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作爲旁觀者, 參加了最後的考試。
“喂,女人,你怎麼會在這裡?”奇犽看到我, 一臉不快的表情說道。
小杰笑着跑過來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來看你們啊, 小杰要加油哦!奇犽也是!”
“不要用長輩的口吻說話, 你這個變態女人”奇犽憤憤地叫道。
看到小杰和半藏的僵局, 這個小男孩的堅持, 或許是來源於他的直覺,他覺得如果這一次無法通過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爸爸……
那麼重要嗎?
親人,是那麼重要的存在嗎?
應該是的, 連冷血的殺手都是那麼注重親情……
我也曾經渴望和期待過……
可我不能說憎恨和懊悔,那些痛苦是我自己伸出手接來的……
是我跑上前去抱住了那個所謂, 母親的人。
思緒回到會場的時候, 西索認輸了。
酷拉皮卡那火紅眼裡跳躍的復仇光芒讓人心驚。
勸?不, 正如我不會勸九夜放棄復仇一樣……
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曉得如果他死了,窟盧塔族就真正族滅了這種道理?
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沒有意識過彼此的實力天差地別……
即使讓他知道流星街又如何?
流星街是上天的嘲弄而不是命運的藉口。
他活下來的唯一動力和信仰就是仇恨, 正如我們唯一依賴的就是黑暗。
從他親眼看見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沒有了未來。
輪到奇犽上場了,看着伊耳迷一根根拿下釘子,熟悉的容貌浮現,不禁想起,多年以前他是這樣把釘子插上臉。
黑色的髮絲和雙眸, 依舊平靜得彷彿不曾波瀾。
可我知道, 他有感情, 憤怒和開心, 擔憂和安心, 憐憫和憎惡,他都有。
不是藏得那麼深, 只是從來不表達,他不知道怎樣表達,或者他認爲表達出來沒有任何意義……
明明是那麼重視自己的弟弟,卻要演這樣一場陰暗的戲碼。
說什麼,殺手沒有朋友……
我看向西索,發現他正眯着眼看我,然後發出詭異的笑聲。
再回過頭,卻看到奇犽用渴求的眼神看着我。
乞求什麼?我來替你說話。
讓你好走自己的路嗎?
可你是奇犽·揍敵客啊,爲什麼要拋棄好不容易纔擁有的家。
對於那麼渴望,渴望到不得不毀掉的我而言。
那麼輕易地拋棄。
太諷刺了。
“奇犽,總有一天你會理解的。”我淡淡的說道。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有這些家人,是何等幸福。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黑暗的是雙手不是靈魂。
旁邊的雷歐利和小杰都在大叫着,問我爲什麼不阻止伊耳迷。
爲什麼要阻止?他沒有說錯。
奇犽沒有分辨什麼樣的朋友可以交,什麼樣的朋友要做到什麼程度的能力。
家族給他最嚴苛的訓練,是因爲揍敵客家族本身就充滿了危險,沒有力量,就會死。
已經不是要不要當殺手這麼簡單的問題了,冠以了揍敵客的姓氏,就背上了必須變強的宿命。
對於他們來說……
只有家人是不會背叛的。
好羨慕,好溫暖……
可以真正信賴的,可以回去的地方。
那一塊溫柔已經在心裡腐壞……
漸漸退後,走出會場,天空蔚藍得很真。
良久,我聽見腳步聲。
回過身仰起腦袋,誇張的小丑臉進入視線。
“恩哼~♥,差點就沒有認出來呢~♠,小月月變小了呢,唔~♠”
“你是西索叔叔嗎?”
西索聽到這個稱呼顯然愣了一下,然後又呵呵笑了起來,把臉湊的很近。
“媽媽的記憶裡有你。”
“媽媽?”西索顯然有些錯愕,幾乎跨了臉。
“是啊,我媽媽叫月初,我叫月璃。”我掛着最天真的笑容回答道,末了還補了一句“西索叔叔。”
西索鼓起了包子臉,說道:“小月月在和我玩遊戲嗎?恩哼~♥”
“西索叔叔在說什麼?”
“小月月,你不誠實哦~♠”
沒有破綻,西索知道……
彷彿是一種直覺,他知道是我……
怎麼會這樣呢?明明沒有接觸過幾次吧……
我眨了眨眼,微微笑了起來,然後轉身就走了。
西索在身後一個勁地笑着,詭異聲音高度幾乎讓周圍的草木都顫抖。
我看到小杰衝上去找伊耳迷理論。
天真的憤怒和執着。
彷彿是一團明火。
灼燒着心底的陰暗,可若是灼盡了,除了廢墟,我還有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
可還是忍不住要嫉妒……
還是那麼天真……
我以爲只要我堅持着,無論經歷了什麼,都可以繼續微笑。
我以爲是心決定了我的方向。
可是卻是記憶決定了我的心。
伊耳迷找到我,說了一句,結束了回家。
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身子忍不住顫了顫,那冰冷的眼底。
我可以有時間,迷茫和彷徨嗎?
我可以停留嗎……
在這裡,在這個世界。
我眷戀着每一份空氣和溫暖……
所以才選擇活下來……
不需要放下過去,這殘破的靈魂可以繼續前行。
我知道,我知道。
我笑了笑,小小的身子跟了上去。
我拉住伊耳迷的衣角,仰起腦袋,叫道:“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