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十二隻羊
十二隻羊
伍兒鈦昨天加入了幻影旅團。
他很是無聊的在街上游蕩着,約定好行動的時間是在晚上,而現在不過是上午他就被傷口弄的心煩氣躁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在街上游蕩。
戴着鴨舌帽的伍兒鈦黑髮微卷穿着寬鬆的衣服面容俊朗，單耳各穿了三四個耳洞,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無所事事、玩世不恭的大學生，有些陽光有些痞，常人來看就是一個跩了點的鄰家大男孩。
伍兒鈦是那種明明穿的隨便卻依然有些耀眼讓人會回頭看的類型，一直都是，只是此時路人對他的目光多了憐憫與驚懼,因爲伍兒鈦的右邊袖子空蕩蕩的,臉色也是帶着病容。
同樣是流星街出生伍兒鈦自然有聽過旅團名聲，但酷愛自由隨興打劫的他沒想過要加入旅團，要不是前陣子右手受了重傷──下臂與手掌不見而上臂的骨頭被打個粉碎──因而造成同夥離他而去的局面,也不會加入旅團。
花錢可以買到精緻的義肢遠遠不及他真正的手，如此伍兒鈦將註定一生當個二流盜賊，自尊心自然不允許這種事發生。與其這樣到不如加入旅團求助團裡那個神醫團員，幻影旅團雖有規範但有很高的自由度。伍兒鈦剛好幾年前在一場亂鬥裡認識了芬克斯，兩個流星街出來傢伙很是臭味相投切磋了好幾場就這樣記得了對方，芬克斯那時也曾邀他入團只是他拒絕了，而前一陣子他找上門芬克斯那傢伙也很豪邁的答應了推薦他入團。
他也看過幻影旅團團長庫洛洛，是個不簡單的人物，至少讓伍兒鈦心服了。
昨天去旅團弄刺青時本來就開始想請那位團員幫他修補右手，斷翼的鳥總想盡快重拾飛翔能力，在地上跳的日子實在鈦不堪狼狽讓人煩躁了，只是卻得到了那個九號團員不在的消息。
「那那個九號去了哪？我去找她。」伍兒鈦這樣問，一刻都不想再等。
「那傢伙習慣性失蹤遊蕩，行跡飄忽不定，現在如果沒跟飛坦在一起就不知道了。」一個綁着馬尾做武士打扮的邋遢老頭這樣回他。
順着邋遢老頭指着方向看過去，伍兒鈦看到一個在電視前打電動的黑髮男子，那男的體型嬌小一身黑衣玩着遊戲，只有在他進基地時看了他一眼就沒在理他了，很是囂張，但他的實力卻不用切磋也能感覺的到。
伍兒鈦非常失望，加上傷口又痛了一個晚上，他現在的心情很差。
在街上亂晃了一陣他拐進了一棟大建築物內的精品街，現在正是此處剛開張的時間約早上十一點，人潮並沒有很多，連店員都很閒散。伍兒鈦才走沒幾步就眼尖的看到一個漂亮的少女，她穿着無袖亞麻連衣短裙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這身打扮加上腳上高跟拖鞋很像剛睡醒從家中出來亂晃的模樣，只是這建築物的價位大約不是她能負擔。
少女倒是無視店內店員的輕視目光，看着櫥櫃像在思考着。
伍兒鈦第一眼就看到她的原因不是少女搶眼的漂亮五官和波浪黑髮、也不是那雙讓人垂涎的腿，而是她的纏與氣息，那是一個在顯而易見不過的念能力者。少女的纏很漂亮，卻很基本。
伍兒鈦自己的心情不是很好，就想去逗逗那少女，於是帶着友善笑容走近她。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喂！」
伍兒鈦纔沒說幾個字就看到少女冷冷瞥他一眼隨即冷豔的離開，彷佛連一丁點時間也不願浪費在他身上般，弄的他更火大了，一把火上來就對着少女背影狠狠吼道：
「馬的妳以爲妳是哪根蔥呀！醜女！粉擦那麼厚白的像鬼一樣！」
我靠那女的以爲自己是根蔥呀！一點禮貌都沒有真以爲她多漂亮呀！
聽到自己被罵，前方少女冷冷回頭帶着虛假微笑對他比了根中指，伍兒鈦更火了。馬的哪來這麼沒教養沒氣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傢伙，自己真是瞎了眼！穢氣！他很快決定要找個地方睡午覺把時間都睡過，忘了這一段鳥事，直接晚上穿好西裝就去任務。
但晚上在宴會門口看到挽着英姿煥發庫洛洛手的那個嬌小女性時，伍兒鈦頓時傻眼了，馬的那女的不就是上午遇到的那個很囂張的討厭鬼嗎？她該不會是上司的女人吧！
「她就是你在找的九號，茉緹，這是我們的新團員伍兒鈦，芬克斯介紹來替補四號。」
聽到庫洛洛這樣介紹的兩人不約而同的伸出手來與對方握手，雙方臉上都掛着客氣的笑。茉緹神態慵懶泰然，但另一邊的伍兒鈦都要跪地吐血了。
馬的！這女的就是他在找的九號！要好好討好的對象呀！他早上還罵她醜女罵她粉擦得很厚，這不是自掘墳墓是什麼？現在看那女人還笑的特別溫和，伍兒鈦都要冒冷汗了，但還是硬着頭皮進入會場了，這是他的第一個任務。
據說是與敵對窟盧塔族十分密切人士所辦的一次晚宴，庫洛洛下達了除了他所指定的人、其他全數撲滅的指令，不但是讓幫助窟盧塔的人有所顧忌也是爲了切斷他們的外援。
很似他所知道的旅團，流星街風格。
這個宴會的守備很嚴，門口站了好幾個拿槍保鑣，負責看請帖放人進去的工作人員更是一個念能力者。奇怪的是他們三人進入宴會時茉緹遞給他一張白紙，那守門的傢伙還看的煞有其事彷佛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一樣，還對照了一下他們三人的臉才笑咪咪放他們進去。
時間過的很快，賓客紛紛到齊後他們就動手了。
身爲情報、後方人員的茉緹也跟着動手，而且她打鬥的方式雖狠戾卻讓人捏把冷汗，彷佛要跟對方同歸於盡般。伍兒鈦看的緊張卻發現庫洛洛一點都不緊張，可是他很緊張呀！他的右手就靠這個討人厭的女人呀！
終於忍不住他一把把茉緹橫抱起，帶着她左閃右閃逃命去。
「你幹嘛呀神經病！我跟你很熟嗎？」
「妳沒發現自己這種方式很容易陣亡嗎？我的右手還靠妳呀！」
茉緹低頭一看纔看到伍兒鈦空蕩蕩的右手袖子，原來這傢伙只用一隻手在抱自己，可是她還是猛拉伍兒鈦的黑捲髮：「快放老孃下來！不然我連你左手都砍了！」
伍兒鈦不爽的咒罵一聲，但還是把茉緹帶到高處水晶燈上，告誡她：「妳在這乖乖等着！我們來就好，不缺妳這個！」
茉緹當下無言了，這新人把她當小孩呀？我靠她還是前輩耶！只是這充滿母雞光輝、愛管閒事的傢伙怎麼就讓她想起了獵人試驗裡的奇犽？想當初奇犽也是這樣一邊插手一邊碎碎念，原來這種管家公的類型處處有呀。她有些嫌麻煩的瞪了伍兒鈦一眼就用力一拉，用右手拉掉了自己的左手臂，左手臂的斷口嘩啦嘩啦的噴着血。
茉緹血噴了伍兒鈦一臉，也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這個女的是精神病院逃出來的變態嗎？怎麼能就這樣扯掉自己的手！怎麼能扯掉自己手臂後還用傷口故意對着他噴了他一臉血！神經病呀！太噁心了這女人！庫洛洛眼瞎了！可是下一秒，那女人從斷肢處立刻長回了她的手臂，完好如初。伍兒鈦看的都呆了，嘴都合不起來，只見茉緹拍拍他肩膀輕鬆道：
「看到了沒？姊姊沒事，姊姊死不了，伍兒鈦底迪你就乖乖留在這邊吧，姊姊保護你！不要怕呦！姊姊馬上回來?」
然後那女人就歡樂的跳入下方戰局，開心的繼續屠人，還屠的特別血腥愛玩分屍掏內臟，在肉塊間穿梭彷佛在跳舞一樣。伍兒鈦被她剛剛的話噁心出一身冷汗，看着下方的茉緹大展身手又覺得更不舒服了。
這女人不死耶！不死耶！性格又這麼扭曲！全身上下可取之處根本只有那張臉！自己爲什麼要找的九號偏偏是她！寧願是那個一直抓跨下的猥瑣邋遢噁心大叔呀！卻偏偏是要跟這個噁心的女人打交道！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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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妳非常不想和某些人獨處時，妳偏偏就會遇到那樣的時刻，還是不得不。
處於與俠客冷戰狀態的茉緹很想離所有異性生物遠遠的，以免俠客那小心眼的老男人又拉長不理她的時間，可是庫洛洛那混蛋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剛好，命令茉緹與飛坦兩人出任務，要他們用最快的速度剿滅幾個疑似爲窟盧塔族的小據點。那些據點非常分散而且在許遠的地方，這大概就是庫洛洛派他們兩人的緣故，她與飛坦有很高的機動性還具備了飛坦的實力與她的搜索窟盧塔族氣味能力，只要被他們揪出一個遺族對窟盧塔族而言都是元氣大傷。
茉緹其實很想拒絕，在這個她與俠客關係的存亡關鍵，但她該如何跟庫洛洛說？說她不想讓俠客誤會所以不想去嗎？別傻了。
面對庫洛洛這樣的角色，茉緹本能的存在懼怕的感覺，與生俱來畏懼強者的本能。她甚至不敢與庫洛洛直視，有着與面對飛坦時不同、更深一層的畏懼，像是面對血族那些強悍而年長的長輩的感受，不由自主的就想做出欠身問候表示臣服的那種壓迫感。
在不久之前，茉緹是常常和飛坦一起行動的，不只是任務，還有一些獵食殺戮的活動都是，所以老實說茉緹其實不意外她跟飛坦獨處的時刻很快就會到來，就像今日這樣，只是她非常不想。其實這一陣子已經做出不少積極的迴避，但終究還是有到來的一日。
「等剩下的幾個團員回來開完會後你們就出發。」庫洛洛這樣安靜說着，此刻頭髮往後梳還有着黑眼圈的他帶着古怪的巨大耳環，很明顯是黑暗人格。
庫洛洛在小房間的沙發上坐下將受傷的手放在扶手上，就兀自閉目養神，明顯是要茉緹開始幫他療傷的樣子。茉緹已經麻痹庫洛洛這副欠揍的主人姿態了，只是還是對於他黑暗人格的品味很感冒，浪費了那張好臉了。想着想着，茉緹還是去地牢拖了一個由蝙蝠照顧、被綁的活人出來拉入房間當材料，拿了臉盆就開工了。
沒想到纔剛把庫洛洛的斷肢泡入條好的血液裡就有人來敲門，她頭也不擡的拿小刀繼續剝庫洛洛長出來妨礙治療的新皮，要知道剝這傢伙把她當私人醫師使喚傢伙的皮可是她最愛的部份，於是茉緹只是懶懶的應了一聲：「可以進來。」
卻沒有人進來，門外陷入了一股漫長古怪的沉默，茉緹這才疑惑的擡起頭來：
她問，也只有伍兒鈦那永遠狀況外的弱智新人才會一個人站在門外亂想這麼久不進來吧？其他團員老早習慣她與庫洛洛魔王大人關在一個房間這麼久了。
伍兒鈦果然帶着害怕看到不該看東西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進來了，看到茉緹只是把庫洛洛的手泡在血裡似乎在治療的樣子、並沒有衣衫不整，伍兒鈦這才安心下來。
「你一個小時再來找茉緹吧。」一直在閉目養神的庫洛洛這樣說道。
伍兒鈦應了一聲就出去了，看那盆血與茉緹手上小刀再加上老神在在的庫洛洛，茉緹那女人巫醫般的治癒方法大約是非常可靠的，只是牆角不知道爲什麼死了一個猛冒血的人就是了。
一個小時後，伍兒鈦在刑求室裡找到了正在往人家肚子傷口裡塞活蝙蝠的茉緹。滿身是寫的蝙蝠在她手中齜牙咧嘴不停拍翅，把要被刑求的人嚇到瀕臨崩潰，猛喊着：「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呀！求求妳！別再把牠塞進來了！」
伍兒鈦頓時頭皮發麻，再？意思是茉緹剛剛已經把蝙蝠塞近人家肚子裡很多次了嗎？流星街是很殘酷到處都是屍體，但這麼噁心的事情還是不常見的。
看到伍兒鈦進來茉緹倒是神色自然，完全不覺得自己正在做喪盡天良沒人性的事情，友善解釋道：「哈哈刑求是我平常的工作啦不是興趣，是飛坦的興趣，拿蝙蝠去咬人家內臟、或是把蝙蝠活活塞道人家嘴裡這麼噁心的事情也不是我發明的，都是飛坦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如此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發言讓伍兒鈦又是一陣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甩甩自己右邊的袖子對茉緹示意：
「來幫我把右手弄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