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去楚州嗎?搭個人吧!”忽有人在岸上說話。
雪漓擡頭,眼前頓時一亮。一男子立於岸邊,渾身雪亮的鑲貂毛長袍,面如滿月,雙眉如劍,端的英氣逼人。
船老大答道,“抱歉了,這位公子單包了這船,公子還是找別家吧!”
岸上那男子也不生氣,看了眼雪漓,溫潤地一笑,“我偏是看中你這船乾淨整潔,另外隨行之人也看得順眼,才搭你這船,你叫我找何家呢?”
原來也有人跟自己想法一樣啊!她想了想,道:“船老大,讓他上船吧!一路也多個伴!”
“既公子同意,我自然無話可說!”他放下跳板讓那人上來。
那人上船便進了艙,也不和雪漓說話,雪漓更加無心交談。眼看船伕解開繩子,船槳撐着碼頭重重一點,船便駛離了岸邊。
水波盪漾,順水而下,玉京便在雪漓眼中越來越遠,漸漸地房子也變得模糊不清,眼中便不由自主涌進了淚水,那張冰冷的臉無端出現在腦海裡……
“公子是第一次出遠門?捨不得?”那錦衣男子忽笑道。
雪漓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眨了眨眼睛,把淚水逼回,“你在說什麼?”
“在下見公子離殤滿目,以爲公子捨不得離開家呢!”那人微笑着說。
雪漓便閉了眼不予搭理。
此去兩人皆閉目養神,如同對方不存在似的。唯有船老大自得其樂,一路唱着船歌。
那男子被他的歡塊感染,便和他拉起了家常。他倏然睜眼的瞬間,雪漓只覺得精光四射。
“船家!聽你歌裡的意思,生活得很幸福美滿嘛!”男子笑着說。
船家嘿嘿一笑,“怎麼說呢?我老漢子女雙全,兒孫滿堂,沒事出來撐撐船,回家幾個孩子們圍坐膝頭,一個賽一個的可愛!人一輩子眼看就要到頭了,這樣的生活如何不幸福?”
男子注意到船艙裡放了個撥浪鼓,拿起來叮咚搖了兩下,笑問,“這是給孫子買的?”
“是啊!”船伕呵呵一笑,“三小子把五小子的鼓給玩壞了,只好再給他買個!”
雪漓聽着,脣邊也不禁浮現出微笑,曾記得,也有人說過,總有一天會給她時間,和她一起隱居山林,此生以看她縫衣爲樂……
只是,這些都過去了,再也不會實現了……
船家見她神色有異,便遞給她一*毯子,“公子,這雖是春天,但船上風大,公子身子單薄,還是蓋一蓋,彆着涼了,在外地可就辛苦了!放心,這毯子是乾淨的!我家老婆子常常洗着!”
“謝謝!”雪漓確實感到有點兒冷,擁緊了毯子,不經意瞥見對面的男子異樣的眼光。
船很快抵達下一個港口,船家上岸買些烹飪的材料,以便在船上開伙,那錦衣男子也上了岸,雪漓便一個人站立船頭呼吸新鮮空氣,有些後悔帶了個人上船,以致使自己受到束縛。
碼頭停靠的船很多,烏篷的,敞篷的,豪華的,一隻接一隻,竟遮了半壁水色。擠擠嚷嚷的船隻之間,波光微現,耀得人睜不開眼。
雪漓感覺有些頭暈,同時熟悉的噁心感又襲來,明明已經有段時間沒害喜了,怎麼又來了?她怕孩子有事,不敢在站在外面,準備躲進船艙。
只覺得眼前亮光一閃,似有冷颼颼的劍氣迎面而來,她慌得提氣縱得老高,卻見好幾個蒙面人從對面的船隻躍了過來。
她自知不是對手,只能在船篷與船篷之間跳來跳去閃躲,可對方人多,個個高手,加之她身懷有孕,很快便沒有了力氣。
最後一次閃躲沒有成功,劍氣劃傷了她的胳膊,她咬牙往岸上縱去。一蒙面人長劍脫手朝她飛來,竟想飛劍傷人,她閃身躲過,卻聽得一聲慘叫,回首,發現這柄長劍直入船老大胸口。
“老伯!”她不顧一切撲了上去,卻被身後一個力量捲入某個懷抱。
她回頭一看,是搭船的男子。“放開我!我要看看老伯!”她拼命想掙脫。
男子卻攬住她腰,將她帶起來飛奔,大吼一句,“你不要活命了嗎?”
雪漓往後一看,幾個蒙面人還在窮追猛趕,同樣的招式,一柄長劍朝她疾飛過來,男子回身,揮劍擱開,長劍向後飛回,正中一蒙面人胸口。
如此緩得一緩,其他幾人便已追到,錦衣男子一手懶了她,一手與他們廝殺起來,想不到他一身華服,武功竟然很厲害,數個回合以後,蒙面人或死或傷,狼藉一片。
男子用劍挑開一傷者的面巾問雪漓,“你認識他?”
雪漓搖搖頭。
他便用劍指着蒙面人,“說,誰派你來的!”
那人脖子一直,忽然倒地身亡,嘴角流出一縷鮮血。
“竟然服毒自盡了!”男子自語,拖着她往碼頭走去。
岸邊,船老大靜靜地躺在地上,手裡握着幾個小麪人,應該是給孫子買的禮物吧!雪漓看着,便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們爲什麼要殺你?”男子問。
雪漓搖搖頭,船家身上插着的那把劍刺痛了她的眼睛,劍柄上半月的標誌閃着微光,她知道,這是皇上的近身侍衛才配的劍,曹子瑜就有這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