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傷
回到靈峰的雲翔天,兩天後才脫離危險期。醫生說:“他的傷並不重,沒有傷及內臟,只是失血過多,和悲憤過度,才造成他的昏迷不醒。”
當坐在雲翔天身邊的王七看見雲翔天醒來,一腳踹醒趴在牀邊上睡覺的破風刀說:“刀子,快醒醒,快醒醒,頭醒啦。快去叫醫生。”
雲翔天虛弱的說:“別急,等會再去,告訴我這次行動的傷亡情況。”
王七笑哈哈的說:“還好,戰爭嗎,總是要死人的。你先養好傷,回來再說。”
雲翔天嘆了一口氣說:“你不肯跟我說,我也知道,我們一共去了二十一個人,爬上車的共十六個人,去掉那三個混蛋,回來的就剩下十三個人。有八個弟兄都扔那了。爲了救他們三個人,害的厲鬼鐵牙元氣大傷。不值啊。”
破風刀頭一歪嘴一翹說:“八個?頭,可不是八個。”王七阻攔道:“刀子,胡說什麼呢?”
雲翔天生氣地說:“老王,你幹什麼,你不說也就算了,爲什麼不讓刀子說?刀子哥你說,我知道你誠實,我想聽真話。”
破風刀悲憤地說:“厲鬼鐵牙是死了八個,可城頭上掛着一百三十六顆人頭,黃大哥的一個連,一百二十八人,都戰死了。小鬼子還把戰死兄弟的頭顱給割了下來,掛在城頭,說是祭奠戰死的小鬼子。頭,我們、我們太不值了。”
王七看見雲翔天怒目圓瞪,牙關緊咬,眼角流出鮮血,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心中不禁發慌,他輕聲喊道:“頭,頭,頭你怎麼啦?”他摸了一下雲翔天的鼻子,只感到雲翔天氣若游絲,因悲傷再次昏迷。
王七一巴掌扔在破風刀臉上罵道:“你他媽的,哪來那麼多廢話?頭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他媽就活剮了你。”他也不管破風刀怎麼想,一溜煙的衝了出去。醫院的走廊裡迴盪着一個焦急恐慌的聲音:“醫生 救命啊,醫生。”
雲翔天再次醒來是當天夜裡,周圍站滿了人。李長樂第一個問道:“雲大隊長,感覺怎麼樣?好點沒有?”
雲翔天看了他一眼,馬上把目光移到一邊,看着王七因激動大口的喘着氣說:“王七,你個王七蛋,爲什麼讓你弟弟進來?把他們給我轟出去,我永遠不想見到你這三個弟弟。”
衆人一愣,還認爲雲翔天腦子受到刺激,說胡話呢。左手吊着繃帶的隋三喜,指着臨平地委的人說:“你們三個出去,我大哥不想見你們。”
衆人又是一愣,林知秋苦笑了一下說:“走吧,咱們都成了王七的弟弟了,還在這裡丟人現眼乾嘛?”
宋嘉寶大惑不解地問:“怎麼我們是王副中隊長的弟弟就丟人現眼。什麼意思?”
林知秋搖了搖頭,沒有回答。王七卻說:“我大哥叫王一,二哥叫王二,以此類推,到我這裡我是老七,所以我叫王七,你們是我的八弟,叫什麼?”
宋嘉寶不假思索地說:“這還用問,我們自然是王八了。”說完一愣,知道自己被人家罵了。一時急得面紅耳赤,又不好發作,只能戰在那裡乾瞪眼。
隋三喜聲音不高,充滿戲虐地說:“走吧,出了門,向左走,那裡有個水塘,耍水玩去吧。這裡是陸地,太乾燥,你們會不適應,容易生病。”
李長樂臉羞得通紅,尷尬地說:“好,我們馬上就走。雲大隊長,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給你賠不是,不過在走之前我想問一句。離開臨平時,你喊的可是‘蟑螂’?”
提起蟑螂,雲翔天的眼溼潤了,哽咽地說:“你走!刀子讓他們走。”
破風刀一把抓起李長樂,用槍頂着他的頭說:“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在臨平請你快離開,你拿匕首捅了我們的頭。現在讓你走,你又淨撿讓我們頭傷心的事說,你是成心找不自在是吧?告訴你,馬上滾蛋,別讓我們再看見你。”
病房的門開了,華冠雄走了進來,看到這個場景大吃一驚,急忙喊道:“破風刀,你想幹什麼?把槍放下來。你想造反那?爲什麼用槍指着李書記。”
雲翔天扭頭看着華冠雄苦笑了一下說:“政委,你也來啦?讓臨平地委的人走吧,我看見他們心裡憋屈,不想見他們。刀子哥,把槍放下。”
華冠雄知道雲翔天心裡的痛,他含笑道:“什麼叫你也來啦?你小子死過去的時候,身後事我都給你打理好了。正盤算着給小鬼子報喜,討個賞錢去。誰知道你又活了,害得我空歡喜一場。”他看了看渾身不自在的李長樂又說:“李書記,這小子刀子嘴豆腐心,他的話你就別往心裡去。你先去休息吧,有時我們明天再說。”
李長樂他們走後,華冠雄拿出兩封電報說:“這是軍分區發來的嘉獎令,爲此次所有參戰的厲鬼鐵牙記一等功,全軍區通報表揚。這一封是中共省委發來的感謝信,感謝厲鬼大隊成功地營救臨平地委,挽救了臨平的地下交通站。”
雲翔天仰躺在牀上,右手拍打着牀邊,淚水噴出眼眶,痛苦地喊着:“嘉獎,立功,感謝,屁用沒有一點。爲了他們三個人,一百三十六人命喪黃泉,得到的是這不當吃不當喝的兩份電報,我、、我、我不甘心。”這個鐵打的漢子,像個孩子嗚嗚的哭出聲來。
華冠雄拍了拍雲翔天的肩膀說:“大隊長,我們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投身革命爲什麼?不就是爲消滅小鬼子,保家園嗎?這一百三十六條漢子是戰死了,但卻有力地打擊了小鬼子,你們這次行動,不僅成功救出臨平地委的幹部,保住了臨平三個地下交通站,還打死小鬼子近百人,震懾了臨平的親日分子和漢奸,打出了厲鬼鐵牙的威風。我看值。”
王七不滿地說:“打鬼子殺漢奸,自是沒有話說。他李長樂不該在大隊長救他時,不但裝神弄鬼的不肯走,耽誤了撤退的最佳時間,還拿匕首殺大隊長。真搞不清楚,像這樣的糊塗蛋,怎麼就當上了地委書記?”
華冠雄微微笑道:“如果你們化裝,正潛入敵後執行任務,突然來一個人,說他自己是軍分區的領導,可他一沒有軍分區的證明。二沒有聯絡暗號,三你們還互相之間不認識。但他卻讓你們放棄任務,你們怎麼辦?是繼續完成任務呢?還是跟他走?”
王七斬釘截鐵地說:“那還用問,當然是繼續執行任務咯,我都不知道他是誰,憑什麼聽他的?要是他是奸細怎麼辦?”
華冠雄笑笑說:“李書記認識你們?還是你們有省委的證明,或者說你們互相之間有聯絡暗號?”看着發愣的雲翔天和王七華冠雄接着說:“他們勇敢地同你們鬥爭,甚至要拉響炸彈,跟你們同歸於盡。這說明了什麼?還用我說下去嗎?”
雲翔天嘆了口氣說:“是啊,如果換做我,我也會像他們一樣。可是我就是轉不過這個彎。”
一匹快馬衝進醫院,那人跳下戰馬,一把揪住一個護士吼道:“雲翔天在哪裡?”