的活人是他自己抓的,茉緹只是割開那人脖子放血罷了,可是茉緹在發現問題後依然直視他雙眼無比誠摯的道了歉。

那個討人厭的女人在這個時刻突然這麼乖做什麼?

旅團很多怪人,愛站在離團員很遠處的庫洛洛、表情永遠不變連說話好像都不會張開嘴巴的冰山美人、邋遢猥瑣老伯伯、沒眉毛的男人、殺氣很重的電玩狂矮子……還有茉緹,醫治與刑求,如此矛盾。當伍兒鈦第一次在那條街上看到剛睡醒般的茉緹時,從沒想過這女孩是幻影旅團的一員、他未來的同事。

這樣的一個女孩,殺的人竟比誰都多。

總記得茉緹在會議上偷偷窺看那個叫俠客的六號團員的神情,那樣的傢伙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少女,只是俠客卻怎麼也懶得看他一眼。伍兒鈦猜着,這兩人大約是茉緹的單相思吧,沒想到進入幻影旅團還能看到如此天真的人。俠客的確是有着難見的好皮囊,但茉緹難道感覺不出俠客對她的漠然?竟依然這樣苦苦糾纏。

平常不理人漠視一切的她總窩在沙發上玩手機,俠客經過時她卻會頭眸觀看,以一種皺眉的神情。伍兒鈦一次甚至撞見茉緹拿花束示好的一幕,他楞了好久簡直不敢相信,這是那個他搭訕時完全不把他看在眼裡的茉緹嗎?竟然這麼放低姿態!

而且,通常來說不是男性追求女性時纔會有這樣的行徑嗎?茉緹怎麼反過來了?實在是有點詭異呀。

再說那個俠客雖然老掛着一副友善笑臉,陽光俊朗誰第一眼看了都有好感,看不到念得女性們大約一下就陷進去了吧?可是這樣的俠客伍兒鈦卻感覺得到,是團裡城府數一數二深的了,茉緹這樣的追求就像是一種徒然的狼狽。

果然看見俠客盯着花束盯了好一會卻遲遲沒反應,只是凌厲的朝伍兒鈦這偷窺者瞥了一眼,明顯無比的警告。

伍兒鈦只好摸摸鼻子離開現場,嘆息着每天在牀上發燒發黴的自己錯失了一個看熱鬧的機會。只是沒想到隔天大約的時間伍兒鈦又看到茉緹抱着一隻快比她大的毛茸茸熊娃娃,娃娃頸子上還繫着鑲有寶石的緞帶,正抱着牠要送給俠客。

那個寶石看來價格不斐,茉緹那傢伙還真捨得也真不死心,一次次的送那茶發的傢伙鮮花與禮物,明明人家都不理她的,不知茉緹哪來這麼不屈不撓的毅力。伍兒鈦再一次不怕死的遠遠看着,看到俠客的神色還是一樣漠然,連面對其他人時的友善微笑都沒了大約真的是厭煩了吧?果然俠客只是看了娃娃幾眼就繞開茉緹走了,留茉緹一個人呆楞在原地。

此刻伍兒鈦還真的有點同情身爲女孩子的茉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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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說飛坦動手的很快,進入會場沒多久茉緹都沒喝到幾杯好酒、咬到幾個美人,鮮血的刺激氣味就爆發似的充滿了整個空間,像是雨日的浪潮那樣洶涌。

茉緹用手中的叉子包覆上念延伸快手就讓身邊的十數人人頭落地,之後甚至因爲覺得用叉子砍人很麻煩於是用雙手利爪開始直接取人性命。人體倒地的聲音此起彼落,她與飛坦用血肉寫出一曲從開始就不曾停歇的殘酷樂曲。

倒地的人於茉緹的感覺就像因爲斷了線而落地不動的人偶,在以前世界她都還會怕後面的人類追查難處理而收斂或根本不動手的,憐憫這種東西還不時在她兩心中出現。來到獵人世界後卻是完全淪陷了,麻痹於旅團的作風。如果說以前世界的茉緹被人類一定程度的同化、文明化,那麼來到這個世界後茉緹就是本能被一再激發,真的成了人們口耳相傳中的怪物,那血族最初的姿態。

不過如果她是怪物,那麼身爲人類卻殺的比她歡快的飛坦,又算是什麼呢?

轉頭看那邊的飛坦,他的嘴角帶着屠殺時一如往常的笑意,是真的樂在其中。

這個男人對鮮血明明沒有飢餓的渴望就比她更執着於鮮血,茉緹機械性的閃避與攻擊,直到一柄形狀詭異的長杖穿出她的左肩。這還是她下意識的閃避纔有的好狀況,要不她早就死了。茉緹轉身一踢準備開始反擊,沒想到一枚狙擊手的子彈就那樣毫無預警的鑽過她的太陽穴,從另一頭鑽了一個更大的洞出來。

世界瞬間沒了聲音,眼前只剩晃花花的殘象,只感覺到她的身體不受自己控制盲目的墜落。

這種復活前短暫的無法動彈與跌落是茉緹時常會面對的狀況,只需幾秒就能找回自己的感官轉身給有了鬆懈的對手致命一擊,只是今天的這幾秒卻格外漫長。茉緹想起了獵人試驗那個小湖旁也有一個狙擊手這樣狙擊她,歪斜的世界與奇犽的驚呼以及他扶住他的溫暖手掌,那張驚惶擔憂的臉。獵人試驗那一些真是她一生中最燦爛的時光了,最不像怪物最不殘酷,也是最絢爛刺目的時光。

等茉緹回過神時她已經幹掉拿長杖的念能力者與狙擊手了,手中正抓着狙擊手頭顱的發。那個頭顱就那樣搖晃着滴血,滴在她已經面目全非而沾滿血的蒼白腳背上。此刻的她有多像飛坦不用看鏡子也知道,連殺戮的風格也越來越像他,像個瘋子。

眼淚無預警的自眼頭滑落,不帶悲傷卻帶着無力憤怒的。

突然很想念奇犽,想念以前的一切,甚至想念小金毛,以及所有快快樂樂什麼無奈都不曾存在的時刻。快樂的自己跑到哪去、她無牽無掛又張狂人生又到哪去了?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一隻被套住頸圈的殺人瘋狗,庫洛洛一聲令下就去做,不知道爲什麼。

可是她明明是因爲愛着俠客才加入旅團的,不是嗎?

越來越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茉緹環視空無一人只餘橫七豎八屍體的會場。看來飛坦又去追漏網逃魚了,趕盡殺絕一向是他的樂趣,就算對方與窟盧塔族無關也一樣。她走到旁邊些微染血的純白沙發上,拿起一個抱枕抓在懷裡便把自己摔進沙發裡,長長的嘆了一聲。

也不知道飛坦何時要回來,發了一陣呆茉緹就開始玩她打發時間最喜歡的遊戲:玩蝙蝠。

這個遊戲很簡單,也充滿她自己風格的美學,遊戲的獨特程度成精讓旅團團員一干人呆呆的看她玩蝙蝠。首先就是把蝙蝠塞到某具屍體的嘴裡,命令蝙蝠從那屍體的肚子或是胸口之類的地方鑽出來、爆衝出來。那情景噁心程度可媲美最優秀的恐怖片,還是臨場的!

蝙蝠們總是不甘不願,牠們喜歡喝血沒錯,卻不喜歡屍肉屍血亂七八糟的黏在身上翅膀上阻礙飛行,也討厭茉緹逼牠們每次爬出屍體時都要發出不同的詭異叫聲,叫的不夠淒厲大聲又有創意的話還會被拔毛!更討厭剛爬出一堆血肉就被茉緹抓起來砸在純白的硬水泥牆上!還被規定撞到強那瞬間要發出可愛的叫聲並慢慢滑落!

這麼噁心又莫名的遊戲爲什麼要這麼多規矩!

看着白牆上自己剛扔出的兩三隻蝙蝠砸出帶有一點血肉的不規則血印,茉緹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藝術家。雖然這個噁心的遊戲當初是爲了想看那狐狸變臉,才發明的創意趣味遊戲。沒想到之前無聊實在蜘蛛們面前玩竟看到他們平時不會有的難看錶情,真是一大收穫!就像天降甘霖一樣灌溉滋潤了她乾涸又無趣的人生。

那時的茉緹心理沾沾自喜面色卻維持正常,愉快的問離她最近但好像想要挪步離開的信長:「信長,要玩玩看嗎?」

「不了,謝謝。」

信長第一次說話這麼有禮貌而且不會痞痞的耶,她心滿意足又如沐春風的抓着血淋淋的蝙蝠,覺得自己真是太有才華,竟然能發明初這麼與衆不同又能讓蜘蛛這類角色表情微變的遊戲。

唉,鬼才自古多寂寞,她怎麼能要旁人理解她的獨特。

還記得那狐狸一整晚都撇頭不看她,臉臭的多麼讓她懷念……

又一隻蝙蝠被茉緹扔上牆壁慢慢滑落,在慘白牆上打出血肉的印子然後再拖着血肉慢慢滑落,在牆上拉出一條怵目驚心的血痕。特別的是血印與血痕的位置安排也是精心安排過的,那面牆的噁心恐怖程度根本就是經過設計的恐怖片場景。

同時,又一具屍體的肚子被衝破半冒出一隻蝙蝠,腸子伴隨着牠歡欣鼓舞的出現,蝙蝠張牙舞爪的尖叫道:「噗哇吱吱吱吱吱吱!嘎嘎嘎嘎!」

又一恐怖片的人才誕生了,茉緹讚歎着並欽佩的看着那隻蝙蝠,嘴角噙着欣慰的笑象徵性的拍了拍手。只是轉頭一看,竟發現會場入口處竟站着兩個熟人,不知道站了多久,而且還是她特別不想遇到、也不想在他們面前暴露自己變態形象的兩個人──

那是奇犽與他的爺爺傑諾。

作者有話要說:我被我抽筋的專欄嚇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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